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有幸得一游医教导过数月,只能认得几种常见药材,”宁澜无奈扯谎。 “可惜了,”说罢孙大夫便吩咐小童过了称:“一共 27 斤,中高品医馆以 28 文一斤收,共 756 文,凑个整 760 文,小哥可有问题?” 这药卖的比宁澜想象中的顺利,“自是没有,多谢孙大夫。” “小哥若还有好的药材也都可以送过来,眼看着冬天了生病的人多,每年冬天都不好熬啊,”给宁澜结完银钱,孙大夫又交代了一句。 宁澜心中一动,“医者仁心,我记得师傅到我家时也是冬天,那时我们村有一老人突然不能动也不能言语,很多人都说他抗不过冬天了,可我师傅竟给治好了。” “当真,小哥可知道怎么治的?”孙大夫问罢有些懊恼,年纪一把还这般唐突,那治病药方不知花了人家多少心血,怎能张口就问。 “这方子我们村好些人都知道,只是我师傅走了之后大家都不敢乱用,”宁澜笑着道:“我师傅还说医者就是治病救人,不论何时都不能丢了本心。” “好一个医者本心,就该这样,”孙大夫拍了拍宁澜的肩膀,“即是如此,那如何用药还有老人的症状劳烦宁小哥你细细说道说道。” “那位老人是半边身子不能动,口舌歪斜,说不清楚话。药是师傅教我研磨的,我记得是天麻 22 克,白附子、南星、半夏、全蝎各 15 克,研成细末,每次 3 克,用生姜、薄荷酒调和,”宁澜微微停顿道,“时间久远,只能记得这些,孙大夫医术高明,想来这方子也是知道的。” 这方子是宁爷爷给宁澜讲过的,于明朝一本医书中记载用来治疗产后中风口噤,和风痰中于经络而见语言困难,半身不遂的。 说出这个方子一来是宁澜山中采药见着许多天麻,天麻各地入药时间是不同的,他可以借此了解这到底是哪个朝代,正好也可以打开话题和孙大夫多聊一会儿,了解一下对他有用的信息。 “好!好!这方子头一回听,治疗半身不遂是极好的,”孙大夫思索一会儿激动道:“若你师傅回来,我一定要当面向他讨教。” 宁澜低下头,“已多年没有我师傅的音信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 “可惜啊,若小哥能多得你师傅几年教导,就不用地里刨食了,”孙大夫转身又取了三两银子递给宁澜:“宁小哥,实不相瞒,这药方你要是拿到大医馆去能多得一些银钱,可我这医馆都是平头百姓来,有时还免不了要施些药出去,只能拿出这么多给你。” “孙大夫仁善,若是这药方能多惠及几人,我师傅知道了也会高兴的,”宁澜把银子收下,又逗留一会儿才离开。 宁澜拿着沉甸甸的银钱从医馆出来已经饥肠辘辘,去来时指路的老丈那里要了一个笋肉包子,一碗粟米粥。 笋肉包子个大馅儿多,2 文一个,粟米粥软糯浓稠,也是 2 文。宁澜吃的饱饱的,站起来还打了个饱嗝儿。 “小哥可吃好了?” “好了,老人家手艺真好,”宁澜数出 4 文钱递过去真心夸赞道。 “值当啥,糊口罢了,”老人家声如洪钟,乐呵呵的心情极好。 这时街上人已非常多了,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小孩儿啼哭声、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异常热闹。 宁澜不着急回去,在街上慢慢逛着去了解这个陌生的地方。这里街道布局规整,市坊安排井井有条,道路干净,行人有序,偶有衙役过来也不见行人慌张,叫宁澜生出一些好感。 镇子还挺大,宁澜走了几条街就用了大半个时辰,走累了就坐在一颗大桂花树下歇脚。 听说这颗桂花树有一百多个年头了,被镇里的人奉为神树,树上挂了不少许愿的红绳。桂花满树飘香,许多人都围坐在这里歇脚聊天。宽阔的道路上来往许多马车,行人衣着也华贵不少。 树对面有一家很大的医馆,门面招牌非常有气势,叫寿安堂。人来人往的一看就非富即贵,时而还有管事恭恭敬敬的把里面的人送出来。 宁澜想起来孙大夫说方子卖给大医馆价钱能高不少的话,不置可否。这大医馆应该是不会轻易叫他这般身穿着打扮的进去,就是进去了管事的也不会见他。 桂花树那边一个卖浆水的小娘子,穿着素雅,布巾把头发都束了起来,一张干净清秀的脸庞也用薄纱半遮住了。 浆水有好几种味道,宁澜花 5 文钱买了一碗桂花味的,酸酸甜甜的很好喝,一边喝一边听身边三三两两的人闲聊。 “听说了吗,咱们知县大老爷得罪上头被罢官了,来接任的是京里大家族出身的,还是个探花郎。” “哎,管他大家小家的,只要不鱼肉百姓就好,好不容易过几年安生日子。” “这谁说的准呢,也许就是个来走过场的。” 歇的差不多了,宁澜准备往东边去看看,才走了几步,被卖浆水的小娘子叫住了:“小哥,那边是贵人的住处,不好过去冲撞。” 宁澜了然,这时代民风虽然比较开放,但还是阶级分明的,他郑重谢过小娘子便往回走了。 待将这镇上转的七七八八,已经是午饭的时辰了,宁澜进了吃食街一家生意热火的面馆。面馆中种类丰富,有炒鸡面、三鲜面、盐煎面、笋辣面、笋泼肉面等十余种。 宁澜要了一碗盐煎面,无他,好奇这盐煎面到底是啥。 待盐煎面上来,是一块儿煎的金黄的面饼,上面浇了店家自己熬制的酱汁,宁澜尝了一口香脆可口,面条应是先煮熟沥干后,再放油锅里煎的。 结账时一碗素面花去了 18 文钱,宁澜有点心疼,这时代工艺落后,磨出和现世差不多的精面粉需要大量的人力,耗费的时间也长,价格自然也贵。 “小二哥,那药棋面是什么?”宁澜拉住小二好奇问道。 “是已经晒干的细面,方便保存,且细仅一分,薄如纸,眼下送礼都少不了这个,客官可要带些?” “不用了,多谢小二哥。” 细一分,薄如纸的干面,可不就是现代的挂面么,宁澜暗自思量,古人的智慧当真不可小觑。 再看这吃食街,各种店看的眼花撩乱。卖饮料的,卖甜点的层出不穷,虽不比现代种类多,但是瞧着精致,另外各种水果干果炒货也是不缺的。 宁澜忍不住咋舌,他要在这里靠美食赚钱,须得找些这里的人没吃过的吃食,剑走偏锋才行。 出了小吃街,宁澜去粮铺买了五斤白米,五斤糙米,五斤粟米,一斗小麦。精米五斤共 85 文,糙米五斤 40 文,粟米五斤 60 文,一斗小麦 150 文,总共 305 文,店家去了零头,只收了 300 文。 又买了三斤盐共 50 文,五包黑糖 100 文,四斤猪肉并几根猪骨头花了 75 文,还在医馆买了一些现世常用的调料花了 100 文。 买衣服时宁澜犯了愁,布匹便宜,可他不会做,又急需一身换洗的衣服。只能咬咬牙买了两套成衣,一套自己先应急,一套给秦大哥。另外买了一匹布,两双鞋子,这些总共花费 780 文。 最后买了一套厚厚的被褥,芦花做的,花去 600 文,宁澜又问了布店老板,这里不知棉花为何物。 棉花是明朝开始推广使用的,再结合这里的饮食、医药,宁澜初步判断出这时是宋朝之后。后又了解了国土面积、民风民俗等,宁澜便确定这是在宋元之间的一个小朝代了。 买完东西,这刚到手的银子便只剩下了一两多,幸亏有那方子得来的银钱,要不然今天哪能这样大手大脚的采买。 宁澜坐在牛车上发愁,现在已经是九月中了,过冬所需的衣被食物还需要一大笔钱,而且自己还有五两银子的外债。 “哟,宁澜,买了恁多东西,你那小身板拿的动吗?”牛车上有那刻薄的婶子打趣宁澜。 “不劳婶子费心,婶子那一筐子吃食给我,我也拿的动的。” “呸,想的美。” 呵,宁澜转过身不再理她。 孙爷爷拿出一颗糖塞给宁澜,“莫理她,甜甜嘴儿。” “谢谢孙爷爷,”这糖宁澜在现世是吃过的,用麦芽糖做的叫碰糖,他小时候路边常有人叫卖。 到家之后宁澜卸下买的东西先做饭,中午那份面份量小,宁澜回来这一路饿的心里发慌。 自从来到这里宁澜第一次奢侈的用纯白米焖成干饭,心里的高兴要溢出来,一边做饭一边哼不成调的歌。 买来的四斤猪肉,宁澜把肥的部分都切下来,用刀背仔细的刮掉脏污,清洗干净,然后切成厘米见方的小块儿加水加姜慢慢炼成猪油,剩下的一小块儿瘦肉明日再吃。 炼好的猪油放凉了凝成雪花儿一样白的固体,挑出一筷子放到热气腾腾的米饭中,再加少许盐拌匀了吃,每一口饭都能满足到爆炸。猪油渣洒一点点椒盐,也是非常好吃的小零食。 饭后宁澜把买的东西拿出来分好,一包饴糖和新被褥送去花婶儿家,不过花婶儿还是把旧被褥拿走了,新的给宁澜留下了。 一包饴糖送去山伯家,正好把剩下刚编好的两个大竹筐拿回来。 两家都赶在了饭点儿,回家又坐了一会儿,才拿着一包饴糖送去了三爷爷家,并还了当初三爷爷给的 300 文钱。 三奶奶拉着宁澜非把钱再塞回去:“着啥急,一个人过日子难着哩,等过好了再还也不迟。” “三奶奶,我今天去镇上卖药材换了一些钱,家中还晾着许多药材,医馆也等着收呢,”欠钱的滋味儿不好受,宁澜不想总惦记着。 关于药材的事宁澜也想过,要是有人问起,他就说是小可怜父亲抄书时从书里看来教给他的,这样别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没想到他第一次提起药材的事,三爷爷和三奶奶什么都没问。 三奶奶把钱收回去对宁澜一顿叮嘱:“有啥难处,千万别自己扛着,一定要来给你三爷爷说,你三爷爷说话还是有些份量的。” 三爷爷也在一旁叮嘱遇事别逞强,上山一定要注意安全,从三爷爷家出来宁澜心里还是暖暖的。 最后宁澜拿着一包饴糖和一套新衣去了秦大哥家中。 宁澜到了秦大哥家,他家中黑洞洞的人也不在。天已经黑透了,偶尔能听见狼吠,宁澜有点担心,在秦大哥家中等了一会不见人来,便去秦大哥上下山经常走的的小路上寻他。
第6章 月光明晃晃,夜路不算难走。宁澜走到半山腰还不见一个人影,怕再上去路走岔了只得原路返回。 宁澜一步三回头,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宁澜扭头看见了举着火把的秦大哥。只是秦大此刻头发凌乱,全身灰扑扑的,衣服袖子也破了一道。 “秦大哥,你怎么才下山,有没有受伤?”
89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