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身边的副手看上去年纪有四十多了,却也甘愿做臣霜的手下。 “跟着他们,”臣霜转身手脚利索的上了马,而后戴上面具,“沿途遇到西洲士兵尽数绞杀!” “是!” 没有月光的夜晚只能听见海浪拍打船舶的声音,挂在桅杆上的灯随着海面晃着,而被扰了夜晚清静的柳花燃却也未进舱休息。 陈翊照例巡视一圈后来到甲板上看到的就是柳花燃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望着漆黑一片的大海,若是寻常人见了这一望无际的黑暗恐怕是下意识的汗毛竖立,而柳花燃似乎并未受影响。 深渊虽然在凝望他,但他也在凝望深渊。 陈翊慢步走了过去坐在柳花燃对面,并未开口。 两个人就跟个雕像一般屹立在甲板上,良久才有人开口打破了宁静。 “你觉得会是谁向雁北吐露的消息?”柳花燃问出口后陈翊才明白,沉默这么久的柳花燃原来是在想这件事情。 他转念一想也恍然大悟,若不是有人朝雁北送消息,那群西洲人是如何得知他们这么具体的行程的,就连临清城这个中原腹地的城池都摸清楚了。 “古辰?”陈翊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柳花燃沉默了半晌摇摇头:“若是想杀我用不上这么费劲,而且古辰和雁北根本就不和。” “花哥怎么知道他们二人不和?万一古辰真是装的呢,”陈翊拿起桌上两个茶杯,啪的一撞,“黑吃黑。” “他若是想当皇帝早就当了,”柳花燃说着眉头蹙起,脑海里将一行人都过了一遍,不是他生性多疑,而是邱栗的事情让他多了些防备,雁北能成功把蛊种在他身上,那么每步棋都不会白下。 “你觉得九七这个姑娘怎么样?”柳花燃忽然问。 陈翊怔了一瞬没想到柳花燃会怀疑到她身上去,“她话不多,为人谦逊有礼,虽然长的漂亮却不烟尘之气……” “谁让你评价她长相了,”柳花燃一时有些无奈,陈翊怎么净关注这些没有用的? 舱门忽然打开,古辰似乎也有些睡不着,夜晚的他与白日里看起来很是不同,现在的他拿去了发冠,头发披下,发梢被风卷着微微飘起。 “殿下也未歇息?”古辰虽是说这话可面庞看不出来丝毫意外,反而是很平静的走来坐下了。 “大人怎么还未歇息?这可是难得的好夜,应该好好睡个大觉才是啊,”柳花燃说着示意陈翊去给他烧壶热水去,坐在这吹了许久的江风早就透心凉了。 “身边有奸细可是睡不着啊,”没想到古辰会一语道破方才柳花燃心中的事情,他看着古辰蓦地笑了一下:“大人果然心细,和我都想到这一层了。” “你在怀疑九七,”古辰丝毫不避讳方才偷听了他二人讲话的事情,而柳花燃也并不在意,如今他们是在一条船上的人,对他多说些倒也无妨,届时还好合作。 “九七在岁逢时间很长,恰逢那段日子拍花子多,就说要回乡祭父,又恰好被拐走,而恰好泰曜在皇室被进贡的侍女中发现了她,又刚好把她带了回来,又刚好和我同行了,大人也不信有这么多巧合吧?”柳花燃不得不觉得这一切像是被人安排的一样,而那许连竹居然还跟个心盲眼瞎的一样,对那姑娘好的很。 “不论她有没有嫌疑,这种人都不能带在身边,”古辰撇了眼黑沉沉的江水,眼神中的意思让柳花燃瞬间读懂。 不亏是心狠手辣的摄政王,居然想把九七沉江。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五年前的西洲叛军 “还没有证据倒也不便冤枉好人,”柳花燃想着又道:“只是不知道摄政王这次来岁逢,雁北知道吗?”这些日子被许多事搅和着,柳花燃一直也没逮到时间问点有用的。 “知道,”古辰镇定自若的转过头看着他,柳花燃的眼神不禁夹杂着一丝肃杀之气,似乎下一秒便要拔扇子了,而他始终未动手便是要听古辰的下一句话。 “是他让我把你接去京城的,”古辰这句话一出柳花燃忽然间明白了大王子的人为何对他穷追不舍了,雁北是要他们二位王子自相残杀,角逐一子,好好利用。 “但与你合作是我自己的事情,”古辰又补充了一句,柳花燃的神情不禁软化下去,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看着古辰时他忽然觉得古辰似乎对他有些许愧疚才又补了一句。 “你欠逾白的又不欠我的,”柳花燃说着忽然打了个喷嚏,喃喃道:“这江风吹多了都不困了。” 古辰看了他一会而后忽然拉下了身上的披风递给了柳花燃,柳花燃看着递过来的披风很是疑惑:“大人这是做什么?” “你生病会耽误计划,”古辰说着似乎面子有些抹不开,也不等柳花燃接过去直接将披风扔了过去,柳花燃下意识接住后忽然笑了一声,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古辰和江逾白还真是相像,都是嘴硬心软。 “谢谢大人了,”柳花燃也不再客气了,直接披上了披风,有了披风挡风终于没有刚才那么冷了,柳花燃也有心思聊别的事情了。 “雁北就没对五年前我把逾白护送出去的事情起疑吗?”以雁北多疑的性格,肯定能想到若不是有人协助他,他们一行人是万不能从牢中逃出又一路行至城下的。 古辰撩过额头上的碎发说:“都杀了。”轻飘飘一句却另柳花燃好一阵没说出话,转念一想,以古辰的手段能在摄政王位置上坐这么多年也不稀奇,他若不是心狠手辣脾气古怪,怕不是在朝廷里被别人的吐沫淹死多少回了。 “那些老臣……”柳花燃只知道朝中也有许多清平之臣,但他都记不得名字,虽然大多都上了岁数,根本掀不起大风大浪,但若是雁恒定会是一个都不会留的。 “当年雁恒为坐拥天下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令人发指,一些被困在皇宫的老臣不愿易主都自戕了……”古辰说起这件事时整个人似乎都沉闷下来,他永远也忘不掉,当年的他跑去皇宫内却见一片血河,议事外成堆的尸体被摞在一起,一边跟随雁恒的反军一把火将那些功臣烧成了灰。 彼时的古辰还是少年心性,根本没见过如此场面,吓得腿一软登时跪在了地上。 雁恒不知从何而来手持长剑,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古辰当时已是大人身形可在雁恒手中却还像个孩子般好摆弄。 他看见雁恒浑身都是血,脸双眼的眼白处也通红充xue,俨然一副杀红眼的模样,活像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古辰?”雁恒仔细看了他半晌,忽得大笑起来将他扔在地上,周遭的士兵有条不紊的走来排开,雁北从人群中出来时微微蹙着眉,可却不见一丝害怕,而他的身上却是一滴血都未有,干净的与此时烟火连天的皇宫格格不入。 古辰压制住想吐的欲望,虽是腿软但还是跪好,一副乖顺的模样。 “我终于成功了!哈哈哈——”雁恒兴奋的连手中的剑都扔掉了,声音是止不住的喜悦。 “雁北!”下一刻雁恒猛然回过头,又一副肃杀模样看向站在古辰身后的雁北,古辰被雁恒那眼神一震不觉咽了口唾沫。 空中的血腥气卷着人肉被烧熟的味道灌入他鼻腔中,想吐的感觉更强烈了。 “杀了他,”雁恒沾满血的手忽然指向了他,“这是你坐拥天下第一个开始,狠不下心就证明不当不好这个皇帝!” 雁北怔了一瞬,没想到雁恒会忽然来这么一句话,那时的古辰也是在后来才发现自己竟出了一身冷汗。 “竟然是雁北力保你,”柳花燃嘲讽般的笑了一声说:“逾白这么多见可都以为是你主动归顺杀父仇人的。” 闻言古辰嘴角轻微抬动,露出了个不易察觉的苦笑:“即便他知道真相又能如何,今时不同往日,我们也不再是朋友了。” 他这句话说的连柳花燃都不觉心酸,这时陈翊端着沏好的茶走来,为二人各倒了一杯,刚要走时柳花燃却叫住了他。 “你走什么?陪我们在这坐一会,”柳花燃说着也给陈翊到了杯茶,陈翊知道如今柳花燃所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可他怀疑过九七也未怀疑过自己,不禁有些感动,便听话的坐下了。 “大人说起这件事来,倒是有一点很奇怪,”柳花燃放下茶壶问:“为何雁恒费那么大劲打下的江山说不做皇帝就不做了,反而是让雁北坐在了那个位子上。” 闻言古辰摇摇头,他也不清楚,这时贯穿了几人五年的疑惑,谁也想不通当年雁恒为何让位。 想起雁恒喊出的那句话,柳花燃端起温热的茶杯思虑着:“他说他成功了,到底是成功了什么……” 许是柳花燃给了古辰一些思绪,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过满不少都撒在了他手背上,手背上顿时红了一片,陈翊紧忙掏出手帕递过去。 “想起什么了?”见到古辰这神情,柳花燃也不禁紧张起来。 “我是唯一一个在叛军攻城时在皇宫的,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那叛军里,有一些是西洲人,”古辰话一出一旁的陈翊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 柳花燃也皱了下眉头,神色却未变,若是按古辰所说,莫非五年前西洲就已经与雁恒达成了某种协议,而显而易见的便是助雁恒夺得天下。 而那个时候江逾白古辰几人还未过及冠,江谋也正值壮年,是断不会让他们触及政事的,当年的事或许只有当年的人知道真相,而当年的人早就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第一百一十九章 当年的真相 可还有个人,不是还活着吗。 “不知大人是否知道关于……”柳花燃顿了一下,将声音压的更低问:“江进的事情。” 果然在古辰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难得皱了眉头,自南华后这个人像是失踪了一般,即便在雁家横空出世抢夺江山的时候都并未出现,史书他不是没看过,可只史书的记载,这位西寒大皇子的结局是落了个失踪之名,而江卿当时抢夺皇位是断不会留下他的,说是失踪了但最大的可能也是死了,而江谋当时因不愿参与皇位继承之事,自请去往边疆,有幸躲过一劫。 可最后这劫却落在了雁恒身上。 “不知,”古辰摇摇头,面色比方才还凝重一些,自江卿上位后所有人对江进这两个字都避之不及,好似这个人真如人间蒸发一般不复存在,而朝廷的每个人都默契的不再提起。 “史书我看过,只是关于他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太少了,就没有参照价值了。”古辰抿了口茶水,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茶味道有些古怪。 陈翊发现他看着茶水的眼神面色有些尴尬,“那个……我看花哥最近休息不好,就放了些安神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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