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个两年,还能把她卖了,又收一份彩礼钱。 但女孩也只能忍着。毕竟除了这里,她也无其他地方可去了。 这样想着,她又偷偷拉了拉自己的衣袖——上面有好多被掐的淤青。方才在破庙里时,她可不敢让小男孩看到这些。 灵敏的直觉告诉女孩,如果小男孩看到这些,他又会做出些不好的事情来。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她很害怕。 小男孩于她有恩,知恩图报,是她的信条。 可这不代表她会追随他去做任何事。 所有事情做完,女孩再三确认今天应该没有什么可被挑剔的地方,总算松了口气。她看向窗外,已经是黄昏了。 “再等等吧。”她想。 再过许久,天已经黑透了。 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了。街上的动静也越发安静,劳婆婆却始终没有回来。女孩不敢先去睡,只能一直等着。 劳婆婆怎么回来得那么晚呢? 劳婆婆去吃酒的地方在西边。高家也在那边。从这里到吃酒的地方,有一段山路陡峭,该不会…… 门终于响了。 在看见来人后,女孩终于松了口气。她道:“婆婆,你回来啦?” “嗯。” 是沙哑的声音。 身形伛偻的老人从门里进来。她像早上出门时一样包着头巾,只是表情变得有些阴沉。 婆婆爱发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女孩猜她或许是吃酒受了些气,怕她把脾气发在自己身上,立刻忙里忙外地绑对方收拾床铺。 对方也不说什么,只是坐在桌边,看着室内陈设。女孩收完,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等她发落。 “去睡吧。”对方说。 很意外的,今天婆婆居然没说什么指责她的话。 ——或许是因为她累了。女孩这样想着。 不过这时候不跑是傻子。女孩低头说了一句“婆婆晚安”,就回自己的小床上去睡了。 餐桌旁只剩下那伛偻的老太太。 摇晃的烛火映得老太太沟壑纵横的脸颊格外僵硬可怖,不似人形,而像是一张人皮面具。若是小水还站在这里,定要被那老太太狠狠吓一跳。 半晌后,老太太起身。她撩开帘子,看着小床上熟睡的女孩。 凝视半刻后,她伸手,将一撮白色粉末抖入她的鼻间。 女孩睡得更沉了,比起睡着,更像是昏死过去。 终于,老婆婆又回到桌前。她从包里又掏出一张铜镜,和一罐奇异的药水。 她凝视镜中的自己,突然,竟将自己脸上的脸皮小心地撕了下来。 “……做得还是太赶了。”“她”说。 那声音竟是男子的声音! 脸皮被揭下,铜镜里映出的,竟是一张美人面。美人肤色苍白,嘴唇发乌,显然是受重伤不久。 他一面用药水继续处理面具,一面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冷冷一笑。 “高家那凡人,竟然拿我的东西,去做那种用途。”他道,“弄错了我的东西的用途,死有余辜。活该。” 他蘸药水的笔顿了顿。 “只是我分明在那里,闻见了……” 作者有话说: 桂若雪,听说你也很牛啊?
第42章 斗智 复元珠的气息。 他的珠子,就在那穿着清极宗道袍的化神剑修身上。 化神期剑修,清极宗,还有十名筑基期弟子。 而他,被明华谷暗部——暗花与青玉坛中看不惯他的长老联手重伤,虽然还能自如行走,真气运转却已经困难。 要炼制疏通经脉的丹药,必须要复元珠。 亟需之物在与他敌对的名门正派手里。与此同时,身后的追兵时刻有可能追上。桂若雪身负重伤,却不急不缓,只用一根小笔,细细描绘面具。 黎明时,他又用药粉使女孩醒来,充作老婆婆与她随口说了几句,便离开了小屋。 “婆婆慢走!”女孩说。 老婆子耷拉着眼皮在路上走,直至僻静的山后。此时时辰正好,他从袖中掏出材料,开始炼药。 药粉在坩埚中成形,颜色怪异,如彩虹旋转不休。待到时机成熟时,桂若雪低手,打开戒指上的魂匣。 魂匣中有幽黑的魂魄涌动。重见天日,发出恶毒低语。 “虎落平阳,被你这个小人捉住。”幽黑魂魄说着,嗅了嗅,皱起眉头,“你这扮相倒是滑稽……伤更重了?哈哈!活该。” 若是有别的江湖人士看见了桂若雪戒中的魂魄,一定会被吓一大跳——被他拘在戒指中的,居然是六界恶名远播的练虚期魔修,石如琢! 石如琢曾是饮冰阁中人,少年天才,刺死老阁主,叛逃魔界,恶贯满盈,却已经有数十年不曾现身。江湖上盛传,他在冲击合体期时因天雷陨落——那日漫天玄雷,和大石上留下的血迹,就是石如琢陨落的证据。 可谁也没想到石如琢没有因天雷魂飞魄散——而是被比他低一个大境界的桂若雪暗算并捉了魂魄。昔日出身名门正道的翩翩桂公子没有彻底消灭他,而是把他困在戒中魂匣里。 ——做炼药的药材。 即使是宁明昧看到此景,恐怕也会抖抖眉毛。 毕竟这位石如琢老兄,在原著里,可是男主连城月前期的戒中“老爷爷”啊。 亦敌亦友,辅助男主又攫取男主修为,一心向名门正派复仇那种。 尤其是向明华谷。 只是这戒指,合该男主五年后在桂若雪试药的村子里捡到。如今宁明昧蝴蝶了世界线,它倒是更早在故事里现身了。 桂若雪姿态悠然,用一枚特别钗子,从里面勾了一缕黑色魂丝出来:“石如琢。你恶贯满盈,死后能被我用来制药,是你的福气。” 那魔修的魂魄阴沉,在剧痛中,竟是桀桀笑出声来:“桂若雪。你最好别让我逮着出去的机会。我会把你一点一点碾死在手心里。” 桂若雪道:“是么,我拭目以待。可惜,不会有这一天了。” 魂魄继续笑:“也是。一个清极宗化神期剑修在那里,你还想拿到你的东西?做梦吧!” 桂若雪勾起乌色唇角,神态自若:“我不必过去。他自己会求着把复元珠还给我。” 魂丝加入,七彩颜色化作透明。无色无味,七情散已成。 七情散。药效七日,喜怒哀惧爱恶欲,对凡人无用,直接对修士的魂魄起功效。最后一天,若不得到解药,中毒者便会因极度的欲望而死。 桂若雪对着日光,眯眼看了看小瓶中的七情散,和另一个小瓶中同时炼制的解药。 ——东西好了,从哪里下毒呢? 这时,他听见匣中的魂魄忽然吃吃地笑了两声。 桂若雪无所谓。自从被他暗算捉住当药材后,石如琢的脾气便阴阳得很,嘴上不干不净,不是说要杀他,就是说要操他。 饮冰阁曾经的天才符修,虎落平阳后,也不过如此风度。 他手指轻轻一推,把魂魄重新关回魂匣里。魂魄说:“桂若雪,我等你落到我手里那天。” 桂若雪自然没有任何反应,胜利者应该有些气度。 半刻后,老婆婆蹒跚着离开后山。她走在路上,想到那家里的小女孩,皱了皱眉。 这个伪装身份,说来也巧。他昨夜离开高家后正琢磨着找个伪装身份,就在山下恰好看见了这偷窥他的老婆婆。 老婆婆估计是因为好奇,见他回过头来,吓得往后一退,一时打滑,居然摔死了。 此人符合自己的伪装要求,也是意外之喜。桂若雪搜魂读取她的记忆,将她的尸体处理好后,便制造了人皮面具,来到了这老婆婆的家里。 老婆婆家里只有个领回来不到一个月的女孩。两人不熟,正好合了桂若雪的意。 凡人是如何对待家人的? 这样想着,她掏出包里一些碎钱,在摊子边买了几个肉包子走。 店主道:“劳婆婆,买这么多,可吃不完啊。” 她沙哑道:“给野丫头吃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豆沙包,蹙了蹙眉。 “也来个这个。”她说。 小女孩,是不是爱吃甜的? 等她离开后,店主小声说:“哟,这劳婆婆发善心了,肯买肉给那野丫头吃了?” 回到小屋,女孩还在外面干活。桂若雪把包子放在桌子上,招呼她进来。 “我出门有事。这就当作你今天的饭。”他说。 他转身离开,准备乔装易容去做别的事。因此没注意到背后女孩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疑惑的眼神。 …… 在桂若雪离开后山后,一个身着麻布衣袍的小身影,从石缝中站了出来。 他是孩童模样,束着发,手中握着一卷书,看上去却像个阴冷秀雅的小书生。 “清极宗,仙界大仙门?剑修,药修,修仙之人……” 他声音童稚,眼眸却极深极黑,黑窟窿下却压着极致狂热的光——那光中,除了一丝恐惧,还带着一丝狂喜。 因发现,能使得自己的才能乘风破浪的非凡世界,的确存在、并带着大事件降临到他身边的既惊且惧,且喜。 毕竟是尚且幼稚骄傲的、超常的孩童。 山林间有乌鸦飞起。小男孩低头沉思片刻,稚嫩声音说出成人也难及的冷静的话:“势者,因利而制权也……是危机?或是时机?” 这是他前几天在书上看到的。 小男孩又思考了一阵,半晌后,他回身,向破庙走去。 “过几天,也是时候去高府还书了。” 破庙一如往昔。破碗,冷掉的馒头,装着些许轻便钱财的包裹,草席,几十本书,仅此而已。 小男孩回到自己的草席上坐下。他用碗舀了一点水,就着它啃下干硬的馒头。睡在这里,很冷,很硬,嘴里的馒头也如粉末般难嚼。 可他一口口吃下,只为补充生命,就像没有味觉一般。 早晨的阳光透过庙宇破败的窗棂,一条条落在小男孩身上,却不温暖,只有阴森的冷。他咬着馒头,脑海里,渐渐浮现出那日在高府门前所见的身影。 纤长的,梳着马尾的,眼镜古怪,穿着群青衣衫的美人。 美人腰间缀着剑,高高在上,通身上下,有着不容于世般的疏离冷淡。他抱着手时,像是世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是他首次瞥见的,与凡人存在之世全然不同的、像是来自另一个至高的世界一般的惊鸿一角。 旁边的弟子们也是仙长。可只有他,使他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超凡出世。 一如云间高塔。 只是一眼,就让自命超凡的他,燃起要踏入这个至高世界的熊熊渴望。 …… 从第二天午后,望月镇里就下起阵阵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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