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年忙出声呵道:“住手!” 伙计吓了一跳, 动作一慢就被江竹上前把扫帚抢了下来。 “你们干啥?少管闲事!”那伙计怒道。 “有话好说,你动手打人就不对了。”江竹道。 “你们知道啥, ”伙计一指跪坐在地的青娘,“她在我家铺子门口烧纸钱,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叶安年闻言朝对面的铺子看了一眼, 发现竟是周记当铺。 他愣了一下,随即挡在了青娘面前:“我会劝她走的,你还要看铺子吧,就别管了。” 伙计十分不信任的上下打量了叶安年一番,才不情不愿道:“那你们赶紧把她弄走, 待会儿我出来要是再看见她在这, 可真就直接动手打人了!” “放心,我们这就走。”江竹也保证道,还把扫帚还给了他。 那伙计这才拿着扫帚回铺子去了。 等他离开, 叶安年才回头去看青娘。 可还不等他开口劝,青娘就道:“你们走吧, 纸钱不烧完,我是不会离开的。” “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叶安年问。 青娘不语,削葱般的手指捻开一张张黄纸,靠近燃着的火焰,跳动的火苗瞬间将黄纸吞没。 “是跟周在乾有什么恩怨么?要不……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呢。” 白花花的圆形方孔纸钱被撒进火堆里,青娘默默注视着它们化为灰烬,却并不抬头看叶安年一眼。 “那你是为了祭奠谁呢?为什么不去墓前,一定要在这里?” 叶安年锲而不舍,可青娘却打定了主意,再不肯说一句话。 两人就这么默默耗了一会儿,青娘烧完一捆黄纸,又解开了一捆,混着白花花的纸钱堆在脚边。 叶安年无奈,只好先起身离开,去一旁找江竹商议。 “怎么办?” 他们又不能强行把人绑走,可这样下去,一会儿那伙计出来,怕是又要起冲突。 江竹盯着青娘看了一会儿,突然道:“我试试。” “劝说没用的,她根本不理我。”叶安年皱眉。 却见江竹径直走过去,抱起青娘堆在地上的那摞黄纸和纸钱,转身就走。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滞,正在烧纸的青娘和站在一旁看着的叶安年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两人回神,江竹已经抱着那些黄白之物走出好远了。 “你干什么!” 青娘猝不及防,也顾不得眼前的那堆烧纸了,起身就去追江竹。 叶安年见两人一前一后跑开,也赶紧跟了上去。 三人在大街上你追我赶,特别是走在最前面的江竹怀里还抱了一大捆纸钱,一边走,一边往下掉,不少路过的人都看傻了,不知道他们三个是闹的哪一出。 直到走出去一条街,江竹才寻了个人少的巷子停下。 他这一路虽然只是快步疾走,后面追赶的青娘和叶安年却是一顿好跑,两人赶到时都有些微气喘。 不得不说,江竹这招虽然损,但确实挺好用的。 一下子就把人引开不说,等青娘追上来,拿了东西再回去,那堆烧纸估计都已经烧完了,火星子都灭干净了。 “对不住,”见青娘脸色难看的厉害,江竹赶紧开口道歉,“我这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青娘却根本不理他,将散落一地的黄纸和纸钱捡干净,解下腰间的腰带捆好,拎起来转身就走。 叶安年面对这样的情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江竹反应很快,追上前一个手刀切上去,直接把人打晕了。 叶安年:…… 等江竹动作麻利的把人扛在肩上,叶安年则默契的拎起那捆纸钱,两人往西街走去。 好在这里已经距离西街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钱婆婆见两人把青娘扛了回来,很是惊讶:“这是怎么了?” “快!快先进来把人放下。” 江竹跟着钱婆婆进了食铺,穿过一个小院,进了正屋把人放在床上。 叶安年则把刚刚他们在街上撞见的事跟钱婆婆说了。 钱婆婆看了安静躺在床上的青娘一眼,叹了口气,半晌才开口道:“是她的爱人,被周在乾害死了,今天是她爱人的忌日。” “十多年了,她一直都是这样,每到这一天就去周记当铺的门口烧纸。你们其实不用管,周家的伙计不敢拿她怎么样的。” 青娘还没醒,两人有心想多问问关于青娘的事,钱婆婆在这上面却很是谨慎,不肯再多说,两人只好先回了自己的铺子。 下午江竹又回了摊位,叶安年则去了木坊,继续教那十名木工做魔方。 十个人上手很快,二十四个小部件都能做的很好了,只是拼装上还有些难度。 叶安年便带着他们又拼装了几遍,然后开始教他们如何用颜料上色。 文恒还是日日都来,带着他那几个手下,早来晚走,除了看着木工们做活儿,里里外外也支使带来的家丁打扫的干净利落,这监工倒是当的很合格,叶安年很是满意。 估摸着再有一两日,就可以让木工们开始着手按着订单的要求来批量制作魔方了。 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傍晚回村里之前,两人又去了一趟成衣铺子,给自己、家里两个孩子,还有余虎,都各定了两身厚冬衣,还有厚被褥。 赶着牛车回去的时候,江竹握着叶安年有些发凉的手,寻思要不然把牛车卖了,搭些钱,换辆马车来用。 虽然拉东西可能没有牛车方便,但至少冬暖夏凉,走起来也比牛车快许多。 他把想法和叶安年一说,叶安年却犹豫了:“咱们还得建院墙,盖房子呢,明年再说吧。” 虽然铺子开起来之后确实赚了些钱,再加上江竹赚来的诊金也有不少,但最近因为又要租院子,又一下子雇了十个木工,手里剩下的也不多了。 “就一个冬天而已,凑合凑合就过去了。”叶安年拍拍江竹的手,安慰道,“咱们可以等太阳升起来再赶车去镇上,晚上趁太阳落山之前就回,多穿一点,问题不大。” 见他坚持,江竹便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回到家,又是栓牛车,又是搬东西,却破天荒的没见铜钱出来迎,甚至丁秋都没在,只有福崽一个人“哒哒哒”的跑出来,乖乖的叫人,又跑前跑后的帮着拿东西。 叶安年直觉不对劲。 小孩静悄悄,绝对在作妖。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没有没有,”福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哥哥和江大哥累了一天,快进屋歇着吧,东西我来拿。” 江竹伸手捏捏福崽的小脸蛋:“你丁秋哥哥呢?” “秋哥哥在屋里,他行动不便,我来接你们。” “铜钱呢?”叶安年问。 福崽眨眨眼:“跟秋哥哥一起在屋里。”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再问。 把东西都拿进屋去,叶安年敲了敲西屋的门,听见丁秋在里面应声后才推门进去。 就见丁秋正坐在桌边,手里玩着鲁班锁,铜钱就老老实实卧在他脚边,见叶安年进来,摇头摆尾的凑上来,讨摸摸。 叶安年顺手摸了摸铜钱的头,低头一瞥,就看见了床底下露出来的一截毛茸茸、圆乎乎的虎斑纹尾巴尖。 “这是什么啊。”他故作不知道,蹲下身摸了一把那条没藏好的毛尾巴,床底下顿时有了动静。 只听“嗷呜”一声,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就蠕动着从床底下滚了出来。 看着这么大一只的毛团子,叶安年有些惊讶,感觉才个把月不见,狮王竟然已经长得比铜钱都要长半个头了。 “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听到屋内的动静,江竹和福崽从外面探头望了进来。 福崽一看露馅的狮王就有些慌:“哥哥……” “来都来了,怎么还躲躲藏藏的。”叶安年勾了勾唇。 江竹已经凑过去撸起大猫来了。 福崽见状,也放心下来:“是狮王的脚破了,它来找秋哥哥看病的,明天就让它走。” 叶安年抬起狮王的脚看了看,果然见有一只后脚上缠着布条。 “怪聪明的。”叶安年挠了挠狮王的下巴夸道。 狮王享受的仰起头,喉咙里开始发出呼噜声。 而铜钱那个活宝,趴在狮王旁边,也学着它的样子,把头仰的高高的,想让人给它挠脖子。 江竹配合的挠了两下,铜钱露出一副享受的样子,也开始哼唧起来。 把四人都给惹出一身的鸡皮疙瘩,太夹了。 就这样,狮王靠着卖萌讨巧成功留宿了一夜,第二天叶安年和江竹去镇上时,它也跟着一起出了门,往望月山去了。 早上因为出来之前要帮狮王换药,又特意煮了鸡蛋拌饭给它吃,耽误了会儿功夫,到铺子时太阳都已经升起老高了。 叶安年栓好牛车,拎着自己随身带着的布兜子进铺子,却意外看见了一个不甚熟悉的身影。 周蓉竟然挺着肚子,坐在铺里供客人休息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支做工精巧的小拨浪鼓,正在把玩着。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正对上叶安年看过来的目光。
第143章 周蓉的提醒 “呦, 叶老板来啦。” 见叶安年进来,周蓉晃着手上的拨浪鼓,朝他笑了笑。 叶安年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拨浪鼓:“那个三十文。” “我要了。”周蓉脸上的笑容不减, 随手把拨浪鼓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又指了指旁边的货架,“你这里所有的玩物, 每样都给我拿一个, 包好点。” “来了!”余虎见来了大方的客人, 麻利跑了过来, 就要动手拿货架上摆着的一只木雕小狗,却被叶安年拦住了。 周蓉表情一僵, 不悦道:“怎么?叶老板不卖啊?” “有事直说,不必买东西。”叶安年淡淡道。 “我就是专门来买东西的, 还不赶紧给我包起来!”周蓉瞥了旁边的余虎一眼,语气重了些。 余虎的手还被叶安年按着,看看周蓉又看看自家掌柜, 一时没了主意。 正犹豫间,叶安年却松了手,在周蓉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对余虎道:“按她说的做。” “……哦。” 余虎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叶安年为何又改了主意, 但掌柜的吩咐了, 他照做就是。 他将货架上摆着的小玩物一一取下,找了个竹编的提篮来装,然后递到周蓉面前。 周蓉没接, 却笑盈盈的看着叶安年。 叶安年被她看的背脊发寒,皱眉道:“东西给你装好了, 虎哥儿,算算多少银钱。” 余虎刚刚在装的时候就已经算过了,这会儿叶安年问起,脱口道:“一共三两二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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