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殿门外吹来,他瑟缩了一下,脸色白了几分。 想溜去给白听报信,让他尽快回来给他们撑腰的楚清问感觉到哪里不对,抬头对上谢叙那双毫无情绪的黑眸,登时有些小慌。 他想替谢叙说话,两次都被忽略和打断后又有些纠结,不知道再次开口会不会被人怀疑他不是真的楚清问,引来杀身之祸。 不管如何,也比被反派记恨好。 想到这,楚清问转身,也不去想着找外援了,大声道:“我可以为我的师弟作证,他没有杀人。” “你?你是他师兄,和他一伙的,你的话有什么用?”赵子墨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闭嘴,别打扰我们。” “刚刚就听你为你师弟说话了。”倒是林至柔来了兴趣,调笑道,“但你不是讨厌你这个师弟的吗?现在为他作证,你确定?” 她虽是在笑,目光却如炬般不断审视着楚清问。 就知道肯定会被怀疑。 楚清问挺直背脊,撑住林至柔的审视,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之前是因一些误会,现已解开。在妖兽伤人前,陈沣就已将我打晕,他觉得我太废物,所以没对我下手,说是留我回宗门通风报信。” “一派胡言。”赵子墨不淡定了,又拍桌子。 楚清问直接把他当成被剧情影响到智商下线的人物,没有理会,继续道:“等我醒后,听见陈沣说要杀人,我怕被发现,只能假装晕着。在陈沣动手杀人时,是师弟阻止了他,两人打起来,陈沣落入下风,想走被师弟阻止……” 说到这里楚清问一顿。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个时候谢叙为什么停住,看上去像是被梦魇缠身般,陷入了某种挣脱不了的困境。 “师弟因头疼难耐,短暂失去意识。陈沣见此想借机杀人嫁祸于师弟,被师弟再次阻止后,故意留下冤枉师弟的话逃走。之后王垚醒来,吵个不停,师弟被吵得更加头疼,控制不住自己,对着石头挥了一剑,并不是想杀王垚。若师弟真杀了陈沣,还回来做什么?” “况且,”楚清问挺直背脊,声音抬高:“我师弟如何能将陈沣尸体毁到毫无痕迹?” “住口。”赵子墨理智全无,只剩勃然大怒,“师兄,这弟子为了维护师弟,满口谎话,不可听信。” 林至柔笑道:“他之前那么讨厌自己的师弟,整个宗门都知道,现在出来维护,定是连他这个讨厌师弟的都觉得师弟太冤。” “你……”听见林至柔为他们说话,赵子墨气得挥挥袖子,一个字都憋不出了。 然而林至柔话锋一转:“既是如此,你一开始怎么不为他说话?”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楚清问还算镇定:“我说了,赵长老觉得我在撒谎,不相信,还打断我的话。” 被点名的赵子墨瞪着眼睛,本想骂人,被林至柔斜睨了眼,才硬生生忍住:“你本就在胡说八道。” “我也不服。”眼看事情即将反转,王垚反驳道,“楚清问之前就一直在维护谢叙,现在为了替谢叙开脱,肯定乱编瞎话。至于尸体……他就算没毁也,也藏起来了。” 说到最后,王垚差点咬住舌头,自己都觉得说的话站不稳脚跟。 之前太过于气愤,下意识认定是谢叙杀人后毁尸灭迹,现在想想,好像确实不太可能。 谢叙只是个筑基,筑基修为哪里能毁掉尸体不留半点痕迹?这恐怕只有化元修为的人能做到。 赵子墨退一步道:“那在事情调查清楚前,先关他去静思崖。” 静思崖是犯错之人去的地方,在里面关上几日,出来后不管真相如何,都会被贴上犯错标签。 楚清问微微一笑,想送给赵子墨一个中指,强行忍住了。 掌门忽然沉声说:“子墨,你那徒弟有没有事,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赵子墨一愣,就听林致柔鄙夷道:“师兄的意思是,既是你徒弟,命牌肯定在你那里,有没有死,看下命牌便知。师兄和我在这儿只是想听他们说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你光在那里瞪着眼睛生气指责人。” 太一宗内门弟子都会有专属命牌在自己师尊手中,如果生命受到威胁,或者已经死去,命牌就会出现反应。 赵子墨还真完全忘了这茬,也不好说林至柔语气差,尴尬起身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忘记了。应是我太担心所致,让掌门师兄看笑话了,我现在就回去查看。” 楚清问心说你那哪里是太担心所致,明明就是无脑,见他要走,立刻开口:“我和师弟可以离开了吗?” “不可。”赵子墨飞身离开,“待我查完命牌再说。” 大殿安静下来。 王垚无事做,便死死地盯着谢叙,不断磨牙。 谢叙则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楚清问见他唇色惨白,走近后温声道:“师弟别怕,师兄保护你。” 其实楚清问自然知道谢叙不怕,也知道谢叙一直沉默是觉得没必要和赵子墨废话。 但这个时候他说点温柔关心的话,应该能加点好感吧? 谢叙抬眸,眼神冷淡疏离,却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 他哑声说:“谢谢师兄。” 声音太哑,还有他的脸色实在算不上好,楚清问想到他在山洞时的样子,忍不住说:“可是头疼又犯了?” 小说里明明没写谢叙头疼过,可现在他竟然会时不时就头疼,也是奇怪。 谢叙点头,又将眼睛垂了下去,不想多说话的模样。 赵子墨这时走了进来,见他脸色像泼了墨一样黑,楚清问就知道陈沣的命牌绝对没事。 “可是完好无损?”林至柔更加觉得赵子墨蠢,“师弟,你也太心急了。刚刚那般对两位弟子,怀真知道了可是会生气的。” 赵子墨板着脸说:“就算命牌无事也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我那弟子运气好,逃出去了,没被谢叙杀掉,” “就是,这也只能说明,谢叙没有杀人,可是他伤人了,也确实有杀心。”王垚附和出声。 “他会炼体之术,是三长老教的吗?” 林至柔和掌门同时看向说这句话的谢叙,神色凝重。 楚清问眨眨眼,太一宗五座峰,掌门住太一峰,师尊白听住竹息峰,主剑术。 大长老韩飞尺在见鹤峰,弟子通晓与兽说话,二长老林至柔在无名峰,弟子炼器炼药都精通,三长老赵子墨在九龙峰,弟子精通画符。 而南洲大陆一共有五大门派,第一的是太一宗,第二凌云宗,第三水天宗,第四问剑宗,第五寒山宗。 其中凌云宗一直想坐第一,水天宗中立,问剑宗与太一宗交好,寒山宗看不顺眼太一宗,依附于凌云宗。 而炼体之术便是寒山宗功法,再加上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不免让人怀疑。 楚清问最初以为谢叙是懒得和这些人说话,现在看来,他早就知道该说什么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但为什么开始不说?是想看闹戏还是觉得自己说了也会被打上说谎的标签? 越想越乱,楚清问干脆不想了。 林至柔看向赵子墨,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笑道:“师弟不知道自己的徒弟学了炼体之术吗?若是其他功法也就罢了,这寒山宗的他是如何学到的?” 赵子墨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僵了半天,有些颓然。 谢叙淡声道:“弟子在山洞时,妖兽第一次发狂,陈沣就在妖兽背上,第二次发狂陈沣刚接触完妖兽。” 王垚回想还真是这样,有些怀疑人生。 “他本想借着妖兽发狂杀死我们,没想到最后妖兽跑了,只能自己动手。”谢叙盯着赵子墨,“处理妖兽一事最初只有我和几位师兄,三长老的弟子却突然参与其中,不觉得奇怪?” 赵子墨说不出话。 下山这件事,确实是陈沣求着他去的,其他弟子一听可以下山,也跟着申请。 之前不觉得什么,现在细想,确实诡异。 “我知道了。”楚清问适时开口,“定是有人见不得小师弟和五师弟天赋极佳,想趁机杀死他们,以免日后宗门人才辈出。实属可恨。” 这话说完,掌门和林至柔脸色都变了。 赵子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对掌门行礼道:“是师弟蠢笨,差点被蒙骗了。师弟一定会找到陈沣,对此事了结。” 说完后,他再无颜面继续留下,带着王垚匆匆离开。 事情差不多解决,林至柔看着楚清问两人,似笑非笑道:“你们也可以离开了。” 楚清问松了一口气,忽略她直勾勾的目光,行礼后迅速离开大殿。 一回到住所,他就直接倒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有些头疼。 原身讨厌谢叙一事太多人知道了,是个人都会对他为谢叙说话奇怪,特别是林至柔,楚清问觉得她已经怀疑自己了。 不过他只是灵魂换了个人,身体还是原身的,就算是被人发现,也可以咬死不承认。 * 楚清问休养了三天。 这三天全闷在房间里,无聊就练练字。 他想让自己的字迹和原身像一些,但无论怎么模仿,都只有七八分像,若是有熟悉原身字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 肚子有些饿,楚清问放下笔,想出去找点吃的,开门时看到门口站着的少年微微一怔,下意识后退几步去关门。 结果在门即将关上的一剎那,被一只手迅速阻止。 透过门的缝隙可以清楚看到少年黑沉沉的双眸。 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楚清问片刻,缓缓将门打开,不由分说地走了进去。
第十一章 [修] “小师弟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随着他走进房间,强烈的压迫感遍布四周,楚清问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坐在椅子上,看向窗外转移注意力。 谢叙没说话,只是转身关上门。 门外透射进来的光消失不见,温度变低,楚清问眼皮一跳,见谢叙面无表情的,反射性起身想开门出去。 “小师弟要是无事,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大门被少年用手压着,不管多用力都纹丝不动,楚清问再三尝试后放弃了。 自己怎么说也在三天前帮了他,他不可能恩将仇报,对自己做出什么。 谢叙忽然逼近。 阴影从上而来,将楚清问笼罩其中,他顿时收起思绪,往后退去,想离谢叙远点。 但没想到他退一步,少年紧跟一步,直到最后退至角落。 背脊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楚清问脖颈僵直:“师弟,你……” 谢叙阴森森地打断:“师兄那天是不是不想帮我。” 他当时脑子混乱,以为楚清问只是随意动动,可仔细想来,楚清问明显是想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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