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序虽然和谢叙没那么亲密,但听不得王垚张嘴就来,直接提起葫芦砸向王垚。 那葫芦太大,惊得王垚后退数步,满眼惊恐。 他嘴里说着不和南序计较,其实就是怕了。 楚清问忍不住开口:“不是谢叙做的,确实是王……” “谁信,你们都是他师兄,自然为他说话。”王垚鄙夷道。 楚清问还想说什么,谢叙看出他的心思:“师兄不必为我浪费口舌,说再多他们也不会相信。” 楚清问一怔,那边王垚已通过宗门玉简,把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个遍。 “谢师弟,不是你做的你可以解释。”李允蘅轻声开口。 谢叙反问:“我何时没有解释?” 李允蘅陡然失了声。 是啊,他刚刚就是在解释,可是无人相信,还觉得他是在狡辩。 剩下的一个九龙峰弟子知道自己打不过谢叙,小声骂完还不够,和问剑宗弟子议论起来。 那些声音实在太大,谢叙不想听见都不行。 所有人的脸在剎那间狰狞可怖起来,他们尖叫扭曲着,恨不得冲上来撕咬他。 脑海深处的声音再次出现,缓缓引诱:“拿起你的剑,杀了他们。” “他们没有资格这么怀疑冤枉你,快动手。” “杀了杀了,全部都杀了,一个不留。” 每一个字组合起来都像是密密麻麻的网,时刻缠绕着清醒的意识,逼迫他去杀人。 谢叙握紧手指,忽然想到前不久楚清问同自己说的话,被握得发响的手指顿时松开。 他抬脚走到楚清问身边:“师兄。” 只是一句低低地叫唤,其余什么也没说。 楚清问偏头,见他一脸阴沉,戾气满身,以为是被别人指责冤枉不爽,出声安慰:“师弟不必烦恼,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温和的声音仿佛春风般带着某种净化的魔力,将脑海里的声音全部绞杀。 身体不再觉得疲惫,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谢叙直直地盯着楚清问上下动着的唇,不禁离他更加近了些,甚至恨不得将他拥入怀中,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所有不该出现的想法。 三年前入宗门时,楚清问的声音对他的头疼毫无作用,如今却又有了,而唯一不同就是前后性格的变化。 想起之前的怀疑,谢叙微微敛眸,眼底情绪不明。 说了那么多话也没得到响应,楚清问闭上嘴,怕继续说下去会让人觉得聒噪。 “我们就先告辞了。”在一边不好插手的韩远见他们谁也不说话了,连忙提出离开,“那妖兽可能会再次伤及他人性命。” 他临走前看了谢叙一眼,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离开了。 “谢叙,跟我回宗门,你别想逃。”发完玉简的王垚扭头瞪着谢叙警告,生怕谢叙跑了。 “我相信谢师弟不是这样的人。”江少为忽然笑眯眯道,“妖兽凶残,此事还未解决。不然这样,我同他们二人继续去追妖兽,谢师弟同师兄回宗门。” 李允蘅和南序点头同意,楚清问也没意见,谢叙一直没说话,众人就当他默认了。 * 一行人走了很久才出山洞。 外面天色微亮,寒风四起。 王垚心里不爽,故意去推谢叙,被谢叙避开冷冷盯了一眼后不敢再乱来。 楚清问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叹气。 他记得小说里提过:谢叙被冤枉后,回宗门前还觉得自己不会有事,结果回去就被处罚了。 主角受白听当时正在外面走剧情,回宗门听闻后要讨个说法。 但事情过去太久,谢叙面上不再追究,心里却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后期黑化一杀掉楚清问,就要血洗竹息峰。 若不是白听和江少为他们修为高,直接成了谢叙的剑下亡魂。 楚清问心疼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觉得自己要是刷不了好感度,避着谢叙,不与谢叙产生什么关系也是可以的。 到时随便找个理由下山历练,总不能都离开了,谢叙黑化后还特意找过来杀人吧? 不行,还是有隐患。 比起来阻止黑化更能杜绝一切,他却没那个本事。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直到回了太一宗也没消停,楚清问太阳穴突突地疼,再加上冷,忍不住往手心哈了一口气,迟疑道:“王垚,我有些冷,不然我……” “不行,你要一起去随我见长老掌门。”王垚毫不留情道,“别想溜之大吉。” 谢叙瞬间看来。 在那双冰冷阴沉的眼睛下,楚清问觉得自己像是被剥开了外衣的糖果,里里外外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立刻低咳几声掩饰尴尬,随后故意板着脸,长袖轻甩,装出气愤的样子:“谁说我要溜?别胡说八道,我要陪着小师弟一起去。” 王垚冷笑一声,懒得多说废话。 楚清问松了一口气,在谢叙的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进宗门大殿的那一刻,楚清问瞬间感觉到来自灵力比他高的修士带来的强大压力。 他有些受不住,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挨个行礼后看向前方:“弟子身体不好,无法承受住这般威压,请长老收回。” 坐在中间位置,穿着蓝色衣衫的是掌门,他看上去四五十岁,笑眯眯的,给人十分亲切好接触的感觉。 右下方坐着一个女子,三十岁上下,穿着水青色长衫,神色似笑非笑,正是二长老林至柔。 她旁边坐着的男人微胖,三十多岁,眼睛有些小,目光却无比锐利,从一开始就板着张脸,极为生气。 他便是三长老赵子墨,也是王垚的师尊,此刻盯着谢叙冷笑一声。 楚清问觉得身体变轻松许多,不用想就知道故意施压的是赵子墨。 在场三人就他最小气,还喜欢欺负人,因此楚清问看小说时特别不喜欢他。 “掌门、师尊、二长老,这就是谢叙。”王垚一指谢叙,张口就道,“就是他残忍杀了陈沣师兄,后来还想杀我。” 没有确定的事却说得跟亲眼看到了一样,楚清问多少有点佩服这个王垚。 他退至一边,削弱自己的存在感,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谢叙自始至终就只有一句话:“我没杀陈沣,也没想杀王垚,陈沣是叛徒,想趁人昏迷时动手杀人,被我阻止后逃了。” 空荡的大殿上回荡着他冰冷的声音。 “你可有证据?”听见他说自己弟子是叛徒,赵子墨不爽地皱起眉头,“无证据就说我九龙峰弟子是叛徒,你好大的胆子。” 楚清问眼皮乱跳,听到这么双标的话实在忍不住开口:“弟子也敢问一句,王垚刚刚那般说可有证据?既无证据,凭什么冤枉我师弟。” “放肆。”赵子墨本就气到快爆炸,再听楚清问略带质问的话,脸色铁青地拍了下桌子。 桌上的茶盏被深厚的灵力震开,猛地向楚清问飞来。 眼看就到跟前,谢叙面无表情地伸手抓住。 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上,皮肤开始发红,少年却无动于衷,黑沉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直视赵子墨。 他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着点让人发怵的笑意:“师兄说的是实话,三长老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只许三长老质疑我无证据,却不许他人质疑三长老的弟子无证据?”
第十章 [修] 那一瞬,赵子墨感到寒意爬满全身,他有些后悔刚刚动作,又觉得自己长老颜面被挑战太过可恨。 “子墨,过分了。”高位上坐着的掌门不赞同道,“事情还未了解清……” “实在是这弟子胆大包天,目无师长。”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弟子吓到,赵子墨激动地打断了掌门的话。 大殿陷入沉默。 掌门表情不明,林至柔微翻白眼,而赵子墨还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依旧满腔怒火地瞪着谢叙。 站在一边的楚清问没想到这赵子墨比小说里还要让人讨厌。 他余光注意到谢叙被烫红的手背,微微凑近,想问谢叙疼不疼,又觉得这话实在多余。 都红成那样子了,怎么可能不疼。 王垚左右看看,不知道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再次把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我就是最好的证据。当时我迷迷糊糊听见陈沣师兄大喊谢叙要杀人,之后就没声音了。待我醒来后,不仅不见陈沣师兄,谢叙还对我动手。若不是我躲得及时,现在也已消失。就是谢叙杀了陈沣师兄,将陈沣师兄的尸骨毁掉后又想杀我。请师尊,掌门为我和师兄做主。” 楚清问抿唇,他当时眯着眼睛偷看的时候,这王垚明明被吓得动弹不得。 谢叙之前说的话没错,他要是想杀人,王垚就算躲也躲不掉。 楚清问收起思绪,说:“王垚说得不对。” “谢叙,事情可如王垚说的那般?”掌门直接略过楚清问,开口询问谢叙。 少年没说话,只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桌上。 他刚放下去,茶盏就直接碎裂,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掌门,师弟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王垚说的话算不上证据。”见谢叙沉默,楚清问连忙说,“毕竟他没有亲眼看到,我可以替师弟……” “闭嘴。”赵子墨打断楚清问的话,“这没你说话的份。” 他朝掌门道:“师兄,我看要将此人逐出宗门,才能宽慰我那可怜的弟子。” “好歹也是怀真的弟子,怎么说也要等怀真回来了再行处置。而且你怎么知道你那弟子一定就是死了?” 林至柔似提醒着什么,慢悠悠地说:“万一谢叙要是没杀人,你这一通处置,岂不是寒了人心。” “放屁!”赵子墨瞪着林至柔,完全没听出她的话外之意。 “这弟子一看就心术不正。我当初就说了,这种人进我太一宗万万不可,结果白听非要收他。还说我弟子是叛徒,我看他才是叛徒。” 谢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大脑被凌乱的声音侵占,他早已听不见其他人的话。 “他们没有证据就这么冤枉你,谢叙,你怎么忍得了?” “就是,那人还差点伤了你的师兄,实在是不可饶恕。” “……” 脑海里闪过楚清问苍白的脸,谢叙眼神微暗。 声音发觉他被说动,更加卖力:“杀了这些人给你师兄解解气。” “对,他们敢这样随意对待你的师兄,罪不可恕,杀了他们!” 谢叙手指微动,意识濒临崩溃间,闻到了一点清香。 是楚清问身上的味道,很淡,平时不凑近根本闻不到。 眉眼间的阴霾散去,他偏头看向楚清问。 站在那里的男子低着头,绷着身体一点点往外挪,碎步看得人莫名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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