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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司走近一步，郑重道：“李庆弦，只要你点头，本座现在就可以带你走，你可以不必成婚。” 李庆弦轻轻摇了摇头，笑容苦涩：“我可以一走了之，但我的父母，我的族人，却会因我受累，龙王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你自已呢？”长空司眼底猩红，心脏一阵绞痛，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你可以为族人放弃自已，你知道做龙族的驸马意味着什么吗？驸马的地位还不如一个臣子，你就是龙王手上一个牵制未女族的工具，一辈子处在水深火热之地！” “我不是你！”李庆弦感觉自已的胸腹都要被撕裂了，身体阵阵颤抖，悲戚道，“我何尝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我有得选吗？我有太多顾虑，我做不到跟你一样义无反顾！” 长空司怔了一下，他走上前，来到李庆弦面前，几乎克制不住想把这个人抱进怀里的冲动。 可是当抬起手，他只是握住了李庆弦的肩膀，注视着他的眼睛，放缓语气道：“你有，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封魔剑，一定有不用牺牲你的办法。等本座灭了龙族，这一切的妨碍都会消失，本座答应过你，会好好善待未女族。” 李庆弦满目哀痛地望着他：“阿司，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你想帮和你一样的同胞们改变命运，若是因此造成更多的杀戮，这不会是你想看到的，也不是我要帮你的本意。两千年前的浩劫，不能再重演了。” 他拿下了长空司放在他肩头的手，转过身，长吁一口气，喉咙哽咽道：“你回去吧，这次有我在，龙王那边我自会小心应对。他现在怀疑我跟你的关系，我既然认定了你这个……朋友，就不会眼看着你送死。” 长空司的心被狠狠地揪着，这般煎熬痛苦的感觉，他已经许久未体会过了。 自从叛离龙族，他便发誓此生必不会再被人欺凌，任人践踏。他要强大，他要让龙族付出代价，他要让和他一样身负“恶种”之名的同胞，可以过上自已想要的生活。 他从未想过，有一个人可以懂他所做的一切，懂他的痛苦和挣扎。 李庆弦想要两全，想要不费一兵一卒，让龙族妥协退让，想要护着他，多么的傻，傻得让他心疼。 他多想现在马上就带他走，但这不是李庆弦想看到的，他亦有自已的使命，有自已选择的权力，他不愿让他难过。 他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争吵上，倘若今后再没有机会相见，他只想跟他多待一会。 长空司藏起痛楚，轻声道：“你既然拿本座当朋友，可愿陪本座去个地方？” 李庆弦抬手抹了把脸，转过身：“去哪里？” “人间。” 长空司默默扯过放在一旁的斗篷，披在他肩头。 李庆弦怔愣地看着他。 而后，长空司不由分说地扣住他的手腕，带着他躲过守卫，一路狂奔，出了府邸。 李庆弦心跳如雷，冬夜冷冽的空气进入肺腑，他大口地呼吸着，竟有一瞬间冲破牢笼和禁锢，自在恣意地解脱。 他不知道长空司怎么突然兴起要去人间，他愿意陪着他疯一次，但路途那么远，根本来不及啊。 两人来到一处宽敞的空地停下。 李庆弦喘息着问：“阿司，人间那么远，我们要怎么去？” 长空司嘴角轻扬：“别忘了本座是谁。” 语罢，他的身形便消失在原地，李庆弦呼吸一滞，心潮涌动，在他的笑容中慌了神，怔愣的瞬间，长空司已经化成了龙身。 四周一时间飞沙走石，劲风呼啸，李庆弦惊愕地仰头，只见一条矫健的黑色巨龙在头顶盘旋，缓缓落在他面前，低下头颅，矮下身子，灿金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光是瞳孔就与成年人身高等长，里面清晰地倒映出李庆弦的身影。 “好威风。”李庆弦都快看呆了，脱口而出道。 这才是长空司的真身吗？跟小泥鳅的模样简直没有可比性。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着长空司脸颊上漆黑的鳞甲，长空司闭上眼睛，拱了拱他的手掌，示意他上来。 “我可以吗？” 回答他的是长空司用脑袋推了推的身子，无声地催促。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巡逻的侍卫发现动静异常，前来查看。 李庆弦不敢磨蹭，抓紧爬了上去。 长空司腾空而起，载着他朝远方疾掠而去。 李庆弦坐在他的脑袋上，身体窝进他温暖的毛发里，风贴着耳畔呼啸，他不得不眯起眼睛，长空司越飞越高，地上的建筑逐渐渺小起来，他们突破云雾，在缭绕的云海之上翱翔，与明月比肩，李庆弦心头既雀跃又兴奋。 这不是在做梦吧？他真的在乘着龙飞！ 在天上飞的速度自然不是在地上跑可比的，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抵达了人间。 李庆弦遥望着下方的城镇，惊讶道：“这不是洛城吗？阿司，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到了洛城，长空司拉着他直奔脍福楼。 李庆弦有些傻眼，长空司这是带他来……吃饭？ 小二上来招呼道：“二位贵宾，吃点什么？” 长空司：“你们店的菜，全上来。” “……啊？”小二懵了，哪有这么点单的，“您没在开玩笑吧？” 长空司眉宇一凛。 “阿司。”李庆弦赶忙拦住他，对小二歉意地笑笑，低声道，“我明白你的好意，也知道你不差钱，可你点那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啊。” 长空司却望着他，无比认真道：“那日匆忙，没顾得上你，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吃完后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告诉我。” “……” 李庆弦彻底傻眼了。
第46章 本殿下来人间过生辰1 脍福楼的招牌是鱼脍，在当地可是有名的美食。 新鲜的鲈鱼切片，配以盐、醋、葱、姜、芥等佐食，鲜嫩爽口，令人垂涎。 两人要了一间雅间，菜都上齐后，小二又给他们端来了一碗腊八粥。 “两位贵宾，今个是腊八节，这是小店赠送的腊八粥。” “这么周到。”这可给李庆弦高兴坏了，他今个生辰，原本都不打算过了，谁承想在这里无心插柳柳成荫。 长空司疑惑道：“腊八粥？” “对了，你还没尝过吧。”李庆弦把粥推向他，笑道，“快尝尝。今天是腊八节，人人都要喝腊八粥的。” 长空司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有点甜。” “加了糖嘛，当然甜啦。” 李庆弦一不注意，就打开了话匣子。 “这腊八粥嘛，之所以叫腊八粥，是因为人们管十二月份又叫腊月，腊八，就是十二月份的第八天，到了腊八就意味着要过年了。” “过年？” “是啊，过年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全家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辞旧迎新，过年又叫过春节。” “似乎有所耳闻。” “没真真正正地过过吧？” “你不是说你没来过人间吗？怎么懂这么多？”长空司的语气中没有质问，而是极其平常地询问。 李庆弦心道糟糕，一时高兴过了头，差点暴露了。他连忙解释道：“我在家没事干，就翻翻人间风俗杂谈什么的，就记住了。” 长空司没说什么，不过看表情似乎是信了。 李庆弦暗自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惊奇，悄悄端详着他，这一别三月，长空司怎么变化这么大？他违背了他们之间的约定，他大可以把他抓回去，他竟然会为他考虑，让他留在家中，还带他来…… 难道是……在长空司心里也终于承认了他这个朋友？ 那他的使命岂不是完成有望？只要他能够化解龙族和长空司之间的矛盾和前愆，他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天书也会告诉他师父的下落。 长空司现在心情似乎还不错，要不要趁机规劝一番？ 正琢磨犹豫着，小二又来上了一道菜，是拔丝山药，李庆弦微怔，他不记得有点过这道菜啊。 长空司见他愣神，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 “怎么不吃？可是不合胃口？” 李庆弦如鲠在喉，心头泛起一阵自责和惭愧，在他还在算计着，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时，长空司却是真真正正地用心在对待他。 他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今天是他的生辰，就当是他任性一回，将这一切琐事烦恼都抛在脑后。 李庆弦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 “来，咱们喝一杯。” “你……”长空司伸出去的手稍有迟疑，似乎要说什么。 李庆弦却强硬地把酒杯塞进他手里，玩笑道：“不会吧尊上大人，这点面子都不给？听说你可是海量啊。”说着，碰了一下他的杯，“我干了。” “咳咳……”李庆弦甚少喝酒，喝得急了一点，烈酒入喉，辣得他红了脸，忍不住咳了两声。 “你慢点。”长空司看着他，面露无奈，仰头也干了。 “今天高兴。”李庆弦再给他满上，突然无比认真而郑重道，“这一杯，我敬尊上，祝愿尊上心想事成，事事顺意！” 语罢，再次仰脖一口气喝光，伸手还要去拿酒壶。 长空司及时按住他的手，压抑着心底波动的暗潮，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李庆弦，你有心事？” 李庆弦咧嘴一笑，白净的脸颊染上薄红，眼神迷离，带了些许醉意，没有留意到长空司凝视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热切，而又带着丝丝期许。 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把手抽了回来，笑道：“哪有，能跟你出来玩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来，再满上。” 长空司眼底闪过失落，心头犹豫踌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默默陪着他。 一会儿功夫，半壶酒就已经下了肚，还好李庆弦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酒量不行，及时收尾，就是话变得多了。 结完账，两人出了脍福楼，并肩在街上走着。 腊八节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节，比不上中秋端午什么的，街上不算热闹，但也不冷清，人不多，不拥挤，用来饭后消食散步，感受一下人间烟火气刚刚好。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李庆弦借着酒劲，也敢张口提一些平常不敢提的要求，耍一些平常不敢耍的小性子。 “哎你看，有卖糖画的。” “糖葫芦！糖葫芦你吃过没有？你们那地方只有冰糖腊肉，我真好奇是谁研究出来的，这两样怎么能放在一起吃啊。” “油炸芝麻团子？哈哈哈哈，让我想起了万劫城的油炸大虫子。”说着，搓着胳膊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掉一地，“你尝过没有？” “糖炒栗子，我想吃这个！” 无论李庆弦看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长空司都付款买给他，一路逛下来，两人手里已经拎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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