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延亭以为这位大师兄会匆匆移开视线时,燕炽却神色坦然地打量了一下段延亭那片露出来的皮肤,像是在估量些什么。 “……” 段延亭反倒不自在地拉了拉衣袍。 动作间,宽大的衣袖顺着他的小臂滑落,露出了他手臂上泡得发白的剑痕。 燕炽的视线停滞在段延亭的手臂上。 “还有哪里有伤?”燕炽言简意赅:“我过来帮你上药。” “不用麻烦——” “进去吧。” 不等段延亭说出拒绝的话来,燕炽直接反客为主,手指搭在他的肩头,不轻不重地往后带了一下,示意段延亭给他让出进来的空间。 段延亭不明所以,糊涂糊涂地让燕炽进了房间,又被燕炽按到床边坐下。 燕炽将小瓷瓶和纱布放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侧,像平时说话的语气一样:“把衣服脱了。” 段延亭默默抬眸。 燕炽见段延亭没别的动作,像是突然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太对,眉头轻轻一皱,又很快舒展开来,解释道:“回来的路上,我看你背后那片全被染成了红色,想必你背后应该受了不少伤。我过来不为别的,只是帮你把你够不到的地方上药而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段延亭自然不会推脱。 但见他坦然地将外袍脱下,盘腿背对着燕炽坐在床上,将自己未干的头发捋到颈侧,露出白皙的脖颈和满是血痕的后背:“麻烦师兄了。” “嗯。” 燕炽坐在段延亭背后,从小瓷瓶中抠出淡绿色的药膏,仔细地顺着他背后的伤口涂药。 这药膏大抵是千金难买的良药,伤口处的疼痛炽热很快就被冰凉的触感所替代。 段延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感受到背后轻柔到生怕他感到疼的动作时,心中不自觉柔软了几分,语气温和道:“师兄,我不怕疼,快点上药也没关系。” “你想怎么快?” 燕炽上药的手指从他的伤口上撤离,大概是为了避免段延亭疼痛而专心上药,所以他说话时都比平时多了几分随意和散漫:“我总不能一股脑地把药全抹在你背上。” “又不是给烤肉涂酱料,这么着急做什么?” 段延亭:“……”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中的温柔散去几分,呵呵道:“师兄这形容当真有趣。” 既然燕炽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那么快给他上完药,段延亭就索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聊起来: “师兄涂药的手法很娴熟,是以前学过还是以前经常给自己上药?” “没学过。”燕炽已经把他背后的伤口全部上完药了,拍拍他的肩,语气熟捻自然地说:“转过来。” 段延亭完全忘了燕炽说了只涂后背的事,因为注意力还在刚刚的谈话上,所以非常听话地转过身,任由燕炽帮忙处理前面的伤。 燕炽:“我年少受的伤不多,但是经常帮人绑扎伤口。” “谁?” 段延亭好奇地看着燕炽垂下来的眼帘,没等到燕炽回答,只听见他又命令道:“把头仰起来一点。” 段延亭微微抬起下巴,当燕炽带着薄茧的手触碰到他脖子上的皮肤时,他所有的理智才回归大脑,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师兄,脖子的伤我自己处理就好。” “过来。” 燕炽维持着刚才要上药的动作,语气不容置喙:“都给你上这么多药了,还差这点吗?” “赶紧上完药,我也好去洗澡。” 段延亭只好乖乖地倾身靠近燕炽,扬起下巴暴露出脆弱白皙的脖颈。 燕炽见段延亭听话,眼神才柔和了几分,一边认真给他涂药,一边道:“那人你知道的,就是枕山。” “他这人冒冒失失的,杀敌斩妖从来不顾及伤口,只求战个痛快。” “所以师兄之前经常给他上药吗?” “算是这样。” 燕炽比段延亭个子高了不少,所以帮段延亭上药时本能地垂下头靠近伤口,炙热的呼吸自然也扑在了段延亭的颈间,惹得段延亭浑身僵硬,感觉有种电流窜过身上的战栗感。 燕炽注意到段延亭皮肤上那一点微妙的变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戏谑的光,手从他的伤口上移开,轻轻捏住段延亭喉结上的那片软肉,不轻不重地揉捏了一下:“怕痒?你怎么不早说?” 段延亭呼吸一滞,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喉结处的那片肌肤不断放大。他本能地身体往后倾,但因为被人捏住命脉动弹不得,只好羞恼道:“师兄既然猜到我怕痒,怎么还不放手?” “好。” 燕炽没多说什么,直接松开手,起身拿起桌上的纱布。将纱布裹住伤口后,燕炽俯身将段延亭半搂在怀中——毕竟他要将纱布包裹固定在段延亭身上。 段延亭知道他是在做正事,也不好开口再说点什么了。 等到将段延亭的伤口全部处理完后,燕炽将桌上简单收拾了一下,看着脸上不自觉染上红色的段延亭,眉头微微一挑,没再说什么让段延亭不自在的话了。 “行了,我也要去洗漱了。” 段延亭松了口气,却发现燕炽并没有立刻出房间,而是回过头道:“我等会儿洗完澡后,是你来我房间,还是我来你房间?” 段延亭瞪大眼睛:“?” 燕炽不明所以:“我也受伤了,所以洗完澡后,得让你帮忙把背上的伤处理一下。” “我说错什么了吗?咱们都是男人,再说师兄弟间处理下伤口也没什么问题吧?” 段延亭:“……” 没问题,是我思想龌蹉了。 【作者有话说】 《大师兄日常随笔》 【小师弟的反应好有意思啊,他原来这么容易害羞的吗?我还以为他脑子里只有修炼呢,原来有些东西早就懂了啊?】 【那我一本正经地说点有歧义的话,看看他的反应——哈哈哈果然,看来我们小师弟思想也不健康啊?我就随便说了几句话就这种反应,笑死我了。】 【不行,太有意思了,趁着小反派武力值不高的时候,再逗几下应该没问题吧?( ˙˙ )】 大师兄现在不喜欢男人,非要用一句话概括他的行为,那就是——直男的骚,杀人的刀。
第18章 多嘴之人 段延亭等燕炽离开后才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全部穿戴好,捂着已经理好的领口,看着桌上那用了一小半的药膏发呆。 【怕痒?你怎么不早说?】 段延亭耳边再次回响起男人带着戏谑的声音,不自觉感觉喉结处有些发痒灼热。 方才燕炽捏住他喉间软肉,随意而放肆地揉捏时,看向他的眼神完全没了原先的淡漠——倒像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公子哥,瞅准了他的反应控制手中力道。 燕炽真的不曾有过道侣吗? 段延亭脸上烧得厉害,因为心里的烦躁而不愿再去看桌上的药膏,反复告诉自己大道飞升为重,不要忘了本份。 莫不是前世去凡世时,也沾染了俗世的贪欲和妄想不成? 他必须摒弃这些情绪才对。 这样告诉自己几遍后,段延亭才感觉脸上的热度褪了下来,闭眼修炼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轻轻敲门声。 “师弟,我方便进来吗?” 段延亭睁眼,再次确认自己已经穿戴整齐,这才开口道:“可以,师兄进来吧。” 他说完这话,燕炽便推门而入。 “师兄,你怎么也……” 燕炽如方才段延亭那般,只在上身披了件单衣。 身上的水大概是还没擦干,单衣略湿贴合着他的皮肤,勾勒晕染出一片暖色而有型的肌肉线条。他头上的头发也滴着水,乖顺地贴合着脖颈,乌黑的发缠绕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出几分颓靡和蛊惑,与他拒人疏冷的容貌相比多少有些不搭。 段延亭立刻移开视线。 燕炽倒是大大方方地直接坐在段延亭的床边,脱下身上的单衣,把水稍微擦干一点后,将头发全部放到颈侧,背对着段延亭:“可以了,麻烦师弟帮我上一下药。” 段延亭拿药膏的动作一顿,眼帘微掀:“师兄这单衣不穿了?” “对。”燕炽感觉背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音,解释道:“我另备了一套衣服,上完药就穿。” 段延亭不再说话,安静给燕炽涂药。 燕炽背上的伤不多,但大多都深可见骨,伤口处的皮肉翻开,看着格外骇人。 段延亭沾着药膏的手顿了顿,笨拙而小心地给燕炽上药。 “呃——” 燕炽闷哼了一声,身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隆起,看着格外富有力量感和美感。 “师弟——”燕炽腮帮子的肌肉紧了紧,悄悄倒抽了一口气,声音低哑:“你还是快点上药吧。” 段延亭停下:“可这样师兄会疼的。” 燕炽额上已经冒出了细汗,顾不上思索他这话是否有毛病,直接道:“其实我刚刚就很疼了。” “更何况长痛不如短痛。” “……” 背后涂药的动作停下,疼痛感消退了几分,燕炽松了口气,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有种如释重负的庆幸。 段延亭看得明明白白。 敢情就是嫌他涂药的手法不好。 “药涂完了?” “没有。”段延亭一巴掌拍在燕炽没有伤口的肩头,听见皮肉与掌心相触时“啪”的响声,燕炽眼皮抖了抖,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师弟做什么?” “我手法不好,师兄还是趴着比较好。” 段延亭骤然起身,两手抓住燕炽肩头,将他直接按趴在床榻上。见燕炽还想再爬起来,段延亭立刻死死按着不让他起身,顺便从旁边拽过来一个软枕,语气温柔体贴地说:“师兄忍一忍,等会儿可能很疼。” 燕炽:“???” 我又做了什么戳到小反派肺管子的事了?! “那枕头是做什么的?” 燕炽还想挣扎一番,却听段延亭解释道:“万一师兄你觉得疼了,还可以抓着枕头,免得弄伤自己。” 燕炽听了这话,当即偏过头争辩:“我是你师兄,怎可把我当做怕疼的小辈对待?” “好的,师兄。”段延亭不由分说地把枕头塞到他手中:“趴好。” 燕炽默默地将软枕捞在怀里。 下一秒,他目呲欲裂,疼得打了个哆嗦,险些将怀中的软枕撕坏。 好你个小反派,又公报私仇! ………… “师兄下次要是还有伤记得喊我。” 段延亭心情愉悦地收拾桌上的药膏和纱布,看着燕炽一言不发地从纳戒中拿出一套衣服穿,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段延亭挑眉,心道:“我开玩笑开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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