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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本意是与城外十几里地隐蔽的晋城军汇合，一路朝西北而去晋城，晋国公是瑞王的外公，虽外孙爱错了人，他恨铁不成钢，但外孙遗愿是保住这个令他身死的王妃，那他这个做外公的，也只能遵从。 随着暗一的一路颠簸，在他肩上的林清央转醒，意识也恢复清明，用被烟熏过的嗓子，虚弱的问，“你们是谁，为何救我”。 暗一将林清央放下，以暗一为首，一行人跪在林清央面前。 “瑞王座下，暗幽十六军，拜见王妃，属下救驾来迟，王妃受苦了”。 林清央看着他们，犹疑道“你们是王爷的人，为何以前从未见过你们”。 暗一再次一拜，“属下奉命在暗处保护王妃，是以王妃从未见过我们，一个月前，王妃被囚冷宫，暗自觉无把握能万无一失救出王妃，故先往晋城搬兵，现五千晋城军在十几里外待我等汇合”。 林清央自嘲，“我害了王爷，天下谁人不知，都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妖精，你们作为王爷的人，晋国公更是王爷的外公，对我，应杀之而后快，缘何愿意出兵救我”。 暗一抬头望向他，“暗幽十六军，从来只听一人令，暄十三年秋，王爷给了暗十六最后的指令，护清月公子一世，即使暗死了，新的暗依然会护主一世，一个月前，暗潜入天牢，王爷命暗携先皇后玉佩至晋城求援，命暗述之：“外公，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清清，但他是孙儿自母后死后，唯一的执念，望外公怜惜孙儿的一片痴心，能护他周全””。 林清央心头百般滋味，“暄十三年秋，那次初见，便把我放你心上了是么，为何你从来不说，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我父兄的权利，为了让他萧启天不痛快，才要求娶我的，萧启瑞，为何你从来不说，为何”。 泪水再次模糊了林清央的双眼，他再次看向暗一“他可曾入殓，葬在何处”。 暗一知道他说的是瑞王，“十日前，王爷死后，被送至乱葬岗，幽十六已将王爷移入孤山安葬”。 “可以带我去看看他吗”。 “王妃，现才出京城，尚不算安全，我们还是应该尽快与晋城军汇合，”暗一为难道。 林清央站起来，“既然你们不愿带我去，那我便自己去，你们也不用跟着我，去与晋城军汇合吧”。 暗一跪步到他跟前“属下带您去”。 为了不引人耳目，他们并未备马，孤山在皇城北部，一行人转向朝孤山而去。 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雪，走到瑞王墓前时，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林清央看着这荒凉的墓碑，对暗一道“你们去远处守着吧，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暗一等人转身四散，守护在四周。 林清央看着墓碑“萧启瑞，我害了你，辜负了你的痴心，这黄泉路，我陪你走吧，希望现在还能追上你”，说完，朝墓碑一头撞去。 暗一只来得及接住林清央缓缓落下的身体，红色的血顺着墓碑流到雪白的积雪上，在这被积雪照亮的冬夜，显得格外诡异。 林清央用最后一口气吩咐道：“你把我葬在他旁边吧，我想一直陪着他”。 暗一将林清央葬在了瑞王墓旁，用上阵杀敌的刀剑，劈了块木头，给他做了个墓碑，第二天率领暗十六去与晋城军汇合。 他的身后，孤山上，两座新坟慢慢被积雪掩埋。
第3章 颜若 林清央作为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以前从未信过灵魂之说。 如今却漂浮在空中，看着暗一扶着自己已冰冷的身体，看着他们将自己安葬，之后落寞的离去。 林清央不知道是不是这世界上只有他自己有灵魂，从他死后有十日之余，他从未在孤山上看到其他鬼魂。 当然，他目所能及的就他和瑞王墓周围的树林，他的灵魂只能待在墓周围，他一旦飘远，就会被一阵虚无的风卷回来。 他就只能待在墓旁，有时候发呆想父兄，更多时候是在跟他夫君“说话”。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好凶，你一刀就将那个匪徒劈成了两半，我都吓坏了，以前我从未看见过杀人，心里就在想，你一定是一个凶残的人，以后要离你远一点，后来，我以为你故意拆散我和萧启天，就更不喜你了”。 “你从来都不笑，外面的人都说，你这人冷情冷心，又不得帝王喜爱，世家女谁都不愿意嫁你”。 林清央“靠”着萧启瑞的墓碑，想起许多从前的事情。 尚衣局的嬷嬷送来嫁衣的时候，那嬷嬷对自己恭敬道“林公子，您试试看合身否？这嫁衣内衬都是上好的白狐裘，王爷说，大婚时还未出冬，一定不能让王妃受一点寒，若不合身，奴家再给您改，您的一应料子都是王爷亲自挑选送进尚衣局的，王爷说不必紧着，势必要让王妃满意，奴家在宫里当了三十几年的差，给多少公主皇子置办过嫁衣，从没有人像王爷这般上心过”。 又想起大婚当夜，他的手试探试的伸向自己的脸，自己转头躲避，那人冷着脸，声音却温柔，“清清，若你不愿，我便不碰你，我会等到你愿意的那天”。 哒哒声自远处而来，很快，一行人至林清央“面前”。 为首的少年眉目如画，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刷子，一汪清泉般的双眼，明明是个美人，但却神色黯淡，眼神空洞，仿佛没有光。 他利落的下马，从马上拎下一壶酒，转身将马绳交给后面的人，“你们去远去守着”。 “是，小王爷”。 少年走至瑞王墓前，直接席地而坐，后打开酒壶，倒一些在地上，而后自己喝了起来。 林清央有些诧异，他怎么会来拜祭？ 来人是云南王嫡子，颜若，盛传云南王和晋国公不和，故而颜若和萧启瑞虽算不得势同水火，但也并未听过他们有何交集，倒是自己的兄长，与颜若颇为投机，经常对自己提起这位小王爷。 颜若喝了几口酒。“瑞王兄，原以为今年岁朝能相见，没想到如今却以这种方式叙旧”。 想来这位小王爷平日不怎么饮酒，不过几口，肤如凝脂的脸上便已飘红，说话也有些含糊。 “你知道吗，听到他战死的时候，我恨不能带领云南十万大军灭了古月，七万对十五万，谁都知道有去无回，但是他还是去了”。 颜若抬起袖子粗鲁的抹了下脱眶的眼泪，哽咽道“他才十九，还没来得及娶亲”，说完哭的更凶。 “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心悦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父王已准许我嫁他了”。 林清央看着边哭边喝的小王爷，心中更加诧异，小王爷说的那个人，是大哥吗？ 颜若显然是喝多了，“你说他会喜欢我吗，我那么任性，那么凶”。 说完他有转向看着林清央的墓，“他以前老说，他有个弟弟，跟个猴头似的，在家能翻天，性子忒坏，出去却装的仙风道骨的，你们林家的人都是一身正气的，肯定是那老头教坏了你”。 说完又转向瑞王，“你来信说你找到了当年的那个小少年，并且已向皇上求娶来了，你寻找了他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我很为你高兴，很想进京为你贺喜，可是父王说，云南王府不宜与皇子往来过密，故我只能私下送来我认为最合你心意的贺礼，当年我第一次遇见战央兄长，便非他不可了，我父王只有我一个嫡子，云南王府不能无后，我不愿委屈去找别人生下继承人，便独自去南疆巫族求来了男子生子药，我想你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他，如今一朝得偿所愿，从此便应不会有别人，便赠与你一颗，后从未听到瑞王妃有孕的消息，我以为生子药无用，来信问你，你却说，你的清清还不愿接受你，就算有一天他接受你了，你也不愿让他以男子之尊为你生儿育女”。 颜若已有些坐不稳了，他又喝了一口酒。 转向林清央，“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不想是他一厢情愿，这么多年，他好不容易收集齐了可以置张端那老匹夫于死地的罪证，终于可以为他母后报仇了，他却为了一幅什么“远山仕女”图将罪证拱手相让，让多年布局付诸东流”。 林清央听着颜若的低语，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恩师忌日，那人差人将恩师遗落的绝版画作“远山仕女”送到自己房中，自己却没有任何感激之情，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清月公子在寻风阳大师的“远山仕女”，他明明有，却偏偏要婚后才给他。 原来，这幅画一直在左丞相张端那里，他想起萧启天跟自己说“清儿，我寻人找遍京城和江南都未寻得风阳大师遗作，不曾想，原来在三弟手中”。 张端是萧启天的外公，他不可能不知道画作在哪里，是自己被蒙蔽了双眼，明明那人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却还埋怨与那人。 颜若醉的倒在地上，远处的侍卫赶紧上前，将他扶上马匹，最终孤山又恢复了寂寥。 晚上突然天空出现惊雷，林清央灵魂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第4章 重生 痛，双手好痛，腹部也好痛。 自从他变成了“灵魂”后，便没有了任何感觉，林清央意识还未回流，首先感觉到了身体的痛。 身体的疼痛带动他慢慢清醒，自己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会感觉到痛。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不知今夕是何夕，只记得白天颜若来之后，晚上开始电闪雷鸣，一个惊雷朝自己劈来，自己就“晕”了过去，灵魂原来也会晕的？ 他下意识的动了下身体，才发现自己是被捆绑着的，挣扎了下，双手手腕和肚子都开始剧痛，他挣扎着坐起来，打量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很简陋，应该是一个柴房，里面堆满杂乱的木材和很多干草，很脏，头顶有个木房梁，旁边应该是厨房，有人正在做饭，他闻到饭菜香味，还听到一些嘈杂的人声，这一切都让林清央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有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而来，林清央赶紧倒下去，装作自己还未醒。 嘎吱，门被推开，听脚步应该有三四个人进来了。 “他何时会醒？”，这是萧启天的声音。 “属下给他下的蒙汗药，大概半个时辰才会醒，殿下，您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这个声音是赵熙成，赵熙颜的兄长，兵部尚书赵宵的独子，东陵军主帅。 “不必，做戏当然要逼真些，否则怎么骗得过这位玲珑心思的清月公子呢，将我绑起来吧”。 “属下得罪了”，接着便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而后萧启天吩咐到“你们出去吧，记得现在你们是山匪，本宫如今是你们的阶下囚”。 “是，属下明白”，柴房又慢慢恢复了宁静。 林清央想起来了，这里是坞山。 暄十三年秋，自己独自一人溜出王府，来这坞山踏秋，这坞山的夕阳绝美，很多江南的才子也会慕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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