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人,还是依照规矩,唤我一声皇贵妃吧! 我们墨家,没有你这种恶心人的东西!” 墨景琛一个响头磕到地上,语气轻柔,却又咄咄逼人, “恳请皇贵妃娘娘,拿出免死金牌,救救镇北王。 小殿下年龄小,这么烧下去,怕是等不到天亮了。” 此刻,墨景琛心里十分紧张,他在赌小姑姑的一颗爱子之心: 他给小怀瑾下的药,毒性十分浅薄,现在看似凶险,可是,到天亮,就会自动解毒,退热。 所以,他才故意说狠话,激怒逼迫小姑姑。 墨青梧闻听此言,脖颈青筋一跳,狠踹一脚,将墨景琛踹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大混蛋! 面如观音,心若毒蝎! 你是个善于伪装的大恶魔! 你被族谱除名了! 你以后,就不要姓墨了,你姓毒吧!” 墨青梧别过头去,她不想看这个心肠歹毒,六亲不认的东西。 他这张伪善的脸,她看一眼,都嫌脏, “翠果!” 翠果送过来了自己的免死金牌,眼中的愤怒,同样控制不住,几乎用咬牙切齿的语气, “劳烦墨大人,为小殿下诊病。” 墨景琛接过免死金牌,放进怀里,起身,来到内殿。 他掏出银针,扎破了小怀瑾的手指肚,放血,除热。这样,会退烧快一些。 墨贵妃看着一滴滴黑血从儿子小小的手指腹流出来,一颗心,疼得七零八落。 墨景琛放血完毕,又从云袖里掏出一包药交给翠果, “冲水服下,明早就能痊愈了。” 说是药,其实,就是炒面粉里和上油茶面再加少许红糖。 且是包在包过草药的纸里,一拿出来,一股子草药味儿。 纯纯唬人的玩意儿。 但是,墨景琛阴寒又严肃的神情,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一剂猛药! 翠果接过药,也并没有给墨景琛什么好脸色,而是特别生分道了一声, “多谢墨大人。” 墨景琛起身离开。 墨青梧冲着他的背影,歇斯底里道: “免死金牌没用的! 萧桓最爱的人是他自己! 你救不了你的小情郎,都去死吧!下地狱吧!” 墨景琛倏地转过身来,幽深的凤眸闪出一道冷森的杀气,语气严厉又阴鸷, “请皇贵妃时刻铭记,镇北王,是你的长子。 你们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皇贵妃怎么诋毁诅咒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对自己的长子恶语相向。 你的长子和幼子,命运与共,长子若有闪失,幼子必定不保。 切记。” 墨青梧第一次看到墨景琛眼神里爆发出杀意。 冰冷又犀利的眼神,震慑得她脊背发凉,头皮发麻。 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不敢再骂了…… 墨景琛又转身离开,背影落寞。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小姑姑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自己这一走,以后,再也进不来关雎宫了: 真的很抱歉,小姑姑,让你受惊了…… 可是,我没有旁的选择了。 我可以得罪全天下,但是,小傻,绝对不能死。 我不能再让您对他出手了…… 墨景琛怀着沉重的心情,带着免死金牌,离开关雎宫,前往勤政殿。 他不哭不闹不说话,默默地在勤政殿门口一跪,静待天明,等皇上出来。 彼时的勤政殿内。 皇上屏退了左右,独坐在一片漆黑中,垂泪。 伤心纵有千百种,沉默不语最难过。 皇上默默地在脑海中,回忆着自己年轻之时,初为人父的喜悦。 那时候,王府嫡长子出生,先皇也很开心,为自己夺嫡,增加了不少助益。 自己一见到小萧澈,就开心。皇子里,抱得最多的就是他。 可没少受青梧的挤兑和子期的白眼…… 早知道他长大是这么一个弑父篡位的玩意儿,当时,就掐死他了! 还有萧烨,虽然从小对他关心不多,但是,他自己却很出息。 本以为,他是最像朕的儿子,对他寄予厚望。 却不曾想,他竟是个心狠手辣,没有人性的玩意儿! 皇子夺嫡,无所不用其极,朕自己就是从十九子夺嫡中杀出来的胜利者。 暗害兄长,取之性命这种事情,朕不是没干过。 可是,亲手捅兄长一百多刀,且刀刀不致命,过于惨绝人寰了,一般人,都做不出来。 他下手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哪怕有一丝人性尚存,都不至于每一刀都能完美地避开要害。 简直冷静得瘆人,残忍得令人发指,让人想一想,就不寒而栗。 你皇长兄不过是散播你的谣言,你就要以这么毫无人性的手段对付他。 你若是把你皇兄活捉了,送到朕的眼前,就好了……
第98章 子期,朕该怎么办 皇上心情复杂得很,又痛又恼又气,眼泪止不住地流: 萧烨,你私自处刑皇兄,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纵使萧澈罪该万死,也轮不到你动手啊! 哪怕你把你皇兄,一剑毙命,朕都不会如此寒心…… 这次若是放过你,这些刀子,怕是迟早要落到朕的身上…… 你仅仅凭借一道军令,就调动了镇北军。 让朕手中的半块兵符,变成了废物。 你把朕,变成了笑话。 朕十三岁领兵,戎马半生,岂能被儿子比下去了,真是岂有此理! 可是,朕因为忌惮就诛杀自己的儿子……朕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呢…… 皇上越想越难过,黑暗中,无人见,也不顾什么天子威严和体面了,哭得涕泪滂沱。 还不停地用袍袖横擦涕泪,伤心不已。 皇上回想起自己年幼之时,因为爱哭,还经常被墨子期取笑: “萧桓,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吃饭咬了舌头,就要哭。 功课写不完,也要哭。 从树上掉下来,一点皮都没擦破,也要哭。 你揍别人,别人还没哭呢,你自己先哭上了。 你说你都打赢了,哭个什么劲儿啊? 小哭包,哈哈哈,我做你伴读都觉得丢人。 你再哭,我就不做你伴读了……” 小萧桓眼泪汪汪,委屈巴巴, “那你要去做谁伴读?” 小墨子期一脸顽皮笑, “谁不爱哭,我就去做谁伴读呗~” 结果,小萧桓不仅没被哄好,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泪失禁体质的无可奈何…… 由于先皇所有的皇子里,就小萧桓是个小哭包。 他一度被公认为,是所有皇子中最没用的…… 不曾想,人不可貌相,他长大了却是所有皇子里最擅长弓马骑射,打架最狠的。 又有智计若妖的墨子期的辅佐,简直是如虎添翼。很快,十七皇子萧桓就从十九个皇子里,杀出了重围,打败了他的皇兄们,最后,登上了大位…… 此时此刻,皇上无比想念墨子期,哭泣着哑声道, “子期,你若还在,就好了,给朕出出主意,朕该怎么办…… 你怎么就扔下朕走了,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做皇帝,太难了。做父亲也很难,孩子多了,太操心了……” 皇上又回想起自己年轻之时,最骄傲的,就是年纪轻轻就生了九个儿子。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他们之中,总能有一个,能好好地继承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 可是,现如今,长子突然死了,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九也不知道还留得,留不得。 老三,老四,蠢得很。在夺嫡之中不堪一击,这辈子也不想再启用他们了。 剩下五个,都成家立业了,却不敢展现出来争抢储君之意,有心无胆,都是大怂货。 皇上想到这里,哀伤不已,又自言自语地哭开了, “你们身为皇子,朕不怕你们斗,就怕你们不斗。皇子野心都没有,那还做什么君王? 朕,先是一个君王,再是一个父亲。 可是,朕又怕你们斗得太狠。 兄弟之间的斗争,应该点到为止就好,不能伤了性命…… 做皇上,真是太难了…… 子期,你给朕托个梦,告诉朕,该怎么办……” 皇上又想想自己年少为将,英武一世,若将来的继任者是那五个怂货中的一个,就心有不甘…… 想留着萧烨吧,自己又没安全感。 真是矛盾得不行了…… 皇上哭着哭着,又想到了幼子: 小怀瑾,有朕和墨家的血脉,肯定是个能文能武又忠勇的好孩子。 可是,他还那么小,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而且,青梧不喜欢自己的儿女,她若是将来做了太后,那些孩子,怕是也会因为各种理由,不能寿终正寝…… 皇上越想越揪心,越想越难过,哭得双眼红肿…… 不知不觉,就五更天了,该上早朝了。 苏公公来伺候皇上洗漱更衣。 看着一脸泪痕,神情落寞的皇上,苏公公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皇上走出了勤政殿。 晦暗不明的天色下,空旷的院中,孤零零地跪着一人。 一袭白衣,冷冷清清。 寒凉的晨风吹来,把他的发丝吹得凌乱,也卷起了他的衣衫,紧紧贴身,颇有摧折之意。 瘦削单薄的身躯,看起来凄凄惨惨。 此人,正是墨景琛。 他双手捧着免死金牌,见皇上出来了,又把免死金牌高举过头顶,呈给皇上。 他脸色煞白,嘴唇都没什么血色。 不言语,也不哭泣,目光哀伤,浑身散发着一碰就要碎掉的脆弱感。 我见犹怜,让人登时充满了保护欲。 皇上只看了一眼,就心肝刺痛: 也不知道,自己当年被太子做局,下了天字一号大牢,命悬一线之时,墨子期跪在勤政殿门口求父皇开恩,是不是也是他这副样子…… 苏公公察言观色,见皇上的脚步停止了,终于敢开口,小声地为墨景琛说了一句话: 皇上,墨大人,在这里跪一夜了。 皇上鼻头一酸: 难道,这就是子期给我的答案吗…… 皇上陡然想起来,当年,他走出天字一号大牢后,问过墨子期: 若是父皇不同意你来看我,咱们说不上话,你就无法为我沉冤昭雪,该怎么办? 墨子期笃定地回答他: 我就跪死在勤政殿门口!下一世,我还辅佐你,咱们重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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