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 准备就绪 ==== 莫怀章一直有良好的作息,在华不注跟薛洺疏厮混大半年,也被带坏学会了睡懒觉。 他醒来习惯性的推来薛洺疏的房门,空无一人,悻悻往水榭走去。 时近正午,天空依旧是一片阴沉,厚厚的乌云凝结在白城上空,将阴霾笼罩在整片土地上。 阴风阵阵,肃肃萧杀。 藜夫人还是一身齐胸襦裙,在水池边仰望天空,眉头紧锁。 “好厉害的渡劫云!” 看着周身萦绕着‘独守深闺、老婆跟人跑了’气氛的莫怀章,她凑上前去,笑说:“看你闷不吭声的,一个人参透了什么?” 莫怀章恭敬拱手作揖,有些不解。 藜夫人指着天上一直跟着他的一朵乌云,说:“渡劫云这么厚,大约就要破丹成婴了。” 又拍拍他的肩膀,肯定的点头,带着几分欣慰:“弱冠元婴,不错,不错。” 莫怀章抬头看去,只有漫天的阴沉沉,略做沉思,说:“夫人莫要打趣晚辈。晚辈才结丹不久,近来神思倦怠,惰于修炼,连金丹三阶都未曾达到,哪里能突破九阶,破丹成婴?” 藜夫人唇角微微向上,神秘莫测,转移话题:“才起呢?” 莫怀章点头:“夫人见笑。近日实在神思恍惚,夜不安眠,失眠多梦,总是睡不安稳。” 藜夫人有些心疼,抬起手捋了捋他半挽着的青丝,关心道:“肉体凡胎在魔界确实太过难为你,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多喝几碗鸡汤补补。” 她带着他往水榭走去。 走在前方的藜夫人微微回头,看着莫怀章,补充道:“我亲手为你熬的。” 莫怀章点点头,满怀感激:“多谢夫人。” 藜夫人背对着他,小声说:“谢谢你。” 莫怀章听得很真切,但是没有接话。 薛洺疏和淳于烬早已经在水榭了。 薛洺疏的南萧空洞呜咽,情思辗转;淳于烬手握无心剑,剑气轻盈优美,温柔缱绻。 看到来人,二人皆停下动作。 一个收起无心剑,接过南萧,一个倒着茶水递到唇边。 和谐美满,岁月静好,像是夫妻日常。 “咳咳!” 莫怀章清清嗓子,脸上的不悦完全遮挡不住:“打扰两位雅兴。夫人,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藜夫人走进水榭,自顾自的坐着,说:“我家就这么大,往哪儿去?” 薛洺疏歪着脑袋和淳于烬咬耳朵,二人看着莫怀章,默契的点头低笑。 薛洺疏给藜夫人和莫怀章倒了茶水,招呼他过来坐。 促狭道:“师兄,昨晚没睡好吗?起床气这么重?” 莫怀章似笑非笑的捧着他送过来的茶水,如获至宝一般,点头:“嗯,没睡好。” 淳于烬从容一笑,打趣着:“洺疏,定然是你昨夜声音太大,吵着怀章师弟了。” 莫怀章手心不稳,茶水差点晃出来。 薛洺疏噘嘴道:“哪儿有?” “还说没有?”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看看我这黑眼圈,也不知道是谁翻来覆去一晚上,老踢被子,害得我也没睡好。” 莫怀章抓住重点,尽量保持风度,面露微笑,将雅量涵养发挥到极致,问:“你们俩,昨晚一起睡的?” 薛洺疏点头:“和阿烬聊天聊着聊着忘了时间,就睡一起了。” 看莫怀章的模样,淳于烬明显占据上风。 心思细腻的他当然能捕捉到对方的细微表情,不然昨晚也不会趁他在门口,问出那些问题来。 他大方回答:“以前我和洺疏同住华不注,一桌吃饭一床睡觉,只是后来帮着师傅打理教务,前两年才搬去了缙云。” 宠溺地捏捏薛洺疏的脸颊,道:“谁知道他这两年是半点没长进,睡觉还是这么不老实。” “别捏我脸,都被你捏丑了。” “不丑,洺疏最可爱,皮肤嫩嫩滑滑的,手感也好。” 莫怀章放下茶杯,双手放在桌下,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不断地告诉自己:只是单纯的和衣而眠。昨晚离蔚说了,他不愿意做淳于烬的道侣,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可是…… 他心里难受:可是他动情的时候叫的都是他的名字…… 淳于烬细呷茶水,问:“洺疏,你身上那些红红紫紫的痕迹是怎么回事?疼吗?” 莫怀章:!!! 薛洺疏拉开衣襟看了看,摇头:“不知道,从鬼桀出来就这样,可能跟灵力阻滞有关吧。不疼不痒,我也没在意。怎么了吗?” 淳于烬温柔笑笑,揉揉他的头发,说:“没事。” 心道:这明显是与人欢好,经历了激烈的情事后留下的痕迹。 他扫了一眼一旁脸色乍青乍白,身形微动的莫怀章。 心中升起杀意:是你!你做了什么?敢做不敢当?当我圣神教无人,还是仗着你是司马承祯的嫡传弟子,我淳于烬不敢动你? 又细加分析:早已经发现你不对劲,不仅进入华不注目的不纯,更对洺疏生出超越世俗的心思。虽然洺疏未经人事、心思恪纯,但说到底洺疏修为高,不怕你乱来。 可就目前来看,洺疏明显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这是为何?没道理他一个化神还不如你一个金丹在魔界游刃有余。 这修罗场可太有意思了。 默默吃瓜的藜夫人嘴角勾起,笑意不断。 薛洺疏问:“夫人,您笑什么呢?” 藜夫人挥挥手,桌上摆上琳琅满目的菜肴,说:“没什么,看你们师兄弟感情好。” 薛洺疏得意洋洋:“那可不。我家阿烬是天底下最好的阿烬!” 淳于烬抢过话茬,边分发筷子,边说“睡觉不爱穿衣服还不老实,难为我给你盖了多少年的被子,睡觉还要被你踹。” 藜夫人盛了一碗鸡汤送到莫怀章跟前,说:“尝尝,没放醋。” 薛洺疏不明就里:“夫人,熬鸡汤还要放醋吗?” 藜夫人认真的点点头,煞有介事的科普:“要呀!放点醋炖的才够烂够入味儿。不过有些人啊,心里别扭,就爱喝醋,一坛子一坛子的喝,鸡汤里不用放醋,自己就软烂了。” 在座的心照不宣,除了薛洺疏。 …………… 自从莫怀章到来,藜夫人从未有过这般开心,化身瓜田里的猹,又大又圆又甜的瓜,管饱! 白日里乌云遍布,夜里却满月慢慢爬起。 藜夫人走在大街上,妖娆婀娜的身姿本就足够吸引人,身边还跟着三个容貌俊秀的少年郎,召开更多羡慕的目光。 一个矮胖的大娘,花白了头发,挎着装满果菜的竹篮,笑着迎上来:“莫夫人,好些日子没见你,也不来我家坐坐。” 藜夫人客气的笑笑,寒暄道:“哎哟,我说今天怎么听到喜鹊叫,原来是要遇到王婆您呢。近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忙的很呢!这不,乡下来了亲戚,趁今夜月圆血祭,带他们出来见识见识。” “快,叫‘王奶奶’。” 三个人都毕恭毕敬的作揖叫了。 “他们两个也就罢了,这个小伙子,好俊俏的模样,瞅瞅这双眼睛,这下巴,和你一模一样,是你儿子吧?” 王婆拉着莫怀章看了又看,捏捏手骨,频频点头:“是个骨相奇佳的好孩子,定然前途无量。” 藜夫人把莫怀章撇到一边,拉着王婆的手,热络道:“承您贵言!” 又苦涩道:“他呀,打小身体不好,村里的主祭说是没有母子缘,必得寄养在别处才好。我呀,盼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盼着他成年了,才敢把他接来看看。 这明显触动了王婆的女性,拍拍藜夫人的手背,满脸同情:“可不是,这孩子啊,就是母亲掉下来的肉,哪里有不牵肠挂肚,不心疼的呢?” 藜夫人点点头,说:“可不是。” 喜极而泣,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动情道:“嗨,我也不求他什么前途无量,只希望他平安顺遂就好!” 两个妇人寒暄了好一阵,才道别了。 薛洺疏从来耐不住寂寞,见两个妇人聊起天来没完没了,自己拉着淳于烬和莫怀章在街市闲逛,尽得魔界风情。 看藜夫人落单,凑上来问:“原来夫人姓莫。” 藜夫人但笑不语,看了莫怀章,转而说:“月圆之夜的血祭从傍晚开始,直到深夜血月高悬为止。魔界贵族可以进入祭祀的石台观礼,寻常魔族只能跪在石台的夯土墙外,听着响彻行云的哭喊声,顶礼膜拜,祈求祭祀上达天听。” “血祭的当晚,白城彻夜狂欢。普通魔族会在街市狂欢后,结伴去夯土墙外跪拜。” “怪不得这么热闹。” 薛洺疏用手肘戳戳莫怀章,笑问:“师兄,你看像不像元宵节的洛阳城?” 又把莫怀章往藜夫人跟前推,捂着嘴笑:“快让你娘带你去买花灯、送水灯祈福!” 莫怀章有些不好意思的白了他一眼,说:“别淘气。” 藜夫人摇摇头,摊手说:“我说便宜儿子不好找吧。” 说着,两个年轻人走过来。 “师兄!” 原来是圣神教的弟子,穿着普通的衣裳,吃了金兀果,混在人群里。 淳于烬点头,带着他们走到一旁无人之处。 看着他身旁陌生的面孔,问:“这位是?” 那人介绍说:“这是长生门的王歇师兄?” 王歇俊朗高挑,就算穿着简单的魔族衣裳,也自有一派风流气质。 他神色沉重,拱手道:“见过淳于师兄。在下乃是长生门弟子王歇,奉家师之命,与数十位师兄弟追踪魔灵而来。不料在魔界中了埋伏,只有我一人逃脱,被贵教师弟所救。” 淳于烬从草灯那里知道鬼桀中有其他门派的修士,并未多作怀疑,交流信息道:“我们查到贵派与其他宗门修士都被关在鬼桀。” 王歇义愤填膺,双手握拳透爪,咬牙切齿,言辞恳切:“在下修为卑微,幸得门中师兄弟庇佑才捡回一条命,苟活至今。贱命一条不值一谈,只求淳于师兄看在家师面上,救我师兄弟。” 淳于烬本就没有想过放弃,他看着眼前这人,举止大方言谈得当,更有一腔热血和正义,赏识油然而生。 他点点头,承诺:“淳于定竭尽所能。” 又问向一侧的弟子:“可准备好了?” 那人点头:“一切皆已妥当,只待魔族将修士幼童们送鬼桀送到祭台,打开九州轮转隙。” 淳于烬点头,示意他们一切按计划进行。 藜夫人和薛洺疏站在一块,拒绝了他递过来的小吃,抬抬下巴,说:“这人……” 薛洺疏扫了一眼:“长得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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