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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养花手札

时间:2024-04-03 10:00:08  状态:完结  作者:桃不言

  他在猎场才认出了张诗腰间的荷包,围猎结束才三天,便已出事。

  宁镜猛地看向门外。

  被人认出身份的倾世之花。

  只希望萧玥来得急,便还能撬出些东西,若是去的晚了,怕是……

  萧玥换上夜行衣,黄金跟在他的身后:“爷,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此时亲自前去,一旦被人发现,肯定会被人当成凶手,到时候整个护国公府都要被牵扯进去的。”

  萧玥裹在一片漆黑之中,神色却无半分动摇:“你对我的身手没有信心。”

  黄金着急道:“爷,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张家乃是相府,按规格府中是可养八百护卫队,现在两相于两日内皆亡故,此时府中戒备肯定是更加森严,此时前去,风险自不能同日而语……”

  “就是因为死讯刚到,才会有更多来不急销毁的证据,等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抹得一干二净了,再去有什么用?”萧玥将头上的黑色布巾绑好,打开了门。

  黄金伸手拉住了萧玥:“那我和爷同去。”

  “人多更容易被人发觉,你和白银在府中等。”萧玥的目光扫向四周,确定无误后对黄金说道:“留意白露院。”

  身姿一展,跃上了屋顶,随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黄金无奈,站在院中看着萧玥消失的身影眼底隐隐有怒气浮现。

  此时张府正乱着,众女眷在堂中呜呜地哭,两相一去,张家最有话语权的,便只有张诗,他此时坐在堂中正位,以手支额,深眉紧锁,看着下面愁眉苦脸的一众人,被那哭声吵的心烦,没好气地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都给我滚回去哭去!”

  下面众张家子弟斥责了自家妇人几句,将妇人们都赶出了厅堂。

  张诗这一辈的子弟,受家族荫庇多年,不说才学能有大小张相之一二,连文人风骨都被养尊处优,溜须拍马的生活磨得只剩一二,张诗是小张相的嫡长子,自小受小张相亲传,亲妹又是中宫皇后,各方庇佑之下才能得如今官位,小张相在他这个年纪,早已收到过皇帝入阁拜相的旨意,被他以父尚在朝,子之位不可高于父为由拒绝了,而他在这个从三品的太仆寺卿的位置也已八年了,皇帝也未有任何升迁之意。

  如今父亲和祖父骤然仙逝,再朝中便无人再能护在他上方,他只能指着太子登基,他能如父亲一般立下扶立新君之功,再做发迹。

  “大哥,父亲真的是突发疾病吗?父亲身体一向很好的啊。”

  “大侄子,这屋中可就只有你能做主了,这这这后面怎么是好?”

  “远之,你要拿个主意啊。”

  张诗闭眼忍下了心里的烦乱,才睁眼说道:“祖父和父亲年纪大了,我们本也应该早做准备,此事已经很清楚了,你们也不必慌乱,先准备祖父和父亲的后事吧。”

  众人都眼看着张诗,见他还是镇定的,也稍稍定下来一点,又拥着张诗说了半天,才离开张家的正堂。

  眼见众人离开了,张诗这才从正堂出来,身边贴身的侍卫立刻便跟了上来。张诗走到了庭院中,确定四下无人,才问:“确定没有了?”

  侍卫低声道:“老爷放心,确定没有漏网之鱼。”

  隐于假山后暗处的萧玥闻言,身子微微朝着一探,却见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朝着后院走去。

  侍卫带着张侍穿过后院,来到一片柴房,柴房中不时传出挣扎之声,听声音应该是人缚了口绑在此处。

  萧玥脚尖一点,无声地跃上屋顶,将瓦片掀开一片,随着张诗进来,看门的两个侍卫立刻替他点了烛火,萧玥借着烛火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就见里面绑着近二十人,身上都有鞭打的痕迹,老少皆有之,但大多数竟都是女使婆子,还有几个侍卫在其中,萧玥打量了一番,这些人都身着侍女衣裳,里面应该是没有张诗的那个妾室。

  张诗走了进来,众人一见张诗,连忙开始磕头求饶,因手脚都被捆了,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之声,涕泪横流地蜷缩在地上朝着张诗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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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就这些吗?”张诗看着被捆在地的众人,像是在看着一地的糟糠,眼里尽是厌恶。

  侍卫答道:“春姨娘院中五人,沿路的,后院廊中洒扫四人,侍卫八人,相国院中四人,太公院中四人,当日见过相国者,一共二十五人,都在这里了。”

  “有人招吗?”张诗盯着那些人,声音冰冷。

  侍卫却仍然摇头:“他们都说不知情。”

  张诗眼中狠戾之色暴涨,一句也没有多说:“那便都杀了。”

  众人一听,哭得更大声了,有人直接瘫软在地,有人则匍匐在地上朝着张诗这边蠕动着,还想为自己求一丝活路。

  那侍卫轻声建议道:“老爷,此时多事之秋,一下子抬出去这么多尸体怕召人耳目。”

  张诗恨声道:“怕什么,这些人服侍不周,才至于父亲……病故!”他最后两个字说得极为用力,胸中淤积着的恨意此时尽数发泄在这些人身上:“如今还累得祖父仙逝,本官的父亲乃是当朝一品宰辅,祖父之德可配享太庙,这些人能给他们陪葬,是他们几世修来的福分!”

  那侍卫见他动了真怒,立刻便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两人出了柴房,门口守着的人立刻便将门锁上,屋中再次恢复一片黑暗,只听到濒死之人绝望的呜咽之声,令人耳中发颤。

  见过小张相者,全都杀无赦,当日他们究竟是看到了什么?

  外有守备,萧玥不能打草惊蛇,无法下去审问,只能是继续跟在张诗身后。

  张诗经过后院,他院中有三房妾室,此时只有两房燃着灯,但早便看清了如今形势,不敢如往常一样出来迎接,房门紧闭。张诗此时自然也无心此事,看也没看,便径直回了书房。

  他先是在书房内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这两日发生的事太过突然,一时所有人都慌了,都在催着他拿主意,事事烦,事事乱,目光一扫,便看到案上堆积的公文,这让他的心情更加阴沉,怒意上头抬手便要将之扫开,但手刚刚扬起,又似乎想起什么,动作一顿,手慢慢放了下来,面上竟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来。

  张家乃是文臣世家,在大小张相之前便已入朝局,只是入朝百年,如今提起张家,众人却都只道两相一后,虽有祖父和父亲荫庇,他的仕途在他人眼中看来是极顺的,但这两顶光环之下,其它人皆成萤火,而他在外,皆被称之为小张相之子,连姓名之中,张诗,诗为何字都不知晓,如今两相一去,便无人再制衡他,整个张家便都由他作主!

  祸兮福所依。

  文臣,忠将,儒相,那又如何,他张诗虽不能年少成名,但仍然不晚,只肖太子登基,他立下拥立之功,入阁拜相又有何难?旧朝无为,但新朝有为,他也依旧可以做这大渊第一臣。

  第一权臣!

  越是想到此处,张诗的心情便越发好了起来,他站在屋中笑了一会儿,再看向案上公文,此时竟也觉得顺眼了许多,心情已不再如刚才般郁闷,朝着门外叫道:“阿宽。”

  阿宽进门,看到张诗似乎心情好了,也松了一口气:“老爷。”

  张诗坐在案前,淡淡地道:“此时祖父和父亲的后事要紧,为免召人耳目,节外生枝,将最要紧的先处理了,其它人后面再处理。”

  阿宽点头应了。

  张诗又说道:“也不可拖得太久,祖父那边皇上应该会行以国葬之礼,礼节毕然会繁琐些,那时死几个人众人不会留意。”

  阿宽立刻说道:“是,还是老爷想得周到。”

  张诗坐直了身体,突然觉得眼前一片辽阔,之前一直挡在身前的身影已然消失,那身影为他挡住了风,却也遮住了景。如今豁然开朗,哪怕前路有雨,亦是如画如诗。

  萧玥看着屋中的张诗,心中难以控制地涌起深深的厌恶和鄙视。

  大小张相论亲,于他乃是至亲,论道,于他乃是授业之师,论仕,于他乃有提携之恩,如今两人逝世不过一日,他眼中却只有权力更迭带来的好处。

  此人,真当不配为张家门人,更不配承张相之道。

  这时,阿宽见他似乎心情颇佳,有些小心地问道:“那,春姨娘……”

  姨娘?难道这个就是张诗的那个妾室?

  萧玥侧耳,聚神细听。

  张诗本来不错的心情一听到他提起,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阿宽立刻住了嘴,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张诗站起身走了过来,方才还有的一丝松快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走到门口,站在了阿宽面前,背对着烛火的脸在黑暗中更显得格外阴冷:“还提那个贱人干什么?怎么,连你也想试试?”

  阿宽慌忙跪下,朝着张诗磕头:“老爷息怒!属下不敢,属下……属下只是想问问,她的尸体还在府中,该怎么处理。老爷息怒!”

  死了?!

  萧玥皱起眉,这个春姨娘,应当就是宁镜提到的那个女子。

  张家竟然手脚这么快,已经将人处理了,而且还将院子里的所有女使婆子都一并处理了,那此事必定与这个女子有关。

  是她下的毒吗?还是与人串通谋害?可她作为张诗的妾室,又是怎么进到张相的院子里的?

  “怎么处理?扔去乱葬岗喂狗!这个贱人,喂狗都是便宜了她!”张诗咬牙切齿地低吼:“她做出此等事,千刀万剐也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若不是此事不能张扬,我便要是让她把大理寺一十八道刑罚都受一遍,让她生不如死!”

  阿宽跪伏在地,不敢多说,只不断地称“是。”

  张诗重新回了书房,自昨晚小张相出事,他便一直在书房,再未入过后院,阿宽退出来后,皱着眉骂了几声晦气,便带着两个人往外去。

  萧玥思索了片刻,便跟在了阿宽的身后。

  几人绕过灯火通明的书房,跨了好几道园子,直到路边的灯火也渐渐暗了下来,几人脚步渐缓,拐进一处极为隐秘的院子,院子前后都有人守着,但却不是普通侍卫,未穿侍卫服,面孔皆是极为普通,但眼神冷漠至极,几乎是毫无生气。

  萧玥离得远未靠近,因为他看出这些人的身份,是死士。

  他们见到阿宽,才将门打开。这些死士在张府这样的大世族并不稀罕,但用死士守一个女子,便让人觉得有些太过于大材小用,那这女子身上,想必是带着极大的秘密?

  阿宽带着的那两人出来时,是抬着用麻布带裹起来的尸体,而那些死士见状,竟也是直接跟了上来。

  萧玥细数,那死士一共有四人,加上三个侍卫,他脱身不难,但难免会留下踪迹,若是带着一具尸体,那便更不可能了。于是沉下气,等他们走得稍远了,身形一闪便靠近了那间院子,确定院中无人后,才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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