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摆摆手:“这琼花我不看也没事。” 魏琼:“啊,这样吗……” 阿磐看着魏琼殷切的目光黯淡了几分,莫名心软,最终改口说明天还会在这里等着他。刚一改口,就见魏琼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冲她摆了摆手道:“那就说好了,明天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阿磐很是郁闷自己怎么又顺着别人的想法说话了,有气无力地目送着魏琼离开,然后将白玉糕塞到嘴里,含糊道:“真奇怪,我怎么又答应他了?咦?” 她低头看眼手中的糕点,喃喃了句“还挺好吃的”,并没有像一开始那样狼吞虎咽,而是细细品尝起来。 ………… “这魏琼对阿磐似乎不单单是好奇啊。” 燕炽看着眼前这一幕,颇有种在线吃第一口瓜的快乐,戳了戳段延亭的胳膊道:“小师弟你怎么看。” “师兄说得都对。”段延亭想起之前若非自己戳破,燕炽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这件事就莫名来气,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不太好:“师兄在看待别人的感情时还真是惊人的敏锐。” 燕炽:“……” 他尴尬地咳了几声,选择转移话题:“那我们要不要跟上魏琼看看?” “嗯,走吧。”燕炽的提议恰好就是段延亭心里想的,所以当即抬脚循着魏琼的方向追了过去。 魏琼来时是骑马来的,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翻身上马,而是从怀里摸出来一块手帕,手帕是精美的丝质,带着清甜的花香。魏琼打开手帕,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回望着他刚刚走过的方向,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将手帕里的东西重新收好,随即翻身上马,离开了这里。 “魏琼这小子……”燕炽忍不住啧啧感叹道:“看不出来人还挺滑头的。” 此时正是琼花盛开的季节,而魏琼怀中那一方巾帕中放着的正是几朵才摘下来不久的琼花。少年人的心思很好猜,无非是想借着这个借口,能够下一次再见阿磐。 段延亭能感受到魏琼对阿磐怀着不一样的心思,但阿磐却不是这样的,而且两人一个是人一个是妖。前世他虽然一直在上界,也知道那时人妖不和,阿磐和魏琼要在一起必然十分艰难,更何况阿磐对情感一事懵懵懂懂,还不知两人要走多少弯路才能终成正果。 “师兄,我们追过去吧。”段延亭不想多做猜想和判断,只想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只是他们刚踏出一脚,便觉得眼前的风景一晃,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林变得极为萧条,树叶大多枯黄,很显然他们方才的举动并没有跟上魏琼,而是这片空间因为他们的举动变化了时间。 段延亭:“魏琼和阿磐呢?” “喏,不是在哪儿吗?”燕炽扬了扬下巴,示意段延亭看向不远处奔驰而来的骏马,道:“看来应该是魏琼了。” 他们的确猜到时间变化了,不过当魏琼翻身下马,将披风上的兜帽放下时的青年模样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如果说少年魏琼的眉眼尚还带着稚嫩和青涩的话,青年魏琼的眉眼则是无限趋近于李仙客,甚至给人的感觉都是极为相似的。只是与李仙客身为剑修的内敛沉稳不同,魏琼则是带了点将军特有的杀伐和冷静。 “吁——” 魏琼单手勒住缰绳,臂膀上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暴露无遗。时间磨去了他少年的棱角和青涩,却为他平添了力量感和侵略性。他轻松让马儿停下脚步,掀起披风利落下马,轻车熟路地将马拴在一处地方,摸了摸马儿的鬃毛,低声说了句“在这里等着我”,随即神情柔和地朝阿磐原先常待的那片湖走去。 燕炽与段延亭对视一眼,跟着魏琼的脚步追了过去。 刚过去时,他们就看到了坐在石头上的阿磐。现在的她与段延亭他们看到的很不一眼,原本习惯性披散的长发被松松垮垮地挽起,上面用一根雕刻成琼花的发簪束起。她也不再赤脚拨弄水面,而是穿着绣着花的鞋子,懒懒地拨弄着系在腰间的带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在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时,她当即笑靥如花地回过头道:“魏琼,你来了?” 阿磐的样貌倒是和原先没什么差别,只是眉宇间平添了点书香气和沉静,若不是瞳孔依然是竖瞳,怕是误以为阿磐是寻常人家娇生惯养来的大家闺秀。 魏琼见到阿磐笑得与最初并无二致,非要说的话就是那双含笑的眼睛总是定格在阿磐身上。这种眼神段延亭最熟悉不过,因为幻境中孟枕山看燕炽时的眼神就是这样的。 阿磐见魏琼来了,腾出点位置让魏琼能与自己并肩坐着,然后朝他摊手道:“书呢?” 魏琼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将身上的斗篷解下,不容置疑地用斗篷直接将阿磐的身体裹上,抱怨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不用。”阿磐抬手拦了魏琼一下,见拦不住也就由他去了,笑吟吟地裹着斗篷靠在魏琼身上,拽着魏琼的一只手放在自己怀里,垂眸捏着魏琼带着薄茧的指腹,懒洋洋道:“好了,念给我听吧?” 魏琼这几年教阿磐识了不少字,但阿磐还是不爱自己看书,就喜欢听魏琼念给自己听,见魏琼又变戏法似的拿出糕点,索性借花献佛,拿起一块糕点在他面前晃了晃,故意逗弄道:“若是念得好了,这块糕点我就奖励给你。” “你这做派该不会是从这些话本里学的吧?”魏琼抬手抓住阿磐细白的手腕,顺势将她手中的糕点叼走,三两下将糕点吃完后,就清清嗓子道:“那我开始念了。话说有个富贵人家,他家中养了个极聪慧的孩子,然而家中不幸遭难……” 阿磐起初是认真听着的,还时不时拿起一块糕点塞在嘴里,但不知不觉就有些犯困了,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耷拉着,耳朵里仍能听见魏琼用平和温柔的声音为她念书:“少年早已非当初的富家子,如何能求取出身名门的小姐?于是,他主动找上那位小姐的父亲,向他郑重提出请求——若他能高中,希望能给他求娶小姐的机会……嗯?” 魏琼念书的声音停了下来,他偏过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歪着头靠着自己的阿磐,用下巴轻轻蹭了蹭阿磐毛茸茸的发顶,将她的头挪了挪,让她能睡得更舒服一点,然后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将手中的话本继续看了下去。然而看着看着,魏琼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将话本收了起来,看样子不打算再给阿磐念了。 段延亭问燕炽:“话本里写了什么?” 燕炽从一开始就凑到旁边看话本里的内容了,所以即便魏琼将话本合上了也知道话本的结局,坦言道:“我本以为是一个俗套的故事,没想到结局倒是出人意料。” 话本中的少年经历了一番苦难得到了小姐父亲的同意,在两人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候,有位比小姐家更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相中了这位小姐。这户富贵人家派人去威胁少年,可少年依然坚持要娶小姐,而小姐也只想嫁给那少年。只可惜父母之约媒妁之言,小姐最终嫁给了那户人家。少年不甘心小姐被迫嫁人,想要阻止他们成亲,却在与喜宴只有一墙之隔的小巷里,被富贵人家的家仆活活打死。 话本的结局便是以小姐成亲时的热闹和少年断气时的悲惨收尾。 难怪魏琼脸色会这样难看,少年与小姐的悲剧其实也算是暗示了他们的结局。 魏琼低头看着阿磐,下意识抬手用指腹摩挲着阿磐的侧脸,在看到阿磐皱着眉头哼唧了一声时,他才受惊一般地将手收回,只可惜阿磐已经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嗯?我怎么睡着了?魏琼,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魏琼没有在意有点发麻的手,顿了顿接着道:“我吵醒你了?” “没事,就是快冬天了,按照冬眠的习惯我就会比以往更容易犯困。”阿磐伸了一个懒腰,又窝到魏琼的身上:“刚刚的话本呢?怎么不继续念了?” “后面写得不好,我就不给你念了。”魏琼看着阿磐已经散乱的鬓发,扶了扶她摇摇欲坠的发簪,示意她坐直些:“你头发乱了,我帮你重新梳一下。” “马上就到了你要走的时间了,浪费在这里做什么?”阿磐到底还是乖顺地坐直了身子,感受着魏琼以手为梳子,动作温柔熟练地为她梳理头发,然后用簪子重新挽好一个发髻。 发髻盘起,露出阿磐白皙的后颈,那处的头发大概是不会再长了,发质柔软地翘着,为她平添了几分可爱和柔美。 阿磐感受到魏琼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捂住后颈,偏过头盯着魏琼,若有所思地看着魏琼道:“话本里说替人绾发是夫妻间才会做的事,这是真的么?” 魏琼没说话,眼神飘忽不敢与阿磐对视。 阿磐放下捂着后颈的手,转而调转身体直接与魏琼面对面,手撑着魏琼的身侧,见魏琼下意识将身体后倾拉开距离,不满地皱了皱眉,干脆将身子前倾,贴着魏琼道:“我身上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给我的,无论是发簪、衣裙,还是我对人之间的关系都是你告诉我的,只是一般相识的人是不会这样吧?” 阿磐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魏琼鼻尖,让魏琼的脸也彻底红了下来。他僵硬地用手抵住阿磐的肩头,想要让她不要这么贴着自己。可他忘了阿磐是蛇妖,真较起劲来他完全推不开阿磐的身体,甚至反而被按倒。魏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阿磐“霸道”地按在石头上,被迫与她亮晶晶的眼睛对上视线,所有的心思在她的目光下全都无所遁形。 既然掩饰不住,那他就不再掩饰自己了。 “对,我对你的想法确实不一样。”魏琼这下将眼睛里的情意和灼热全然暴露在阿磐面前,坦言道:“我想娶你为妻。” 魏琼的父母是联姻,母亲对父亲的留宿向来冷淡,而父亲亦是将其视作责任一般,两人之间的关系冷淡到让人都不敢相信他们是夫妻。受父母影响,魏琼反而想要和一个性格直率的女子成婚,希望在她面前不必被各种规矩束缚,能够全然放纵真正的自己。 起初他遇见阿磐只是对于妖的好奇,可与阿磐的相处使得他愈发心动,逐渐忘记了阿磐是妖这件事。最终,他彻底沦陷,并且放任自己的心在阿磐这里越陷越深。 “那我还有一个疑问。”阿磐露出了些许笑意:“你总给我念些关于情情爱爱的话本,是不是想让我早点意识到你喜欢我这件事?” “话本子大多都是这些。”魏琼本想敷衍过去,可他在阿磐的目光下实在招架不住,老实交代道:“我确实有私心。” 他的确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试探阿磐是否和自己存着一样的心思。 现如今阿磐直接这样问出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 阿磐见魏琼的眼睛愈来愈亮,知道他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了,于是笑眯眯看着魏琼,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突然起身在他侧脸啄了一下:“我在外面游荡太久了,想找一个地方安心地住下去,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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