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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早。” 经昨晚一事，见孟丹微为弟子落泪，郑麟对对方改观不少，不会拿昨晚的事来当成自已挟恩邀宠的资本，即刻恭敬地朝对方拱手作揖。 “你也早。”孟丹微鲜少与弟子如此平和地打招呼，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给予回应。 对方在一日内遭遇弟子遇难，又被掌门下了面子，缓过来之后一定伤心至极。郑麟未多言，决定正式去拜见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姐，再看师尊有何安排，如果没有，就自觉地滚去藏书阁。 正堂内，一副黑檀木棺材停在中间的棺床上，上边多了些精美的纹路，一看就比昨晚那副棺材高档许多。 郑麟走近看，棺材中央，一位面貌清秀，乌发如缎的女子，双眼轻闭，躺在月白色的锦缎软垫里。 昨夜风雨极大，加上山门的灯光光线算不上明亮，他只记得棺材里那片深色的华丽的衣袍，被雨水打湿以后，透出一种落花狼藉的苍凉感。 而现在，面前的尸身上穿着一件红烈如火的衣裙，首饰与发髻都被重新整理过，面容安详，除了苍白一些，就像睡着一般。 这是郑麟第一次离一个死去的陌生人这么近。 两人毫无交情，郑麟谈不上伤心，只感到万分可惜遗憾。 拈了一炷香点燃，朝对方深深拜三拜，郑麟低声说道：“弟子郑麟，见过大师姐。”首次接近死亡让他对这个世界的残酷有了更深的认知，灵堂里的气氛也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把香插好，转身询问孟丹微需要帮什么忙。 孟丹微摆摆手。 元纤纤是前峰主的弟子，身前身后事都应该由他这个峰主来料理，没必要麻烦其他人。 孟丹微在心底还是觉得如今的弟子，应与之前的碧梧峰划清道，不要受前人牵连。 郑麟转身离开，却是去问了耿逸，打算去买一些丧葬用品，给大师姐安排一个体面的葬礼。 耿逸听闻，说山脚下有个受门派庇护的城镇，里边也许有可买。 “二师兄，你现在一个人出去，会不会太危险？” “大师兄不是在北疆一时无法赶回来么，我自已去就行。”郑麟说道：“恐怕师尊今天没法给你们讲课了，你就先受累，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 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不觉得此时还有哪位不长眼的弟子敢来拦路，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光明正大地出去遛一圈，免得一些人在背后议论碧梧峰的人做贼心虚，不敢出现于人前。 “这是自然，二师兄放心。”耿逸点点头，离去片刻再回来，从衣襟掏出一块令牌递给郑麟，“这令牌你带着它，出入山门没人敢拦，里边还有师尊做的护符，一般修行之人没法用法术伤你，师尊说你此去不必赶时间。” “多谢。”郑麟知道对方去和师尊说了这事，拿过令牌收好，谨慎地问：“有多一般的人才无法伤我？” “师尊说元婴以下。” 师兄弟两人凑在一起，打开装着份例的锦囊，把它倒了个底儿掉，郑麟伸手把那些闪闪发亮的各色晶石分类，在一堆石头下边发现了一袋金锞子，银锞子，和两袋铜板。 本以为这些钱已经是够多了，旁边的耿逸却愁眉苦脸地说：“才有一百块上品灵石。” “怎么，上品灵石很少吗？” “二师兄，现在味道好一点的辟谷丹都要二十块下品灵石，不久就是门派大比，最近的灵草和灵兽材料这些一定会大涨价。”耿逸把装着金银铜板的袋子拿出来，递给郑麟，“二师兄你拿去吧。” 郑麟怕还有些什么要买的，多拿一些银两，又拿了个乾坤袋，便下山去了。 来到山门边，还是昨晚那两名弟子值守，郑麟定定神，笑眯眯地走出去和两人打了个招呼，那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恶心的，倒是没胆子再把人拦着。 郑麟往山下走去，原本以为山脚就是城镇，等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达山脚，发现一条石板路绵延向树林深处，显然还要走一段路程。 他有些后悔自已怎么没问问门派里有没有马车灵兽之类的交通工具能租用，干脆运起灵力赶路，权当锻炼身体。 这一下，发现灵力运转比之前顺畅许多。 郑麟才没有那种睡一觉就打开了金手指的幻想。 他在藏书阁里看到过，如果一个人透支体内灵力，短时间内没有大量灵力滋润丹田，灵力便会从源头丹田处开始枯竭，灵脉会像淤积堵塞的河床一样渐渐断流，最后使人无法运转灵力，成为普通人。 之前他的灵脉滞塞，体内灵力本就不多，灵脉被打通之后灵力运转如同水往低处流一般顺畅，身体暖和轻快，头脑清醒，五感清明不可同往日而语。 他就是要让孟丹微看到，有些弟子涉险，会牵连到其他人，要一视同仁让所有弟子都有自保的能力，才能守住碧梧峰。 幸好孟丹微是个心软的人，自已的苦肉计到底起了效用。 他立即趁热打铁运转起心法，务必要让身体里的灵力时刻运转，打算把灵脉冲刷得更为宽敞坚韧，为之后的筑基铺好基础！
第19章 摊主委托，修狗可爱 郑麟一路慢跑快走，总算在下午之前赶到了那处名叫陆华城的城镇。 原本以为是个小镇子，没想到城门口有许多人出入，郑麟望着面前热闹的集市，生出一股回到人间的感慨。 郑麟初到这个地方，参照着城门边类似公告栏的地方画着一张大地图，发现距离自已所在地不远就有一处集市。 郑麟顺着指引走过去，一路上见到不少客栈食肆，行人车马，贩夫走卒，路过一家还算干净的小摊，上边明码标价，觉得还算靠谱，走过去坐下，招呼那正坐在锅炉边怔神的摊主来一碗鲜肉馄饨。 头发花白的摊主见到郑麟身着苍阳门弟子服饰，原本浅淡的笑意立刻变得殷勤起来，又返回去给郑麟加了个白水煮蛋。 郑麟心道摊主莫非是在搞什么回馈顾客的活动。 “小公子脸生得很，是新入门的弟子吗？”摊主放下馄饨，并不急着走开，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期待地看向坐在位置上面相和善的少年。 郑麟没有原主记忆，胡乱点头。 店家见他好说话，期待地从衣襟口袋中拿出一张画像，展开在他面前，“麻烦小公子看看这个，这是我女儿。” 郑麟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脱口而出：“这不太好……我年纪还小。” “小公子误会了，小老儿没有要高攀的意思，我女儿失踪多年，想麻烦小公子日后下山历练云游，若是见到我女儿，能将她的情况告知于我。” 摊主双手举着那张边缘都有些破损的纸张，皱纹斑驳的脸上透出诚恳，祈求道：“我知道修仙之人可以走到许多遥远的地方，我没有门路求助，只能如此拜托你们了。” 对方没有细说女儿失踪的前因后果，混迹网络的思维习惯让郑麟生怕事情有反转，见到摊主那双已经年迈浑浊满是祈求的双眼，他心里涌上酸涩，起身拿过那张人像仔细观察。 上边的少女人像用毛笔勾画，形态传神，但对于习惯现代照片和素描的他来说，还是过于抽象了。“能给我一张吗？” “这是画师画得最像的一张，我只有这一张，再画也不像了。”摊主急忙解释。 郑麟又问明摊主他女儿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等两人交谈完毕，郑麟已经没有了想吃东西的心情。 他从睁眼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日，不知道那个世界的父母得到噩耗，能不能熬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 保佑他们，千万不能出事。 郑麟不愿在人前失态，双手交握抵在眉心，遮住发酸的眼眶，默默吃完半冷的馄饨，等心情平复，立刻往附近的坊市赶过去。 这座小城人多且热闹，他一路走马观花，见到不少有趣的事物，路过一个卖珠花头饰的小摊边，想起云婵一身素净的弟子服，头花也没两支，要上前挑，旁边突然传来几声狗吠。 他低头看去，是一只花斑小土狗在冲自已大叫。 那小狗长得又胖又精神，嘴角都是翘着的，冲他摇尾巴吐舌头，一双大眼睛润泽有神，居然还是双眼皮，小短腿一蹦一蹦，肚子滚圆，憨头憨脑的十分可爱。 郑麟忍不住蹲下身，朝那小狗伸手，嘴里发出“咗咗咗”的声音。 果然，全国各地统一的叫狗指令在这边也管用，小狗闻声蹦蹦跳跳地过来。 他就要去摸，手背上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旁边有人冷声说道：“不买勿动。” 郑麟转头去看，发现一位衣着朴素，头发糟乱的少年靠在旁边墙角，眼睛里带着冷意，不甚友好地盯着他。 他之前还以为这是小摊老板的狗，没想到另有其主。 那少年看起来年纪只有十四五岁，穿着打着补丁的洗旧外衫，一头短发乱糟糟的，把脸都遮住许多，只露下半张脸，仔细看里边还有草叶，似乎是个乞丐，但又比乞丐干净许多，又好像是哪家的顽皮鬼，被大人打发出来卖狗挣钱。 这陆华城谁人不识苍阳仙门的弟子服，这人倒是胆大。郑麟朝他笑了笑，起身离开。 他先到坊市里看别人买卖，大致了解了物价，发现一般的金银铜币的流通反而比灵石更为广泛，只有修仙者之间交易才会使用灵石，寻常人家还是普通的老三样，没有银票，物价也不算高，十文钱一碗大馄饨，四文钱一个大肉煎饼，两文钱一只白面馍馍。 如果照耿逸所说，碧梧峰上的支出真的捉襟见肘吃不起辟谷丹的话，来城里的小摊吃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走了半天，终于在闭市前见到一处卖丧葬用品的地方，那里的老板见到郑麟一身玄门弟子的打扮，立刻招呼起来。 郑麟估摸着买了香烛纸钱和其他东西，心里总惦记着那只小狗。 碧梧峰上不算冷清，也说不上多热闹，那些小孩子明明该是开心玩耍的年纪，却无法感受到亲情之乐，郑麟心想能不能买小狗去给三人养着，就当是解解闷。 只是这狗的饭食要怎么处理？而且若是那几人都不喜欢动物，买了也是白搭。 他有些可惜，听到闭市前的鼓声，打算再去看看那只小狗，收好东西匆匆往回赶，到了那卖头绳的小摊旁边，见三位同门弟子正堵在那少年面前指指点点。 “师兄，你看这人头发这么短，该不会是从哪跑出来的奴隶吧？” “那只狗好可爱呀，师兄，我想买回去当宠物。”穿着粉裙的少女对旁边的少年说。 她旁一位拿着扇子的男弟子可能是急着在女生面前表现，迅速问卖狗的少年。“你，这狗怎么卖呀！” “一块上品灵石。”靠在墙边随地而坐的少年语气冷淡，并没有因为面前这三人身穿绫罗而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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