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他觉得自已更像保姆了! 把短发上的泡泡冲干净,前前后后换了三次水,等伏七杀脑袋上缠着毛巾出来,已经有些晚了。 少年安静地坐在桌前,所有意见和抗拒都被郑麟镇压下去,像一只布娃娃,任郑麟双手兜着毛巾,把自已的脑袋像裹西瓜似的来回擦。 “你知不知道有什么符咒能吹出暖风?” 伏七杀:“……”奇怪的要求。 他从旁边的衣服中召出一张符纸,默念咒语,那张符纸升高起来,化为一个火圈,微风穿过火圈吹出来,便是暖风了。 郑麟被群众的创意点子惊到无以复加,就着风给对方吹干头发,才说了一句好了,伏七杀立刻把符纸收起来,摇摇头,像小狗在抖擞毛发,似乎对被洗干净的头发很不适应。 郑麟一时无奈,拿出梳子给面前的少年仔细梳头,用准备好的发带给对方扎了个小辫子在后脑,把人转过来一看,立刻笑起来。 伏七杀露出几分无措,举手摸摸自已头脸,不明白对方为何发笑。 面前的少年真的生得极好,一双凤眼清亮,剑眉英气挺拔,脸上少年特有的稚气和介于青年之间的俊美糅合得十分完美,前边的头发太短没法扎起来,散下来时搭在脸边,露出那双眼睛便越发漂亮。 好好的一张俊脸,差点儿就被那一头乱发给埋没了。 “收拾完了也是个精神小伙嘛。”郑麟感叹明珠蒙尘,起身说:“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去哪?”伏七杀不想这人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下意识追问。 “附近的浴池。” 郑麟说完就离开了,回头关门时还见伏七杀坐在凳子上,捻着自已的头发出神,心想对方要是在南方,一定受不了每天都洗澡。 公共浴池离客栈不远,夜晚人少,郑麟到时只有寥寥几人,他趁着夜晚人少,顺便洗了头发,用毛巾包住,踏着月色走回客栈。 两人的房间是在二楼,郑麟轻手轻脚地走近,见里边还亮着灯,过去敲门。 “睡了吗?是我,郑麟。” “你进来吧。”伏七杀才说完,就见到门轻悄无声的开了一条缝,幽微的烛光之下,一张湿发乱掩的白脸凑在门缝边,睁着漆黑的眼瞳朝房间里窥探! 有鬼! 伏七杀脸色绷不住地紧张起来,脊背窜过几丝凉意,几乎是瞬间挤到床铺角落,指间夹住几张符纸! 见对方作势要动手,门板立刻被推开,之前离开的苍阳仙门弟子只穿着月白色的单衣,从外边鬼祟地钻进来,又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郑麟还在为没有发出任何扰民声音的行为感到欣慰,殊不知自已方才已经在鬼门关绕了一圈。 看到对方已经躺在床上,他擦着头发凑过去问:“能不能用你的符纸也帮我吹吹头发?” 在床上的伏七杀显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见他靠近,嫌恶地往后靠去。 对方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害怕,郑麟伸手在对方眼前挥挥。“怎么了?” 小少年抿着嘴唇不说话,把手脚挪开,巴不得离那披散下来的湿头发远远的,眼睛瞪得滚圆,脸色发白,像是受到严重的惊吓。 郑麟立刻起身后退,两人之间隔开一段距离。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有的怕针尖,有的怕蚯蚓,郑麟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堪的地方,坐到桌边慢慢擦头发,心想看来今晚是睡不成觉了。 他没擦几下,一股暖风吹到手背上,回头见火灵符悬在半空,风灵符在外边释放微风,心想伏七杀这是回过神来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害怕?” 果然,少年倚靠床头,单手结着指诀操纵符咒,有些尴尬地追问。 “若是问这些会让人想起可怕的事情,还不如不问。” 郑麟不得不承认,会仙术的确能改善生活,等到他会用自洁咒,每天不用洗澡洗头还香喷喷的,会更方便。 伏七杀安静了一会儿,轻声试探道:“你不觉得可笑?” “不可笑,只是很惊奇,就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不带恶意的惊奇,但是这样可能也会让你感到被冒犯。” 郑麟回答得很详细,尽量不让对方因一些奇怪的用词产生误会。 毕竟他也有害怕的东西,怕高,怕坏人,现在还多了一条,怕妖魔鬼怪。 郑麟觉得头发干透了,让伏七杀把灵符撤了,拿起梳子边梳边说道:“今晚借你房间暂住一宿,我明天就回门派。” “回门派?苍阳仙门吗?”伏七杀的注意力被转移开,声音高了一些,“今天那三人说你是碧梧峰的……” 他还没说完,身后的墙壁传来一道声音骂道:“大晚上的,该睡觉了!” 伏七杀举拳头往身后的墙壁一砸,直接将那处墙壁砸出一片巨大的蛛网状裂痕,才发现墙是用薄砖做的,隔音不怎么好。 他裹着被子下床,主动凑到郑麟旁边,问:“苍阳仙门,是个很大的门派吧。” 郑麟低声回答:“挺大的,里边分内门外门,内门有很多主峰,由门派内德高望重修为高深的客卿或者原门派弟子管理,他们就称为峰主,教的东西五花八门,独独没有食修。” “那你在的碧梧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伏七杀好奇地问。 对方身上有峰主令牌,确信是碧梧峰的人无疑。 “碧梧峰啊……上边种着许多梧桐树,有温泉,还有个很少使用的小厨房。”郑麟见对方听得认真,说道:“我的师尊与你一般,是个面冷心柔的人。” 伏七杀一愣,裹紧被子,不知道是被恶心到了还是如何,肩膀抖了抖。 眼看少年似乎对这方面颇有兴趣,还要问话,郑麟打了个呵欠,道:“抱歉,我实在是困了,想先睡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对方打听这么多事情,如果是要到门派求仙缘,见过其他峰头的招摇热闹,可能会对碧梧峰有一种落差感。 “去床上睡。”伏七杀推推郑麟的肩膀。 “你不嫌弃?”郑麟其实习惯单独睡,但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他还是能和别人挤一挤的。 “都是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规矩。” 郑麟吹熄蜡烛,跟着对方回床边。 他自认是比对方年长,便睡在外侧,用自已外衣当枕头。今日赶路实在是太累,浴池水温极好,泡完澡全身暖洋洋的,纵使这床铺硬了些,也不影响他沾枕便睡。 在旁边,伏七杀仰躺着,双手搁在腹部,一双眼在黑暗里炯炯有神。 短及肩膀的头发被洗干净后带着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整个脑袋清爽轻盈,与乱发时的感受天差地别,也许是太过舒适反倒能唤起精神,伏七杀现在还不怎么有睡意。 听到旁边传来安稳规律的呼吸声,他起身看了郑麟一眼,对方一头长发散在枕上,在月色里如锦缎一般柔顺漂亮。 他忍不住摸摸那束长发,触感干爽,没有湿水时结块扭曲的怪异感,残留在心底对湿长发的惧怕与厌恶淡了许多,拿出一张通讯符,化成一只小鸟振翅飞出窗外,这才躺下睡去。
第22章 临别赠礼,疑是同乡 客栈床铺的垫子不软,比不上自已的狗窝,郑麟睡得十分难受,睡意迷糊间翻了个身,手磕在床板上,疼得他一下清醒过来。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显然还是凌晨。他惦记着赶回门派,一鼓作气起身,见伏七杀还在睡,小心地把被子给对方盖好,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出去打水洗漱。 回来时伏七杀已经醒了,郑麟便和他说自已有要事要先赶回门派,银子给他留着了,到时候交给掌柜就行。 伏七杀点点头,也起身穿衣服。 郑麟见他头发糟乱,拿过梳子给他梳好,用发带给他扎好小辫子,后退一看,面前的小少年俊美又潇洒,十分满意自已的作品。 “有的生意人会看人下菜碟,注意容貌些,别人也不会太为难你,若是忌惮被仇家发现,还是不要在大城镇待太久,毕竟人多眼杂。” 伏七杀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事,张嘴想要解释自已并非是故意弄成这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问道:“我能与你一同去你的门派看看吗?” 碧梧峰上有丧事,郑麟把拒绝说得很委婉。“最近这个月我们碧梧峰都有要事需办,恐怕不方便待客。” “什么事?” “私事,所以没法好好招待你,若是想去,今后有时间遇到,再邀请你去作客。”郑麟真诚地敷衍对方。 伏七杀见郑麟不愿多提,想起昨晚对方的话,从外衣袖袋里掏出一张符咒,在眼前一晃,那符纸变成一只小狗,落到地上抖擞全身绒毛,朝郑麟坐下,傻乎乎地发笑。 郑麟不明所以,看向对方。 “这符纸能用七天,七天之后法力耗尽,这狗就会变回符咒。”伏七杀把狗从地上抱起来,递给郑麟,“你帮我不少,我没什么好东西,你拿着玩吧。” 郑麟看着面前只有半臂长的小奶狗,踌躇片刻,伸手接过。怀里的奶狗体型胖乎乎的,触感沉实又温暖,与符纸的重量天差地别,郑麟确认对方没有半点不适,放下心来,仔细地问,“它能吃饭洗澡吗?” “不能,它就是个陪玩的符灵罢了,别让它沾水,它是不会脏的。”伏七杀摆摆手,让郑麟放心。 难得遇到这么一只省心的狗子,郑麟一时也感到庆幸,希望这小可爱能缓和缓和碧梧峰的气氛,点点头,把狗子换了个姿势抱着,与伏七杀告别。 伏七杀手肘架在窗框上,目送郑麟出了客栈门,往北边的城门走去,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 他摸摸自已的头发,从乾坤袋里翻出自已惯穿的那件带着软甲的衣服换上,离开客栈时正遇到昨天那卖头绳的老板出摊,眼见郑麟根本忘了这茬事,只能去和对方讨珠花。 老板不认识面前这人,不肯给,直到伏七杀说了昨天的事情,他才半信半疑地把珠花交出去。 收好珠花,伏七杀循着空气一丝寻常修土都难以察觉的细线,追向城西,径直进入一处客栈后边花园内的上等厢房。 这间厢房里的布置可比他昨晚上睡的那间豪华宽敞数倍,地上铺着软毯,角落里的荷花香炉里点着名贵熏香,他走进内室,对床上正在打坐的男人拱手行礼,说道:“见过师尊。” 那位须发皆白的男人眼睛未睁,低声问:“可打探出什么?” “碧梧峰上绝对出事了,不过看样子并不是什么急事。”伏七杀想了想,说:“我昨天遇到一位叫‘郑麟’的碧梧峰弟子,他身上染着香烛的气息,这附近没有寺庙,那些香烛拿去干什么,不好说。” 男人骤然攥紧拳头,伏七杀瞧见他指缝里纸鹤的尖喙,说:“师尊,苍阳仙门对您防备甚严,还请稍安,不要贸然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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