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这些,他又拿出来给两个孩子买的绿豆酥和麦芽糖,分给福崽和丁秋。 而且特别说明道:“这是江大夫给你们买的。” 福崽手里捧着黄澄澄的麦芽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脸渴望的看着叶安年:“哥哥,我今天可以吃么?” “吃吧。”叶安年道,“但是今儿个已经晚了,糖和绿豆酥都只能吃一块,等下还要吃饭。” “好!” 福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的捏起一块麦芽糖放进了嘴里。 然后…… “好甜!好好吃啊!” 小家伙第一次吃到糖,兴奋的跟过年似的,拉着丁秋的手晃着:“秋哥哥,你也吃,这糖好甜啊!” 糖和点心,丁秋都吃过,虽然不常吃,但是也尝过味道,并不像福崽这么惊喜。 但他一点都没有扫福崽的兴致,即便眼睛看不见,也摸索着捏了块麦芽糖放进嘴里,然后笑了起来。 “是好甜,好吃。” “是吧是吧!” 福崽得到认同,开心的又捏起一块糖递到叶安年面前:“哥哥也吃!” 叶安年就着他的手把糖吃掉,然后揉了揉他的软乎乎的小脑袋:“好吃,福崽是好孩子。” 好孩子福崽于是又拿出一块糖,迈着小步子一跛一跛的往外跑去了。 “那我去给江大夫吃!” 叶安年:…… 小屁孩还怪可爱的。 …… 院里,江竹三言两语忽悠完叶成河,当即就拿了十两银子的诊金。 他让叶成河在外头等着,他立刻就去给他开方子抓药,一共三副,喝上三顿,立竿见影。 原本叶成河也是不愿的,十两银子看个病,不如去抢。 可架不住难受啊,他今儿连拉带吐了一天,人虚的不行,又在江竹家门口蹲了大半天,刚才踹门那两下子,他踹完都差点直接躺地上。 十两就十两吧,他可没那个精气神儿再去镇上看大夫了。 江竹进了药庐,刷刷两笔写好方子抓好药,熟练的捆成三个药包丢到叶成河怀里,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手里掂着沉甸甸的银子,江竹哼着小曲往屋里走。 没走两步,一个摇摇晃晃的小孩从屋里跑出来,因为跑的急差点撞到他身上。 “慢着点。”他伸手接了一下。 福崽稳住了身子,踮着脚,小手举得高高的:“江大夫,给你糖吃。” 是一块方方的麦芽糖。 “好。”江竹笑了,接过糖吃进嘴里,“甜!” “嘿嘿嘿!” 福崽开心了,又摇摇晃晃往屋里跑。 江竹看着他一跛一跛的背影,皱起眉来。 这小瘸子他也得治啊,家里三个病号,光靠看诊和卖药材,要供不起了,得想法子多赚点银子了。 堂屋里,叶安年正收拾着晚上要吃的菜。 见福崽和江竹一前一后进来,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怎么样?” 叫丁秋和福崽去西屋玩,江竹拉着叶安年进了东屋。 他没有回答,笑眯眯的把那那袋银子递到叶安年手上。 那袋子沉甸甸的压手。 叶安年抿紧了唇:“五两?” 江竹摇头。 “六两?” 江竹还是摇头。 “那,”叶安年有点不确定了,“八两?” “十两。”江竹唇角扬起,“彩礼钱本就是应该给你的,喏,物归原主了。” 叶安年:…… 没想到还真让江竹都给赚回来了。 一想到叶成河到了什么都没得着,他就觉得心里又舒坦了不少。 这两日,连咳嗽都好多了呢。 “试试新衣裳吧,我做饭去。”江竹道。 说完,一掀门帘出去了。 叶安年掂了掂沉甸甸的钱袋子,把这十两银子和今天赶集剩下的一两半银子放到一起收好。 不多时,院里升起了炊烟袅袅,饭菜勾人的香味自散发着暖黄色灯光的屋里飘出。 江竹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探身唤屋里的人:“安年,吃饭了。” 而另一边,捂着肚子拎着药,摸黑往回走的叶成河突然站住了脚。 “嘶,”他龇牙咧嘴的抽了口气,胡子拉碴的脸皱在一起,嘟嘟囔囔道,“十两银子的彩礼,十两银子的诊金。” “娘的,老子该不是被那小郎中给坑了吧?”
第11章 东坡肉 夕食江竹做了两菜一汤,东坡肉、炒豆芽,还有清炖萝卜汤,主食是白米饭。 本来晚上是不宜食之过饱的,但两人去镇上跑了一天,就傍晚回来之前吃了点鸡蛋和点心垫肚子,晚上这顿还是得吃的好些。 饭菜端上桌,四人都落了座,小福崽抱着碗,盯着那碗东坡肉眼睛都看直了。 东坡肉皮薄肉嫩,色泽鲜亮,每一块都裹满了浓醇的汤汁,用棉线从四周捆扎起来,又胖又饱满。 江竹甚至还用绿油油的香葱切段做了点缀,洒在东坡肉上,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见他这副馋不住的样子,江竹直接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又给叶安年和丁秋也各自夹了一块。 然后道:“快吃吧,尝尝味道如何。” 福崽没等他话音落下已经“啊呜”咬了一口,被烫的直吸气。 叶安年无奈,拍拍他的背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小孩子总是直率天真的,之前在叶家,他和福崽沾不到一点荤腥,家里即便是炖了肉也轮不到他们,顶多用肉汤泡点馍吃。 这恐怕是福崽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炖肉。 叶安年很心疼这个孩子,之前他走投无路跳河的时候不忍心带着福崽一起,如今日子眼看着好了起来,他决计不会再让福崽吃苦了。 原本一直在发愁如何赚银子的事,这次去镇上一趟,见了那卖木雕玩具的老木匠,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一个简单的木雕摆件都能买到五十文,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做些小玩意拿到集上去卖,多少能贴补一下家里。 正想着,耳边江竹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也尝尝。” 叶安年回过神,夹起自己碗里的东坡肉咬了一口,软糯香咸的味道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 肉皮劲道弹牙,肥的部分炖的很糯,入口即化,瘦的部分肉丝根根分明,软烂入味,一块肉入口,竟能吃出三种口感。 见他吃的认真的样子,江竹就知道自己这东坡肉是做成功了,他又给叶安年夹了一块。 说道:“多吃些,你这太瘦了就会体虚,病也好得慢。身体养好了,药只用七分,病就能除。” “嗯。”叶安年进遵医嘱,乖乖干饭。 四个人抢着吃,一碗东坡肉转眼就见了底,炒豆芽脆口解腻,也都被吃了个干净。 饭菜吃完,最后再来一碗萝卜汤溜溜缝,可谓是十分满足。 吃过夕食,福崽和丁秋主动收拾碗筷,叶安年要接过来做,被江竹拉去了药庐。 “这点小活儿就让他们干吧,”江竹拉着叶安年在长木桌后面坐下,“今晚咱们有正事要做。” 叶安年还没想明白江竹说的正事是什么,就见他把白天两人在永安药铺买的药材一一打开,分门别类的放进了药架子上的各种小药盒里。 然后,他动作熟练的从几个小药盒里取出一些药材,放在一个深褐色的药罐子里,又用捣药杵碾碎,放在小泥炉上熬煮。 炉上熬着药的时候,江竹又开始配新的方子,依旧是行云流水一般熟练。 叶安年就这么坐在桌前,看着他来来回回又配了两副药,分别用毛笔在盛药的宣纸上,画了一道横线和一个圆圈。 “你配这么多药做什么?”叶安年看不懂,就想问。 江竹起身把药庐上熬好的药端下来,用纱网滤出药渣,只剩下黑幽幽的药汁,他从长桌下的抽屉里取出一卷细软的白布泡进去。 “这是给你热敷耳朵的。” 说着指指画横线的那副方子:“这是给你治咳疾的定喘汤。” 又指指画圈的那个:“这是给丁秋治眼睛的。” 他说完,弯起眼睛笑了:“咱们家大大小小都是病号,我这药炉子呀,可要忙起来了。” 这话不是抱怨只是打趣,想起白天看见福崽的跛脚,江竹问道:“福崽的腿是怎么了?” “叶成河打的。”回想起之前的往事,叶安年脸上的神色冷淡了些。 “他逼我嫁给王虎,我不愿,他就抄了棍子,福崽扑过来护着我,被打到了腿。” “多久了?” “有……小半年了吧。”叶安年叹了口气,“还能治好么?” “能。”江竹挑了挑眉,示意他放心,“小孩子还在长身体,骨头软,好治。” “今儿个太晚了,明天我给福崽看看。” “好。”叶安年轻声答应。 此时,白布已经浸透了药汁,变成了深褐色,江竹把布用竹筷子捞起来,搭在一旁的小木架子上沥着药汁,然后又去叶安年熬定喘汤。 小泥炉上的药罐子再次咕嘟嘟的煮起来,江竹见药汁沥的差不多,走过去在叶安年旁边坐下。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道:“躺下来。” 叶安年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像上次一样侧躺在了江竹腿上,把左耳对着他。 江竹把浸透了药汁的软布从架子上取下来,轻轻敷在叶安年的左耳上。 “要一刻钟时间,你可以眯一会儿,等下我叫你。” “嗯。”叶安年闭上了眼睛。 他轻轻应了一声,呼吸间全是江竹身上淡淡的药香,一时间心跳竟然快了些。 身上突然一沉,是江竹随手取了挂在一旁椅子背上的外衫,给他盖在了身上。 夏夜静谧安宁,偶尔有微风吹过,耳畔是一声声蝉鸣。 叶安年不知不觉竟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紧接着江竹的声音响起:“安年,醒醒。” 左耳朵热热的,很舒服,叶安年眼睫颤了颤,适应了光线后慢慢睁开了眼睛,还有些恍惚。 明明只是浅眯了一会儿,却感觉睡得很熟。 “那我可以起来了么?”他问。 江竹道:“还不行,等下针灸之后,就可以了。” “嗯。” 刚睡醒的嗓音还有些哑,叶安年这一声应的低低的。 “累不累,要不要换个姿势?” 江竹原本是怕他一个姿势躺久了,腰腹受力会酸痛,可这话说出来,却有些变了味道。 叶安年脸上“腾”地热了起来,开口拒绝:“没事,不用了。” “换一下吧,等下针灸要半个时辰呢。”江竹坚持。 叶安年略一犹豫,还是听了他的话,坐起身后,把椅子搬到江竹另一侧,重新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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