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秦大闷闷道。 宁澜忍不住担忧, “秦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猎到了一头大家伙,在陷阱里弄不上来。” 原来下午的时候一头野猪掉到了秦大哥设好的陷阱里,那野猪体型大,又凶猛,受伤了还在陷阱里横冲直撞。 秦大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野猪弄死,可惜野猪太过庞大,他一人怎么也弄不上来。 平日里这样的大家伙并不常见,且野猪凶猛,往常得三五个好猎手一起围捕,一个人见着了还是躲开的好。 好不容易有一头自己撞上来,到嘴边的肉吃不进去,秦大才有些气闷。 “秦大哥,你先回家歇会儿,我们回去再想法子,”宁澜劝道,:“你身上的伤严重不严重?” “没事儿,就是树枝划了一下。” 借着火光宁澜隐隐能看见秦大哥的伤口还渗着血,宁澜摘了一把路边蒲公英的叶子和秦大哥一起回到家中。 到了秦大家,宁澜先把手中的蒲公英叶子清洗干净捣碎了,让秦大哥敷到伤口上。 “秦大哥,你这伤口不碍事,这个蒲公英的叶子敷两天就行了,以后山上可得小心点儿,”宁澜检查完伤口才放下心:“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做点儿饭你简单凑合一下。” “不用,我在山中吃了饼,不饿,”秦大拒绝了,黑灯瞎火的不让宁澜再忙活。 宁澜便把糖和衣服递给他:“秦大哥,我今日去镇上拿采的药材换了些银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秦大哥有点慌,想推开不要,动作笨拙又生疏。 “秦大哥,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这一点东西算的了什么,你快收下吧。” 秦大说不过宁澜,红着眼圈把东西收下了。 宁澜突然就想起一句话“心里有很多苦的人,一点点甜就能填满”。 “秦大哥,那野猪你打算怎么办?”宁澜看一个年龄比他长许多的魁梧的大汉在他面前红了眼,只能默默岔开话题。 “得找两三个人和我一起弄上来,”秦大哥的嗓子有些沙哑。 宁澜觉得这是一个缓和秦大哥和村里人关系的机会,又不能直接做主,“秦大哥,你可有相熟的人选?” “都在外村,我想明天一早就把那东西弄上来。” 夜长梦多,宁澜心下了然,若不是天黑后山中太危险,恐怕秦大哥今天晚上就会找人把野猪弄回来。 “秦大哥,若是你信的过我,我找两三个人明天卯时和你一起山上?”宁澜试探问道。 秦大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应下了。 从秦大哥家离开宁澜又去了三爷爷家一趟,把野猪的事情说了,三爷爷抽着旱烟不吭声,三奶奶是个爽快的:“我看行,多少年前的事了,秦大也是受连累了。” “三爷爷,若不是秦大哥我这一条命早就没有了,你看他这么些年一个人孤苦伶仃也怪可怜的,”宁澜替秦大哥卖惨,老人都心软。 “把我两个小孙子喊上,”三爷爷敲敲手中烟袋,果然同意了。 宁澜开开心心地走了,又找了大旺哥,约定好第二天相见的时辰和地点回去睡了。 次日鸡鸣叫过第二遍后,宁澜又眯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起身,洗脸时被凉水激的一下子清醒过来。 宁澜要去秦大哥家和他一起等人,秦大哥第一次和村里人共事,有个熟人心定。 秦大哥已收拾好了,把温热的饼子递给宁澜吃。宁澜起的早没有胃口,拿着慢慢咬,还没咬完一张饼,三爷爷家的两个孙子和大旺哥便结伴过来了。 三爷爷家的两个孙子大的叫宁守仁,小的叫宁守信。宁守仁25,性格沉稳,成亲早,一儿一女已经大了。宁守信20,性格外向,刚成亲两年,有一个儿子还不会跑。 宁澜挨个打了招呼。秦大语气生硬地招呼他们先吃早饭。 “我们都吃过来的,咱们早点出发,去看看情况,”几个人都有点儿拘谨,宁守仁说完,宁守信和宁大旺就在一边儿点头。 几人便一起上了山,宁守仁和秦大哥拿着工具在前面走,步子迈的大大的。 宁澜是不准备去的,他帮不上什么忙,但被宁守信拖上了山:“走走,一起去,人多了热闹。” 宁大旺在最后面憨憨的笑。 几人沉默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陷阱处,那野猪躺在底下死的透透的,身形庞大正如秦大哥所说,估计有四五百斤,最好笑的是陷阱底部还有一只野鸡焦躁地踱步。 “哈哈哈,那傻鸡,哈哈,”宁守信看到那只野鸡毛都掉了一地,捂着肚子笑的吱嘎吱嘎的。他的笑声太有感染力,其他人随即笑作一团。 几个人笑够了才开始干活,秦大哥平时话不多,安排活计时上很有条理,几个人在他的指挥下,很快就合力把野猪弄上来了。 抬野猪下山时就没那么费劲了,气氛也轻松了一些,不像来时一路上那种没话说的尴尬。 “秦大哥,有空儿了你教教我怎么打猎呗,”宁守信伸出手指给秦大比了个赞。 “好。” “我,我也想学,”宁大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好。” ...... 几人把野猪弄到秦大家中,秦□□利的把野猪宰了,给宁守仁、宁守信、宁大旺还有宁澜一人分了一条猪腿。 “多了,”宁守仁不接。 “对对,秦大哥,我和我哥要一条就够了。”宁守信一旁搭腔,这一条猪腿有得三四十斤,“野猪是你发现的,也是你弄死的,我们没帮啥忙。” 宁澜和宁大旺也在旁边疯狂点头,宁澜是真的没帮上什么忙,他那一点儿力气在这几个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不多,拿走,”秦大哥脾气倔起来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吭,在他的坚持下,几个人还是一人拿着一条猪腿回家了。 宁澜拿着一整条猪腿有些吃力,还是宁大旺帮他拿回了家,宁守信在旁边一直笑他怪烦人的。 回到家已临近中午,宁澜今日不准备再上山了。 野猪腿他自己吃不完得腌上,宁澜先把糖、盐、花椒、桂皮、茴香放在水里烧开调匀,倒入一个大坛子里放凉,凉后再把酒倒进去。整条猪腿坛子里是放不下,宁澜又切成四小块儿,放进凉了的料水中密封腌制。 等到肉和肉皮的颜色都被料汁泡成深红色才能捞出,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两三天,腌入色的肉再挂在通风阴凉处,晾到出油就可以吃了。 肉腌上后,宁澜又把菜园的土翻了一下,他准备种些白菜、萝卜和茄子,再撒些韭菜、葱和蒜。 白菜和萝卜是冬天不可缺的,葱和蒜作为日常调味也缺不了,可惜这时没有辣椒,宁澜想着便打算下次进山多摘些茱萸存着,冬天好做火锅吃。 忙活完宁澜腰酸的直不起来,耍了两式太极缓解。 “哟,宁澜你练绝世武功呢。” 宁澜刚收了最后一式就听见宁守信打趣他,转头就看见宁守信和宁守仁俩人正站在院外看他呢。 “守仁哥,守信哥,你们找我?” “给你送点儿菜,院里刚摘的,”宁守仁递给他一篮子菜,青菜鲜翠欲滴,茄子圆滚滚的甚是喜人,还有一串不知名的果子个个都是拳头大小,带着新鲜的泥土。 “谢谢守仁哥,你们进来坐会儿喝点儿水。” “不了,下次吧,我们还要去秦大哥家,”宁守仁指着宁守信手中的篮子:“爷爷让给秦大哥的。” “好,那你们去,有空来我家玩,”宁澜笑眯眯的看着宁守仁兄弟俩走远,去厨房给小火炖着的骨汤调了味,然后把山药块儿放进去。 山药是宁澜在山上无意中发现的,可这里的人不知道山药能当吃食。 宁澜是有些诧异的,山药早在《神农本草中》就有记载过,诗圣杜甫也写过:“充肠多薯蓣”,薯蓣就是山药。到宋朝山药基本已经普及了,并且正式用了“山药”这个名子。 不过这对宁澜来说是好事,大雪封山后他就没有进项了,这些山药对他来说有大用。 问了花婶儿,宁澜才知到那带泥土的果子叫面果,得晒几天才甜,宁澜便把面果上的土抖落掉,挂到厨房的墙上。 宁守仁给的青菜刚好做个素丸子,青菜剁碎加鸡蛋、粗面、麻油、花椒粉拌匀,用手攒出大小相同的丸子,等到油五成热时下锅,炸到丸子变色漂起来捞出,蒜捣碎加盐麻油调成蘸汁。 宁澜又拿过一个茄子切成长条用盐杀出水分,就着锅中没用完的油煎软后,用剩下的猪肉切沫炒了。 骨汤熬成了奶白色,骨髓轻轻一吸就出来,山药软软糯糯入口即化。金黄的丸子蘸着蒜汁,焦脆爽口,一口一个停不下来。肉沫茄子软糯咸香,回味无穷。 “宁澜,吃什么呢这么香?”花婶儿隔着院墙喊。 “花婶儿,我炖的骨头汤,你来一碗?”宁澜也喊。 “有多的不?”花婶说着便递过来一个碗:“儿媳妇儿怀孕了,吃啥吐啥,这不闻见你这儿飘过来的味儿想吃东西了,只能舍下我这张老脸讨一碗来。” “花婶儿跟我还见外,”宁澜撇开山药块儿盛了一碗汤,又捡了几个菜丸子递给花婶。 “多谢你了,回过头想吃啥菜来我这儿摘啊,也别和婶子见外,”花婶儿交代了一句便进屋了。 饭后花婶儿来串门一个劲的夸宁澜手艺好,说她家里人都说好吃,尤其她儿媳妇,怀孕这俩月以来,终于吃了一顿饱饭。 “我自己瞎做的,花婶儿喜欢,我给你说说咋做的,”宁澜知道花婶为啥来,他这手艺,也没啥藏的。 “那感情好,”花婶儿笑的一脸褶子,她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有人一门好手艺能养家糊口了,只是她儿媳妇害喜厉害,看着心疼人。 宁澜把炸丸子和炖汤的做法都给花婶儿讲了,听的花婶儿赞叹不已,“等你娶媳妇了,你那媳妇定是个有福的。” 宁澜哭笑不得,这哪儿跟哪儿啊,别说他现在才 15,就是娶,能给他娶个男媳妇不。 宁澜是没谈过恋爱的,上学时也有不少小姑娘给他递情书,可他没有动过心。他对自己的性向有了清楚的认知,是有一年暑假他躲在屋里熬夜看完了一部美剧之后。 他那时才知道原来想要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性别是最无关紧要的。
第7章 转眼宁澜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这期间他又去镇上卖了两趟柴胡和天麻,柴胡 52 斤共得了 1456 文,天麻 65 斤共得了 1960 文。 孙大夫还为宁澜介绍了他的师兄张平,孙大夫医馆小,药材用量相对来说也不大。 张平是镇上最大的医馆寿安堂的坐馆大夫,如果宁澜能得他引荐一二,兴许能搭上寿安堂这条大船,那以后有多少药材都不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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