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筹备结婚纪念日,一边却对着初次见面的人表白。 白晚风当场就不想接这个工作了,可是李丰不知道去哪了,他一个瞎子,连离开餐厅都不知道怎么走。 林北辰就是在这个时候恰好出现,轻轻松松地把他从那种孤立无援的处境中解救出来。 一个月后,他接下了林北辰的委托,成为了他私人的钢琴师。 他给林北辰弹琴,也教林北辰弹琴。 每个周日下午,林北辰都会坐在琴房里,安静地听他弹琴。 整个下午都只有他们两个人,流畅优美的琴音在房间内流淌,温热而平稳的呼吸在昏暗的灯光中渐渐变重,交缠融合。 他们将彼此封在狭小灼热的空间内,与外界的一切都切断关联。 偶尔窗外会有沙沙的雨打落叶的声音或清脆的鸟鸣,惊散相互勾缠的绵长吐息。 半年后,他们在一起了。 林北辰出身豪门,风度翩翩,体贴温柔。 他以为他和林北辰是两情相悦,会永远在一起。 可惜…… 白晚风鼻尖一阵酸涩。 认识第三年的时候,他无意中得知,林北辰的家人正在催他结婚,他也确实见了几名同样出身的富家千金。他还和一个和白晚风长得很像的明星私交甚密,那个明星从籍籍无名到爆火全国只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人人都说他背后一定有人在捧。 林北辰身边有很多身体健康,年轻貌美的人,任何一个都比白晚风适合做恋爱对象。而林北辰会和他在一起,可能……只是因为他什么都看不见,相处起来很新奇。 林北辰一直说在帮他找治眼睛的方法,可是找到能给他治眼睛的医生了,却一直瞒着他。 他怎么也想不通,林北辰为什么不告诉他。 好像,林北辰希望他一直瞎着。 那段时间,林北辰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奇怪,虽然照顾他的时候仍旧细致入微,却有意无意地不让他和许医生他们接触,后来连他出去跟老朋友出去聚会都要派人盯着,简直就是在监视他,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现在,他回到了三年前,他还不认识林北辰的日子。 “你又睡着了?”李丰的声音差点震破他的耳膜。 “没有。”白晚风拧起眉,把手机举得老远,“今晚是要商量王总结婚纪念日演出的事,对吧?” 他确认了一下。 “亏你还记得。”李丰哼了一声,“不过这件事我给你推了,有位先生指定要今天晚上见你。你好好准备。” “推了?也好。”白晚风歪头,“谁要见我啊?” “北斗集团的林总。” 好像有一根弦在脑中崩断。 白晚风声音颤抖:“林北辰?” “你知道?对,就是他。人家说了,每周去弹一次钢琴,有人接送,弹什么曲子你来定,中途可以随时休息,提供下午茶和晚餐。价格你定,多少都能商量。” “林北辰……林北辰为什么要找我?”白晚风抓抓头发,有点混乱。 “这我怎么知道。”李丰冷哼,“你现在也比不上以前了,有这么好的差事自己偷着乐吧。晚上好好准备,别在林北辰面前丢脸。” 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很久,一个清澈的男声打破寂静。 “我不去。” 狂风暴雨般的怒吼在他耳边炸响:“你说什么?” 白晚风轻轻一笑:“我说,我不去。”
第2章 吃饭 “你知不知道这单生意有多大。合同都要签了你现在说不去了?”李丰在手机对面咆哮。 白晚风打开免提,把手机扔到床上,手撑着床单,仰头看着天花板,足尖漫不经心地在地面上画圈:“我受伤了,去不了。你帮我把活推了吧。” “受伤?受什么伤?你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李丰疑问。 “我今天摔了一跤。”白晚风脚后跟踢着床下的储物柜,云淡风轻地说。 “摔跤?你手没事吧?”李丰焦急地问。 白晚风的手指神经过敏般蜷起。 他徐徐绽开笑脸,右手覆盖上左手手背,细细抚摸,用遗憾中夹着幸灾乐祸的语气说:“就是把手摔坏了。我摔跤的时候,用手撑地,所以手指骨折了。” “你……”李丰停顿几秒,低声问,“那你是不是这段时间都不能弹钢琴了?” 白晚风挑眉,爽快地回答:“对!” 他火上浇油:“不仅现在,很大可能以后也不能弹了。” “怎么可能!”听筒里传来对方踱步的声音,“医生说的?真的这么严重?” “嗯,”白晚风慢吞吞地说,“准确来说不是不能弹,是弹不好。可是你知道,弹不好,对我这种人来说就是不能弹。” “能弹就行。”李丰打断他的话,“医生说最快什么时候能弹?林总那边想签长期的合同,暂时弹不了也没关系。你先去见一面,答应下来。” “我不去。”白晚风脸色冷下来。 两个人安静了几秒,阴沉的男声从听筒响起:“白晚风,你是不是没摔伤?” 白晚风不语。 李丰恢复最开始的趾高气昂,冷厉的声音里夹杂着钥匙激烈碰撞的声响:“你现在在家对吧?我马上去找——” 白晚风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奶油原本乖巧地趴在他旁边,现在站起身,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睁着一双温厚的狗狗眼看他。 白晚风摸摸狗头,笑了一下,有些赌气地说:“我不想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林北辰突然约他,但是他听到这个名字就难受,更不要说给他弹琴了。 不仅是不给林北辰弹,钢琴他都不会再碰。 他捧起狗头,盯着金毛的眼睛:“我做的没错,对吧?” 金毛笑容收拢,眉骨拢起,似乎有些疑惑。 不过它很快就咧开嘴角,欢快地叫了一声:“汪!” “嗯,你也觉得我做的没错。”白晚风满意地说。 他瞥了手机一眼,先把来电铃音换了。 他打开手机后置摄像头,注视着相机里的自己。 陌生又熟悉的样貌。 三年后,他刚刚复明,也这样在镜子里看过自己的脸。 脸很小巧,下巴尖尖的,五官整体柔和秀气,不是特别明艳漂亮的长相,却温温柔柔的,让人很舒服。眼角带着一点点不太明显的弧度,使得本来清纯的长相多了丝勾人。 他身材清瘦,宽松的睡衣松松垮垮挂在肩头,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截白嫩的胸膛,看起来就像一株清秀优美的铃兰。 三年之后,他脸部的轮廓好像明显了一点,特别是眼角的弧度,会更加有气势。 他打开通讯录,先找到哥哥和朋友的名字,和他们报了这个喜讯。 朋友没有回话,按照白晚风对他的了解,现在肯定在睡觉。 还准备叫他一起吃晚饭,如果睡不醒,那他就只能自己吃了。 白初岚则马上一个电话打回来。 一向冷静的男声终于有了情绪波动:“你眼睛好了?” “嗯。”白晚风揉揉鼻子,把那股涌上来的酸涩感揉下去,“哥,我能看见了。” “我去找你。”低沉的男声隐隐透露出激动。 白晚风隐约听到他那边传来正在讨论的人声,笑着说:“你先忙吧,不急在这个时候。周末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饭。” “我手上的事处理完,今天晚点去看你。”白初岚顿了顿,说,“给你带你喜欢吃的。” 白晚风疯狂点头:“嗯!” “爸妈知道了吗?”白初岚又问。 白晚风的笑容淡下去,烦躁地扯扯发尖:“我还没跟他们说。” “那就先不说吧。”白初岚也不勉强。 白初岚应该还在开会,白晚风不好打扰他,随便说了几句就挂断电话。 白晚风把房间里和钢琴有关的一切都锁好,擦擦汗,准备把其他房间也熟悉一下。 刚打开房门,裤腿就被什么东西拽住。他低头一看,奶油正叼着他的裤脚往后拖。 白晚风歪头:? 奶油叫了两声,跑到盲杖旁边,再对他叫。 好像在说:你忘了拿东西。 白晚风心里暖融融的。 他走过去,半蹲下来,摸摸狗头:“我现在不用这个了。” 奶油晃晃脑袋,用爪子拍了盲杖一下,脸上写满疑惑。 “我现在看得见了,不用这个东西,”白晚风把盲杖扶好,想了想,帮奶油把胸背带取下来,“也不需要你带路了。” 没了桎梏的奶油还不太习惯,用后腿挠挠脖子,又站起身,精神抖擞地甩甩头。 漫——天——狗——毛。 白晚风挥散面前的狗毛,偏过头咳嗽几声:“你现在自由了。” 反正在自己家里,随便怎么跑都行。 没了胸背带的金毛比之前更加活跃,一下就蹿出几米远。 它跑出去,回头看看白晚风还在后面,又跳着跑回来,和他一起慢悠悠地走。 白晚风刚说,不需要奶油带路,一出门就后悔了。 他还真没金毛熟悉哪是哪。 常年眼盲使得他更擅长用听觉和触觉辨别方位,突然有了视觉信息干扰,反而不如以前了解。 而且这座小别墅是他得奖后买的。那个时候他风头正盛,意气风发,花钱也不客气,买的房子挺大的,还找了专门的设计师设计,力求简洁典雅。但他平常会用的房间,也只有卧室、琴房和餐厅。 奶油就不一样了,它对每个房间的功能了如指掌,白晚风说一个房间名,它就能飞快地找到目的地,准确得白晚风怀疑它其实不是真的狗。 当然白晚风很快发现,无论他叫奶油去哪,奶油都会恋恋不舍地看着某个房间。 狗狗期待的眼神令人不忍拒绝。白晚风顺着他的意思推开房门,只看到一道白光闪现,一眨眼奶油就扑出几米,站在某个角落摇尾巴。 冰箱。 奶油一只爪子按着冰箱门,疯狂用眼神对他示意,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白晚风噗嗤一声笑出来,打开冰箱,故意抱着手臂站在冰箱前,装作思考。 腰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拱一拱的。奶油也站起来,前爪扒着冰箱柜门,张着大嘴向冰箱里张望。 “下去,一会把你冻感冒了。”白晚风笑骂一声,从冰箱里取出两根火腿肠,用微波炉“叮”了半分钟,“放温了给你吃。”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太熟练地给狗喂吃的。 住家阿姨抱着一束新摘下来的花走进客厅,看到他,愣了半秒,连忙把花放下,去接他手上的火腿肠:“您怎么自己在喂狗?我来喂就行了。” “它想吃,我顺手喂了。”白晚风拍拍指尖的火腿肠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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