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房金元看他的眼神,说的话,都让他生理性反胃。 “没事了。”江竹拍着他的背,“以后不管是周在乾,还是房金元,都不会再来找咱们麻烦了。” 叶安年把自己的下颌枕在江竹肩上,闭上了眼睛:“嗯。” 他只当江竹是在安慰他,休息了一会儿,就挣脱了出来。 “得先给余虎把里间收拾一下,铺盖什么的都没准备,去趟布庄吧。” 他要起身,却被江竹拉住:“你休息吧,我去。” 叶安年点点头,没有推辞。 江竹便起身出去了,他去隔壁和钱婆婆要了一碗温水,给叶安年端了过来,又拜托钱婆婆帮着照顾一下,这才走了。 …… 另一边,房金元一出西街就一脚踹在了周在乾身上。 周在乾被踹的踉跄了一下,赶紧跪在地上:“房大人息怒啊!” “没用的东西!”房金元气得发抖,“不是说了叫你意思意思就行?你还来真的!” 他以为叶安年刚刚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定然是因为自己刚装修好的铺子被周在乾带人给砸了,这才把气都撒在了周在乾身上。 “房大人!”周在乾心里有屈,却也不敢抱怨,辩解道,“这,小人不敢不真呐!” “您想想,这事要是让那叶安年知道是咱们联手演戏,他怕是要彻底恼了大人您。铺子可是小人自己的铺子,修整的那么好,小人砸着也心疼啊!” 听他这么一说,周在乾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那现在怎么办?本官今儿个帮他这么大的忙,他竟然一个笑脸都没给本官!” “这……”周在乾一脸为难。 这他哪知道?他不过就是配合房金元行事,让他干啥他就干啥罢了,出主意这种事,他可不行。 好在房金元也并没指望他,气得一甩衣袖道:“算了,你先回去吧。” “是。房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小的做的,随时吩咐。”周在乾狗腿道。 这房知县可是许诺他了,若是能将叶安年搞到手,就让他的周记当铺开到安兴县去。 要知道,这安兴县可比这小破甜水大得多了,能在安兴县开起当铺的话,那利润怕是比在甜水镇要翻上好几番。 打发了周在乾,房金元心里烦躁,直奔雀登楼。 叶安松和柳卓都在雀登楼,他现在急需柳卓给他想新法子。 可他刚转过一个街角,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劲风破空之声。 “大人小心!” ——当! 一道金属碰撞之声乍然响起,房金元身边穿着便装的衙役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那衙役拿刀的胳膊血流如注,刀已经掉落在地,他的小臂上赫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房金元大惊失色,刚刚若不是这衙役帮他挡这一下,恐怕这道口子,现在已经出现在他的脖子上了。 他后怕的拍着胸口,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环顾四周,却不见可疑的影子。 房金元只觉得脚下虚软,不知踩到了什么,踉跄了一下,被另一个衙役扶住。 他向后退开一步,却见地上躺着一枚染血的碎瓦片。 很显然,刚刚割伤了那个衙役的,就是这个东西。 房金元盯着地上的瓦片,眼神阴狠起来:“这个周在乾,倒还真有点胆量。” 而与房金元仅隔了一道墙的小巷子里,子末惊惶的拦住了江竹。 “主,主子……你冷静!” 他跟了江竹九年,还是头一次见主子这么冲动。 “那房金元是很可恶,可,可咱们也不能杀人啊!” “呼……”江竹深吸了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眸中的杀意已经不见了。 他勾了勾唇,挑起一抹笑道:“说什么呢,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第116章 开张前夕(微修) 天色渐晚, 小巷子里安静的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江竹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西街的那几家铺子,你找时间买下来, 免得以后再生事端。” “另外,房金元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子末脸上闪过一丝局促,但很快道:“房金元平时除了加重徭役赋税, 压榨百姓, 勾结当地富商之外, 跟朔州知府姚钧好像也有关系。” “什么关系?” “就……贩卖私盐。” “朔州是辅国大将军的地盘。”江竹叹了口气, 这牵扯怕是大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辅国大将军孙良,是太子的人。 江竹一时有些头疼, 没成想他都躲到这山旮旯了,竟还能跟那狗太子扯上瓜葛。 “那……”子末小心的看了一眼江竹的脸色, “咱们怎么办?” “直接办。”江竹道,“我会写一封信,到时你帮我交给沈通判吧。” 若是只有一个房金元, 事情会好办很多。但牵扯到朔州知府,还是私盐贩卖这种事,怕就不好办了。 子末:“好。” 少年答应完了,却也不走,脸上腆着笑。 江竹白了他一眼:“还有事?” “主子, 你……你买那么多铺子做什么?就买那一间不就成了?” 子末没有明说, 江竹却很快察觉到了什么:“最近斋里又拮据了?” 子末点点头。 他们白鹤书斋,自从主子离开之后,外面的铺子庄子生意急转直下, 之前一年还能收个几百两银子,但自从东宫的那位对他们施压, 想逼着主子重回京都之后,这生意就一年比一年难做了。 眼下书斋里还养了几十名学生,大家平时都会自己下山做些活儿,赚些钱维持斋里的生计,倒也还能过得去。 但这一下子要买五间铺子,确实有些为难。 “先想办法凑一凑吧,”江竹道,“这边比较急。到时候我赚了钱,你再给斋里补上。” “主子,你……”子末看着江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我什么我?” “主子你,你不是要拿叶公子赚的钱吧?” 子末一想到自己主子都沦落到要吃软饭的地步了,就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太惨了。 “想什么呢你!”江竹在他额头敲了一记,“我肯定是自己赚啊。还有,叫什么叶公子呢,那是你们斋主夫人,叫少君!” “哦!”子末揉了揉自己被敲痛的脑袋。 “老头子那边呢。”江竹又问。 子末却突然支吾起来:“挺……挺好的。” 江竹直觉不对:“他是不是答应那狗太子什么了?” “没有,主子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子末转身要跑,却被江竹拎住了后衣领子。 “回来,说清楚。” “谢老前辈,在太子府。”子末嗫嚅道,“他……他答应给太子治腿了。” 江竹蓦地松了手。 子末被他吓了一跳:“主子,你……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江竹却突然笑了下,“老头子也一把年纪了,随他吧。” “其实,谢老前辈也是希望主子你在外面能过的好一点。那件事毕竟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江竹却没再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径自转身离开。 回到铺子的时候,外间已经被余虎和赵大收拾好了,货架上的东西也都依样摆了回去。 叶安年和钱婆婆坐在椅子上正在剥豆荚。 江竹瞥了一眼叶安年,见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这才松了口气。 文恒也在,带了几个家丁,正站在门口,指挥着家丁给铺子安新的木门。 见江竹拎着东西回来,文恒颇有些讨好的上前:“江郎中,门我给你们换的红木的,又厚又结实!” “你看看,这把鞋踹烂了也踹不开!” “文二少,”江竹朝他眯起眼睛笑了笑,“您下次带着人早点来,比啥都强。” “哈哈……”文恒挠挠头,讪笑一声,“我,我这不是被周在乾派的人给拖住了嘛!” “你放心,打明儿起,小爷我哪也不去了,就带人在这西街蹲着!一只苍蝇我都不放进来!” “哎呦,”钱婆婆呵呵一笑,“这西街本就没啥人来,二少爷再带人这么一蹲,怕是更没人敢来老婆子的店里吃馄饨了。” “那我带人给您拉客去,我看谁敢不来!” 文恒跟钱婆婆说笑,江竹跟着叶安年进了里间,把自己买来的被褥拿给他。 “看看行不行。今日天晚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咱们可以明日早点过来再买。” “挺好的。”叶安年把被褥在木床上铺好,把余虎叫了进来。 “今天的事让你受惊了。铺子的门修好了,晚上你自己在这住,锁好门。有什么事就去隔壁找钱婆婆和青娘。我们明天一早就过来。” “嗯。”余虎听的很认真,“叶老板你放心,我跟别的小哥儿不一样,我身子壮,还是挺能打的,能保护铺子。” “你保护好自己就好。”叶安年道,“被褥都是新的,这屋里的柜子是给你放东西的。今天比较仓促,你有什么日常需要的,明天告诉我,咱们再去买。” “我就一粗人,应该没啥需要的了。”余虎挠了挠头。 他对这里还挺满意的,一来就有自己单独的住处,主家人也不错,比他之前呆的地方可好多了。 “那就早点休息吧,等你想起来再说。”叶安年叮嘱他几句,就出去了。 时候也不早了,铺子的大门装完,文恒就带着家丁走了,钱婆婆也回了自己的铺子。 叶安年和江竹收拾了一下,又给余虎交代了一番,就赶着牛车回村去。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人都有些疲累,到家后简单做了些夕食,吃过饭安顿好两个孩子,就歇下了。 距离铺子开张,就还剩下一日的时间。 次日一早,叶安年和江竹早早就赶着牛车去了镇上。 今日的西街倒是一反常态的热闹起来。 牛车才拐过弯,叶安年离老远就看见他们铺子门口站了一堆人,为首的可不正是文恒。 见两人来,文恒十分热情的跟两人打招呼:“叶老板!江郎中!来来来,我派人买了些朝食,还热乎呢,快来一起吃啊!” 江竹拴好牛车,和叶安年一起走过来,就见铺子的门还紧锁着,文恒就带着好几个家丁在外面蹲着。 叶安年本以为是余虎还没起,上前敲了敲门,余虎却立刻把门开了。 见了他和江竹道:“两位老板来的真早,我正打扫铺子呢。” 叶安年见他手里拿着扫把,地上、桌上都打扫的一干二净,显然不是刚刚才起。 好奇道:“你既然起了,怎么不开门?” 文恒带着那些家丁看样子是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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