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家,福崽和丁秋都已经快要等不急了,只有铜钱什么都不懂,见两人回来就迎上去撒娇。 叶安年安抚两个孩子,江竹就在堂屋准备夕食。 不过片刻,便有香味飘了进来。 夏夜凉爽,叶安年在院里的石桌旁烧了些艾草驱蚊虫,就跟江竹一起把饭菜都端到外面来吃。 夕食江竹蒸了些白米饭,做了清汤丸子和香煎豆腐。 米饭香喷喷的盛在碗里,浇上一勺鲜甜的丸子汤,等一颗颗米粒都浸透了汤汁的味道,就着肉丸咬上一口,便满嘴都是米香混着肉香,好吃的不得了。 今天又让吴香莲他们吃了瘪,叶安年心里高兴,便多盛了一碗丸子汤。 两个小的吃的快,已经放下碗在院里跟铜钱玩了起来,只留叶安年和江竹还坐在桌边,慢悠悠的喝着汤。 见叶安年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一颗丸子,江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怎么吃饭还走神?” 叶安年回过神,见碗里被自己戳的千疮百孔的肉丸子,用勺子舀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 “没事。”他道,“只是想着今儿个耽误了半天,就只做出了五个木陀螺和一只木蛙来。” “没事,明天我帮你,木陀螺定然能做完了。”江竹安慰他,“而且敲木蛙的那个小棍子,我也能帮你做。” “好。”叶安年这次没有推辞,“这样早些做完,我还想做几个拨浪鼓拿去卖试试。” “做鼓面得用皮子吧?”江竹问道。 叶安年摇摇头:“小孩玩的玩意儿,用油纸就行。” 不过即便是油纸家里也没有,江竹想了想:“那过两天我去一趟镇上,帮你买些回来。” “你若是没事,也不用专门为了我去一趟。”叶安年赶紧道,“我这也不急,没有油纸就下次再做,做些其他的也一样。” “倒也不光是帮你买油纸,”江竹喝完了碗里的汤,托腮看着他,“明日我去山上采药,后天正好去镇上药铺一趟。” 叶安年都开始卖木刻的小玩意赚钱了,他也不能闲着不是,两个人赚钱总归更快些。 “那好吧。”叶安年答应。 但这事说定,他还是一副藏着心事的样子,江竹琢磨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叶小梅?走之前,我偷偷塞了金疮药给她。” 见自己的担忧被戳破,叶安年也不再藏着掖着,点了点头。 “我担心以吴香莲那个斤斤计较的性子,今晚叶小梅说不定连家门都进不去。” 江竹:“那咱们去看看,若真是这样,就把她带回来,凑合在西屋住一宿。” 叶小梅身上伤的不轻,夏天衣服薄,她身上衣服都被吴香莲抽烂了,背上、胳膊上、腿上染了不少血,看着甚是骇人。 若真像叶安年说的,在外头躺一宿怕是人都得去半条命。 两人没再多耽搁,关好屋门,拎上油灯就出了门。 走出去没多远,叶安年就感觉脚边好像有什么东西蹭着他,拿油灯一照,才知道铜钱不声不响的跟出来了。 “嘘。”叶安年伸出一根手指压在自己唇上,示意铜钱要安静。 铜钱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尾巴摇的飞快,声音很低的配合着他“呜汪”了一声。 两人一狗不声不响的穿梭在村里,很快就到了老叶家门口。 不等叶安提着油灯去照,铜钱已经朝一处墙角奔了过去。 叶安年和江竹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跟上。 果然,就见老叶家墙根底下,蜷缩着一道瘦小的身影。 叶安年赶紧上前,拍了拍叶小梅的肩膀:“小梅,二姐!二姐快醒醒!” 躺在地上的叶小梅却全无反应。 叶安年心下一沉,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叶小梅额头滚烫,鼻息也很微弱,怕是已经发烧烧昏了过去。 江竹瞥见叶安年的脸色,就知叶小梅情况不好。 他给叶小梅把了脉,而后用力掐了下她的人中,昏迷着的人才恍恍惚惚有了意识。 “你怎么样?”叶安年赶紧问她。 叶小梅恍惚间看见被灯光映照着的两人,呆愣了半晌没有说话。 见她这样,叶安年当机立断和江竹一起把她从地上扶起来道,“咱们先回去。” 叶小梅这才反应过来,却是想要挣脱两人的手。 她慌张道:“你……你们不用管我。” “你们快回去吧!我已经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哪能再劳动你们。” “你现在发着高热,身上的伤再不处理,命就别想要了。”江竹出声道。 叶小梅顿时被噎住。 叶安年安慰她:“你先跟我们回去,把伤治好再说其他的。” “实在不行,咱们去找赵里正给你做主,总归绝不会让吴香莲再虐待你。” “可我不想再拖累你们了,你们已经帮了我够多了!” 叶小梅眼睛一酸,带着哭腔道,“吴香莲等天黑透了才把我赶出来的,若是明早不见了我的人,怕是又要来跟你们闹。” “她要来就让她来。”叶安年声音冷淡,“她在叶家胡搅蛮缠也就罢了,在这边可没人惯着她。”
第49章 一坨狗屎 两人说服了叶小梅, 就赶紧搀扶着人往回走。 夜深人静的,整个月牙村都安静的像睡着了一般,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 只是, 三人在前面慢慢走着,铜钱却没急着离开。 它在老叶家门口转悠了一会儿,在大门口正中间的位置蹲好, 然后就开始专心致志的用起力来。 噗噗噗。 铜钱在老叶家大门口拉了一坨热气腾腾的狗屎, 这才撒开四腿飞快地跑了起来, 直追着叶安年他们去了。 两人把叶小梅扶回家, 就见堂屋的烛台上的蜡烛亮着,丁秋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堂屋像是在等着他们回来。 听到脚步声, 他赶紧问道:“叶大哥,先生, 是你们回来了么?” “嗯,”叶安年应了一声,“你怎么起来了?福崽呢?” “福崽还在睡着。”丁秋仔细听着动静, 察觉出有三个不同的脚步声,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起来。 “你们,是带什么人回来了么?” “是叶小梅。”江竹道,“她伤得不轻, 今晚可能得占用你们的西屋休息一晚。” “好。”丁秋很懂事的答应, 就要撑着盲杖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被褥。 叶安年拉住他:“你先去东屋坐着吧,我来。” 说完,就去西屋抱了熟睡的福崽, 又把两人的被褥都挪到东屋去,挨着他们两人的铺盖铺好。 等他照顾着丁秋钻进被窝, 又赶紧把西屋的床铺收拾了一下,跟江竹一起扶着叶小梅躺下。 江竹把人放下,就一头扎进了药庐,去给叶小梅熬退热的汤药。 叶安年烧了锅热水,把干净帕子浸在里面端给叶小梅,又找了套自己不穿的旧衣服。 “你还有力气么?自己清洗一下伤口,涂涂药。” 他毕竟不方便帮着叶小梅做这些。 叶小梅靠坐在床上,面色灰白难看,她艰难的点了点头。 叶安年想了想,出去给她到了碗热水,又拿了几块糕点,然后就退出去,关好了房门。 他在门口等了快一个时辰,屋里才传来叶小梅微弱的声音:“年哥儿,我好了。” 叶安年推门进去,帮她把染了血污的水泼出去。 此时的叶小梅看起来已经比之前好了一点,脸上的污脏没有了,换了身干净衣服,也没了满身的血污。 只是脸色还是发白发青的,嘴唇也没有血色。 “多谢你跟江郎中。”她轻声道。 叶安年:“谢什么,之前在叶家你也没少帮我。” 叶小梅没有再说话,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江竹端着熬好的药进来。 两人看着叶小梅喝完了药,江竹又叮嘱了她一些将养伤口的需要注意的地方,就让她好好休息了。 这一夜,叶安年和江竹带着两小只睡在了东屋。 叶安年畏寒,睡在炕头,江竹挨着他,然后就是福崽和丁秋。 好在东屋的炕够长,四个人睡着也不挤。 ……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起,老叶家的大门就打开了。 片刻后,吴香莲裹着衣裳,探头探脑的从门里迈了出来。 昨天叶安年和江竹两人走后,她跟着叶全一进院门,那老东西扬手就抽了她一个嘴巴。 吴莲香被打的一阵发懵,叶全黑着脸,骂她惹事精,晦气的很。 老头子骂完就叼着烟袋进屋了,再也不理她。 吴香莲气得要命,他不向着自己也就罢了,怎么她被叶安年打完,还要挨这老东西的一巴掌? 她气得不行,火气蹭蹭的冒,想找人撒气,可不就又是倒霉的叶小梅。 刚挨完叶全的巴掌,她不敢大白天的把叶小梅赶出去,所以就等到入夜了,天都黑下来,街上没人的时候,把叶小梅踢出了家门,叫她在外头待一宿。 张娟本想拦着,奈何吴香莲根本说不通,一急眼了,不管不顾上手就要推她。 她害怕自己的肚子有个好歹,也就不再管了,左右就是个女儿,早晚都要嫁出去的,今儿个的事过了,跟孙家的亲事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成。 大街上静悄悄的,吴香莲探头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经过,就抬脚直往叶小梅躺着的墙根底下走过去。 谁知,她脚起脚落,就觉着踩下去的感觉不对,再一迈步,呲溜啪嚓,摔了个大跟头。 “哎呦!” 她痛的大叫了一声,赶紧用手撑地,结果摸了一手软乎乎黏糊糊的东西。 “这啥玩意?” “呕!” 她抬起手一闻,顿时被臭的差点吐出来。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是踩了狗屎了。 “缺德玩意儿!” 吴香莲气得大骂:“这谁家的狗不栓到处乱拉屎!” “别让我逮着!老娘掐死它丫的小畜生!” 不过,凭她怎么骂都没用,村里到处静悄悄的,没有半点人声。 倒是她这两嗓子惹得附近的狗都叫了起来,“汪汪”的凶的很,像是在跟她对骂。 吴香莲骂了两声,反应过来自己是偷摸出来的,赶紧收了声儿。 她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摸了狗屎的手在土里抓了两把,就匆匆往墙根下走去。 过了一宿了,也知道叶小梅那贱皮子怎么样了。 然而,她很快就傻了眼,那墙根底下空空如也,哪有半点叶小梅的影子? 吴香莲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愣愣地自言自语道:“这……人呢?” …… 而另一边,叶安年他们倒是都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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