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过片刻柳花燃便从窗口一跃而下。 始终守在门外的陈翊听到屋内的动静紧忙推门而入,却见窗户大敞着,冷风吹的帘子卷起老高,风雪不住的卷进来。 他急忙跑到窗口朝外望去,在风雪交加的夜幕中柳花燃脚踏沧海踏花跑的飞快,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中,陈翊站在窗旁心中隐隐有些苦涩。 “你就算是把眼睛粘在他身上也应该早就明白,这二人是谁也分不开的,”岁鸢不知何时走进来,此时的装扮却发生了极大的,陈翊看到她这身西洲服饰心中的思绪被暂时的冲散了一阵,岁鸢看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道:“你们中原的衣裳我是实在穿不惯,只好换回去了,不过还好……” 岁鸢走到床旁竟张开双臂感受着冷风围绕过来,头上零碎的发饰被风吹的碰撞出声响,像是悦耳的乐声一般,使陈翊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场雪了,”岁鸢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神色忽然凝重下来,二人静静的站在窗口,又都傻傻的望着窗外,任由冷风夹杂着雪扑了满脸。 许连竹路过时瞥了眼这二人默默摇摇头嘟囔着:“两个二愣子。” 柳花燃心间焦灼,轻功运的就更快,可真气调动过多也会影响到内力,慢慢的他的脚步便慢了下来,当他站在王府门口时却愣了一瞬。 他怎么来这儿了? 柳花燃看着江王府的牌匾默默的转身走进了小巷子。 他早不能光明正大从正门进去了。 柳花燃绕到王府后门,虽是冬季但王府的守卫却丝毫不敢懈怠,虽说能在江逾白身边跟着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吧,但当遇到柳花燃的时候全都是白费力气。 他等了片刻便没耐心了,也不管守卫何时换班便趁着人不注意一跃而上落入院中。 他太熟悉江王府的地形,没一会功夫便摸到了江逾白的寝殿处,柳花燃也没想到自己的轻功有一天会被他用来走后窗用。 当他悄悄掀起后窗时却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药味,他眼眸流转一番,发现一旁的炉子火正烧的旺,眼神落在江逾白身上,发现他胸口起伏不大,应是在沉睡中。 他轻轻掀起窗子便翻身进了屋子,而他的注意力始终都在江逾白身上,自然也没看到夜班十分同样睡不着的宁书戮正站在远处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第一百零七章 雪夜潜入 柳花燃翻窗进去后却发现江逾白还未转醒,他径直走到炉子旁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正熬着药,扑面而来的药味熏的他差点睁不开眼。 放下手中的盖子便转身朝床榻上沉睡的人走去,走近后柳花燃才看见江逾白发间竟有几缕白发。 看到江逾白这幅憔悴的模样柳花燃不禁皱了眉头,他蹲下身轻轻拂起那几缕白发,柔软的长发铺在手心,他伸手轻抚着那几缕白发,眼眸流转似乎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将目光落在江逾白脸庞,他从未见过江逾白这幅模样,即便是江谋去世的时候,江逾白也只是忍着心中的痛苦,沉默不语。 或许是那一晚江逾白才真正的长大了。 嘴唇干涩的发白,连面色都有些病态,眼下一片乌青,都在告诉柳花燃江逾白这些日子并不好过,他蹲在床边轻轻靠在江逾白的臂弯中,像是以往每日早晨醒来时那般。 江逾白的心跳声落入他耳中,可柳花燃却难得觉得心安。 他没想到坚持了这么久的江逾白,在自己离开之后却反而扛不住了,他瞥了眼一旁的药炉心想,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花燃,”江逾白似乎梦到了什么,他呓语着翻了个身将柳花燃搂在怀中,手还落在柳花燃头上细细摩挲着,下意识的动作却让柳花燃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击中。 他抬头看着沉睡着的江逾白,心中虽然不忍,但为了两个人都计划都能顺利实施,他必须离开江逾白,而江逾白也正清楚这一点,才会放他离开。 柳花燃什么都没说,但江逾白却无条件信任他。 “傻子,”柳花燃心中苦涩,流转在嘴里的话始终说不出口,末了却是留了这么句话,他起身给江逾白盖好被子,随后弯腰在江逾白嘴唇落下一吻。 “我何尝不想和你共度余生,可我没有这个命,”柳花燃转身将药炉中的药倒出放在桌子上晾好,却偶然间瞥见桌子上放着个他从未见过的盒子,这盒子制式太过普通,放在桌子上与屋内所有的摆设显得格格不入。 他轻手打开却是怔住了,盒子中装的竟是他那时随手买回来的陶瓷笔筒,可那完整的一个小人此时却已然碎裂,静静的躺在盒子中。 他看了眼躺着床上江逾白,江逾白与此时盒子中的小人竟别无二样。 末了他叹了口气合上了盒子,将东西摆回原位,随后他走到窗口顿住了脚步,他驻足回望许久才不舍离开。 而当孤烟重再次进屋时,却见本应该因为他打瞌睡险些熬干的药,此时被人倒了出来正放在桌上,他四周环绕了一番,而早就没有柳花燃的身影了。 柳花燃从后窗翻出来时,天上挂的月亮已然圆了,体内的蛊虫又开始躁动,他不得不调动内力压制这只躁动的蛊虫。 体内虽是不适可柳花燃却像个平常人一样,连眉头都未皱,反而还悠闲的在大街上闲逛起来,夜晚的岁逢城寂静的可怕,他站在江王府不远处回头望向这座城府。 里面住着他的爱人。 风雪似乎又大了些,柳花燃朝手心呼了口热气便转身离开,却在回头的一瞬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书戮不知何时早就在他的必经之路驻足,身上落了不少雪,显然是等他多时。 柳花燃跨步走近,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宁少爷怎么在这儿等我。” 宁书戮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神色犹豫了一瞬还是放弃了。 “今晚的月亮很圆,我出来赏个月,”宁书戮随口编了句谎话却让柳花燃怔了一瞬,他犹疑的看着宁书戮,若不是准勒清嘴严,他怕是要怀疑宁书戮是否真的知道了什么。 宁书戮见他眼中的疑惑也只当对方是对他这番说辞的疑惑,当下叹了口气还是说出了心中想问的话。 “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只剩一年时间了?”宁书戮这话一出又是让柳花燃怔了一瞬,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郎蹙着眉:“你这么知道?”语气中有一丝不善。 宁书戮见他对自己如此戒备,心中虽然有些不好受却也未露出不满的神色,转而道:“那日,你犯病我在窗口听到了。” 柳花燃细细回想了一番,原来是那时邱栗还在府上的时候,他头一次与江逾白闹了不愉快,而准勒清恰好碰到他发病那次,真是巧,竟被宁书戮碰到个正着。 柳花燃开口想问什么却被宁书戮抢先了。 “他不知道,”宁书戮说道:“我没告诉任何人。” 开玩笑,他怎么敢告诉别人,若是江逾白知道了还是不对要疯成什么样,那样对谁都没好处。 柳花燃默默点点头抱拳道:“多谢宁少爷为我保守秘密,如今我已经离府还望宁少爷多扶持一下他。” “宁江两家是世交,我自然会帮他,”宁书戮说着跨步便要离开,却在经过柳花燃身旁时顿住了脚步,不明不白的来了一句:“你自己在那边也要小心。多照顾照顾小羽毛。” 柳花燃猛然转头看向宁书戮,而后者已然夹杂着风雪缓缓离开了,不知怎的他竟从宁书戮背影中看出了一丝萧条,堂堂宁家大少爷呼风唤雨,吃喝不愁,不知怎的却还是显得很孤独,而他明明该是众人里过的最幸福的人,前头还有个能干的姐姐,却没想到心思如此重。 竟猜到了他的计划。 柳花燃头一次对这个纨绔少爷改观了,看来他们这帮人里,每个人都不似眼睛看上去那样,或许每个人都套着一层皮囊。 柳花燃抬头望向空中的圆月喃喃道:“月亮是圆。”而后他便离开了,萧条的大街上彻底没了人影。 江逾白这觉睡了许久,第三天转醒时屋外的积雪已然开始融化,他躺在床上适应着天旋地转的视野,视线落在了窗外,那晚冻人的风今日从窗子吹来的时候却不再那么凌冽。 屋檐上的积雪受不住阳光的炽热,正沿着房檐滴落下去。 他挣扎着起了身,前几日的事情江逾白仿佛历历在目,他下了床连鞋兜都未穿就朝桌子上的盒子走去,当他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碎片时,他才确信陶瓷笔筒已经碎了。
第一百零八章 沉迷赌坊 江逾白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踉跄了两步,即便不愿意面对事实,但他有这一次放纵就已经够了,外面那么多人还仰仗着他,很多计划还没有实施,仇都没报完他不能给自己作死。 江逾白短暂的捋了一下思绪,心中繁杂的思绪渐渐被他捋顺,整个人终于平静下来。 随后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个盒子,打开后就将那些碎片挨个拿了出来摆在桌上。 孤烟重拿着药进来时就看见那碎了的陶瓷笔筒已然被江逾白粘好了三分之一,只是打眼看去江逾白的手还是有些发抖。 柳花燃这么些年都没能在他身边留下什么东西,面对这唯一的念想,即便碎成渣渣江逾白也要把它粘好。 只是那小东西模样精致,粘起来很费精力,即便江逾白如何小心也是累的满头大汗。 孤烟重就这么端着药站在门口,看着对他来说几斤陌生的江逾白出了神。 而江逾白专心致志的拼接瓷器,根本没注意到他。 江逾白记得柳花燃爱吃辣,小时候他吃不了辣,但每次也会命厨子给柳花燃炒个辣菜,如今想来柳花燃好像一直都在迁就他。 江逾白看着手中四分五裂的瓷器,不由得又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柳花燃总喜欢挡在他前面,小时候如此,长大后也是如此,在一起之后还是如此,是柳花燃成就了现在的他,若是没有柳花燃他在五年前就会死在那个深秋。 江逾白拼好最后一块瓷器,看着不再完整的陶瓷笔筒,心中忽然被回忆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为柳花燃做过什么呢? 江逾白摩挲着瓷器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一直在给柳花燃找麻烦,而柳花燃甘之如饴的尽数包揽,好事坏事柳花燃都乐得接手,小时候的他不能把柳花燃从死士这个坑里拽出来,似乎也预兆了如今的他也无法将柳花燃从这个巨大的漩涡中拉出去,他甚至连拉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柳花燃,柳花燃…… 江逾白居然窸窣的一遍遍重复着柳花燃的名字,站在门口的孤烟重几乎以为江逾白要变成傻子了,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委实吓到他了。 他伸手敲了敲门:“王爷,该喝药了。” 江逾白这才回过神,强将自己的思绪从回忆的漩涡拉回,眉眼间是抑制不住的疲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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