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都含蓄了,就这什么都不懂,全靠摸索,能不全都死翘翘,到了秋天能结出一点果实,都算是奇迹。 云舒当即拍板,“既如此,那我们就去石河那边取取经,详细问问这棉花到底该怎么种。” 萧谨行也觉得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要种,就不能随便糊弄。 “我今日就与蔡勇一起去石河。” 云舒想着农具已经在赶制了,接下来几日自己应该也没什么事。于是说道:“我与你一起去。” 萧谨行看了一眼云舒,轻轻答道:“好。” 不管是西州百姓还是玄甲卫,都不需要种棉花,云舒与去石河,定是为了陪自己。 萧谨行心中划过一丝甜,眼神也变得温柔,但脸上却还是绷住了,显得很淡定。 云舒压根没注意到,萧谨行那内敛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情绪变化,他在低头思考另一件事。 那对献棉花种子的老夫妇的侄子,就是石河村的村长。而且石河那边的棉花种植,也算小有规模。他打算去石河看看,村民手中去年种植的干净棉花还剩多少。 他打算收购一些回来。 既然已经决定要去石河,云舒和萧谨行也没耽搁,当场就点了几个人一同过去。 萧谨行这边自然是百夫长蔡勇,以及将士兵带回军营后,又跑过来凑热闹的庞农。 而云舒这边则点了几名亲卫。 几人出发后,庞农还好奇问云舒,“殿下,最近怎么没见着曹诚?” 曹诚是玄甲卫的首领,一般来说,应当会安排在云舒身边贴身保护。 云舒一边骑马,一边道:“他们在上课。” 庞农更奇怪了,“玄甲卫要上什么课?难不成是去西州学院当学生了?” 那他下次见到曹诚可得好好嘲笑一番。 曹诚都多大年纪了,还跑去跟十多岁的孩子一起读书,他想想就觉得好笑。 云舒不在意道:“那倒没有,就是找人给玄甲卫所有人开了个扫盲班,顺便再多加点训练,争取让玄甲卫做到德智体全面发展。” 又是一些没听过的词,庞农疑惑道:“扫盲班是什么?德智体又是什么?” 萧谨行也好奇地看过来。 云舒见他们都想知道,就解释道:“扫盲就是教不识字或者识字不多的人识字。德智体就是思想、学问以及体能各个方面都有进步。” 在云舒那个时代的军中,思想教育可是重中之重,政/委、指导员可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到了玄甲卫这边,云舒也就自己担任了这个角色,给玄甲卫们好好做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提高觉悟,增强凝聚力。 至于学问,自然是好好学习各种知识。军人的执行力一向很高,若是能够好好引导,学的不一定会比那些学生们差。 更重要的是,云舒觉得自己的能力和精力毕竟是有限的。有些需要保密的东西,并不适合百姓们学习,所以这些东西的制造和改进,他希望可以让玄甲卫当中的精英来做。 至于体能训练,云舒则是按照现代军人锻炼体能的方式,结合这个时代,制定了一整套全新的训练课程。 当然了,庞农还不知道曹诚等人白天练得要死要活,晚上还不让睡觉,撑着眼皮听课。 他感慨道:“曹诚他们真有福气。” 也就是曹诚这会儿不在,但凡他在,一定要气得吐血。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几人很快就到了石河村。 石河村的规模可比一般的村大多了,目测得有两三个村大,他位于西州的南面,隶属于南边的瓦耶,百姓们以农耕为主。 石河村因它背后有山、身前有河而得名。这条河虽然不宽,但却在这边形成了一片绿洲,足够石河村的百姓生活。 同时也因为这条河不大,所以石河村才没变成镇。 但这里的百姓,倒是也能自给自足。 见他们一行几人过来,地里干活的百姓,同时抬头看向他们。 之前那位买种子的官员许定,也跟了过来,他昨日刚跟这些人打过交道,这里人也算识得他。 许定赶紧走到人前,对着干活的石河村百姓说道:“在下来找石村长,不知村长可在?” 百姓见是昨日来找他们买种子的大雍人,顿时就放下了戒备,指了一个方向,示意村长在那边。 这位石村长,就是那对老夫妇的侄子。 许定上来就找村长,一是因为之前就打过交道,一个也是为了云舒收购棉花方便。一家一户去问百姓买,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直接找村长出面,由村长做工作。 他之前买种子,也是这么办的。 几人很快就找到了石村长。 石村长此刻正在一户农户家中。 而这户农户家中正是哭声一片,乱作一团。 云舒他们刚迈步进来,就听到哭天抢地的声音。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要不是那个杀千刀的老虔婆,非逼你嫁给她的外孙,你怎么会想不开投了河啊!” 一个老婆子闻言,当即跳出来骂道:“你这个丧门星,生不出儿子的赔钱货,居然还敢骂我!反了天了你!你是个没用的东西,生了个没用的女儿,要不是看她长得好看,我外孙三郎才不会看上她呢!” 之前哭喊的中年妇人当即就不干了。 “从前我任你打任你骂,窝囊了一辈子,却换来这个结果。今天就算是为了兰儿,我也要跟你这个老虔婆拼了!”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另一个中年男人见状,只抱头蹲在一旁,唉声叹气,全然没管自己媳妇和老娘扭打在一起。。 石村长气得不行,当即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吵。既然兰儿去了,你们就给她好好办下后事,让人走得安心。” 老婆子当即嚷道:“未出嫁的姑娘,办什么后事!我可不同意她入我们家的祖坟。” 妇人更是急火攻心,下手更狠了。 “你这个老虔婆,兰儿也是你的孙女,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 老太婆一边还手,一边像是尖叫鸡一般叫嚷,“是又怎么样,反正是个赔钱货。啊!你居然敢拽我的头发!” 这边还在打着架,那边庞农就已经挤进了人群。只见那名叫兰儿的姑娘,正浑身湿透躺在床上,看着就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一样。 而这户刚巧就住在河边。 他心中一惊,莫非是溺水了? 想到之前云舒救小孩的场景,庞农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救人。 说着,他想也没想,就扒开了围观的人,挤到兰儿身前动作麻利地开始了人工呼吸。 这下可不得了。 既把周围看热闹的人吓着了,也把跟着σw.zλ.他挤进来的云舒和萧谨行惊着了。 云舒也是动作比脑子还快。 “人工呼吸够了,快做胸部按压,注意力度。” 之前因为云舒用人工呼吸救过小孩,后来大家就都学了一下这个急救知识,其中庞农因为好奇,学得格外认真,姿势也最为标准。 庞农的手按压在兰儿胸口的时候,不光围观人群发出惊讶之声,就连那两个打架的女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先是中年妇人叫道:“你们干什么!快把我女儿放下。” 再是老婆子满眼嫌弃,“都是死人了,你们还真是不挑嘴。” 为了防止他们妨碍到庞农救人,萧谨行跟其他几人立即挡在了庞农面前,将他与周围的人隔开。 中年妇人整个人都崩溃了。 “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女儿呀,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受这种折辱。” 中年女人的哭喊才到一半,那边突然响起了兰儿的咳嗽。 兰儿悠悠转醒,睁眼就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冲着她笑,吓得她尖叫一声,差点又要晕过去。 只是她落了水刚醒来,即便是尖叫,声音也微弱得很,听在庞农耳朵里,就像是小猫叫一样。 他扯了个傻笑,道:“你醒啦。你现在虚弱得很,我先扶着你。” 他也不顾别人是不是要拒绝,自顾自将人扶了起来,靠在了自己怀里。 兰儿还没缓过神,另一边哭喊的中年妇人,却立即止住了哭声。她茫茫然道:“我是不是幻听了?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兰儿的叫声。” 云舒本就挡在她身前,这会儿主动让开了一条道,道: “你的兰儿,被救回来了。” 妇人从云舒让开的位置,看到了靠在庞农怀里的兰儿。她也顾不得两人的动作是不是不合适,赶紧起身扑过去,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掉。 “兰儿你没事了,你还活着,这真是上天保佑。” 庞农救人的时候,压根没带脑子,这年头的人将清白看得很重,虽然庞农救了人,但保不准一会儿要被人指责。 于是云舒先开口道: “这位姑娘刚刚已经闭息,若是再迟个几息时间,怕是要真的香消玉殒,与你天人永隔。幸好我这位兄弟宅心仁厚,且懂得如何救溺亡之人,这才及时将人给救了回来。” 这话很明白,云舒是在提醒妇人,哪来的上天保佑,这是我们的人将人救了,别谢错人了,一会儿指责庞农。 妇人刚刚见到庞农按压兰儿胸口的时候,确实以为对方是在对她女儿的尸体意图不轨,但现在见女儿真的被救了回来,就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她将女儿看得比自己命都重要,自然不会在意那个救治手法,只要人活着,那就比什么都重要。 然而她不追究了,刚刚觉得兰儿死了无所谓的老婆子却不同意了。 “这个登徒子,当众轻薄我孙女,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指责完庞农,就向石村长告状,“村长,你可不能让这样的人跑了,一定要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石村长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这种小地方,并没有那么讲究清白,在他看来,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这位兄弟的做法有些欠妥,但是他的那些……那些手法,又确实救了兰儿一命,也算是兰儿的救命恩人。此事就此揭过吧。” 老婆子却根本不依,“他毁了我孙女的清白,怎么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我孙女的清白没了,以后可就嫁不了人了,他们必须得给赔偿!少说也得十贯钱!” 老婆子的眼神一直在云舒和萧谨行身上打量。那个大胡子看不出来身份,但是这两人的穿着,可不太像是普通人,一看就有钱得很,必须得好好敲诈一笔。 想到这,她又立即改口道:“不不,二十贯!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云舒着实是大开了眼界,他以前只是听说,今日倒是真的见到了这么一位偏心偏到大西北,完全将自家姑娘当物品的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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