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燕炽皱起眉头,段延亭分明年纪比他小,怎么可能——等等,难不成段延亭是夺舍不成? “不,我只是记得前世的事情。”段延亭听见了燕炽的心声,及时地给他解惑:“你那时见到的是前世的我伪装的模样。” 燕炽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跟段延亭说,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句话,声音略带委屈地说:“我一直在等你,可你没有回来。” 段延亭鲜少见到他这般模样,想起幼时燕炽乖巧机灵的可爱模样,不免心软了几分,解释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但我当时的身份不好和你有过多牵连,只能食言。” “那你之前是什么身份?” 段延亭本来只是打算告知燕炽幼时遇见的老翁是他,可现如今燕炽都已经这么追问了,他也不好再隐瞒下去,索性将自己前世是天劫者的事情一并告诉了燕炽。从他初见燕炽的想法和情形,到后来他看着燕炽等了他一晚,最终跟着山主离去的全部过程都告知了燕炽。 在燕炽若有所思的聆听和段延亭断断续续的描述中,外面的雨最终停下了。 燕炽望着树梢绢花上缀着的水珠,神情有些不明情绪。从段延亭的视角来看,他总觉得燕炽不是在看花,而是在看天空。段延亭能感受到,燕炽在得知他是老翁时,惊讶之余是有重逢的喜悦和感慨的。不过随着他的描述,燕炽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越来越沉郁,最终在段延亭将全部的事情讲完后,他听见燕炽问:“你是说天道一直关注着我,还特意让你护着我避免我死亡?” 不知为什么,段延亭心脏跳得很快,因为燕炽现在的心声很乱,很多声音混杂起来,他根本就听不确切燕炽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太多不同情绪的声音像一团乱了章法的线团,怎么也理不清。但在这些嘈杂的声音过后,有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甚至带着格外强烈的情绪:“那为什么要把我拖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让我在对这个世界产生眷恋后,又去伤害我在意的人和事?” 燕炽不是死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而是一觉醒来就变成了稚童。 现如今段延亭告诉他的一切,让他很难不怀疑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预谋。 燕炽这头心情复杂,思绪收回时却见段延亭愕然道:“师兄,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意思?”。 他以前只觉得燕炽的一些常识和观念和现如今的修仙界不同,但完全没想过燕炽居然也有前世的记忆,甚至他的前世还并非这个世界的人。 并非这个世界……那燕炽到底是来自哪里? 燕炽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 一时间马甲掉得有些猝不及防。 “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复杂。”燕炽叹了口气,索性撩起衣袍坐在台阶旁,拉了拉段延亭的衣袍道:“你也坐着吧,这事我可能要讲好久。” 段延亭都已经坦白至此,燕炽也就将自己的来历也一一说明,除了将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这件事情隐去。 ………… 确实如燕炽所言,他们聊了很久。 从燕炽前世的家人,到今生初到异世的彷徨和挣扎,年少的意气风发,以及遭受挫折时又是如何振作站起……燕炽讲到后来都感觉口干舌燥了,想了想说了句“我进去喝口水再继续”,便转身进屋喝水去了,等待再出来时,就见段延亭盯着他无声地笑了起来。 燕炽挑眉,将手中的一杯茶递过去:“你笑什么?” “我笑我们看着年岁不大,实际上内里都比外表大太多了。”段延亭越说越觉得好笑:“我明明算上前世年龄比你大太多了,没想到还要叫你师兄。” “这算什么,比我大十几岁的人都得喊我师兄,你不过就是大我几百——”燕炽说到这里忍俊不禁起来,调侃道:“我那里有一句俗语,倒是很适合我们俩的情况。” “什么俗语。” “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段延亭没听过这俗语,细细一想却又觉得好笑,这时燕炽眼带戏谑地揶揄道:“被你喊了那么久的师兄,我都怕我怕会折寿。” 段延亭正在抿杯子里的水,听了他这话睨了他一眼,故意促狭道:“怕折寿的话,那就像你小时候那样喊我爷爷?” 燕炽:“……”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比较忙,一直都没能好好更文,让小可爱们久等了么么
第114章 金丹期 将这些事情坦然说开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更近了一步。 在诸事忙完后,段延亭他们本该享受难得的清闲安宁,然而这一切却被瞿昔年留下的传音石打破了。 瞿昔年似乎是偷偷联系上了他们,说话时压低了嗓音,生怕被人听到他在做些什么:“段延亭,新入门的弟子你们要多加小心,我爹他们可能派了什么人混进去了。” 瞿昔年所言和段家主最近传信送来的消息完全相符,瞿家主开始行动了。 他们许久未曾联系,没想到刚联系上瞿昔年时,他跟段延亭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句。瞿昔年在这段时间究竟看见了什么,才会不考虑瞿家主是他父亲的身份,这么笃定瞿家主会对祁凛山做手脚? “昔年,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那头的瞿昔年沉默了,大概是几息的功夫,才接着道:“我说过我幼时本就有早夭的征兆,能存活至今本以为是老天照拂,没想到竟是以他人性命为代价,这才保住我这条命。” 瞿昔年这话算是变相地证明瞿家主是通过剖人灵根的行为替他续命。他说话时的语气充满了自嘲,说着说着突然咳嗽了两声,勉强忍住喉间的痒意道:“我爹近期大概就会对你们下手了,千万要留心。” “你在哪里?我们过去救你。” “不用来。”瞿昔年因为方才强忍咳嗽,声音有些沙哑:“我爹不会伤害我的,你们不必贸然行动引起他的警惕,更何况我会在我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帮助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瞿昔年的声音便消失在了传音石的那头。 燕炽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话,一直抱胸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等到确定段延亭和瞿昔年的联系中断后,才道:“瞿昔年的情况恐怕不太妙了。” 段延亭没有反驳,只是沉着脸将传音石收了起来。 假使瞿家主的愿望只是想要瞿昔年平安活下去的话,那他最近开始行动就意味着瞿昔年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耽搁了,所以瞿家主也就无所谓会暴露自己的真面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达到目的。 “看来我们注定是劳碌命啊。”段延亭随意捞起君汶剑,向燕炽提前报备行程:“我要去见离鸾,告知她瞿家主和赤枫城被屠一事脱不开干系。” 离鸾如今浑身怨气,根本不能跟着段延亭进祁凛山,所以就在祁凛山山脚下的城镇等着他,等着段延亭给她一个说法。 燕炽已经从段延亭那里了解了前因后果,颔首道:“好,我会让人暗中调查有异样的弟子的。” 段延亭嘴角露出了一点安心的笑意,便立即动身离开了。 祁凛山的内乱是燕炽所知的最后一个书里的关键节点,原本与段延亭和林如钦脱不开关系,现如今他们两个人都已经摆脱了原著的安排,那么剩下的就是祁凛山中原本已经染上魔气的弟子了。而这其中的弟子不光光是新入门的弟子,也包括在祁凛山已经修炼了几年的弟子。 “咚咚——” 就在燕炽沉思的时候,李仙客居然主动找到了燕炽,用手指在他的桌前敲了敲,笑眯眯地说:“要不要去山脚下吃点什么?毕竟这段时间我们忙了这么久,总算能歇下来了——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燕炽剔透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李仙客,忽然掌心灵火燃起,猛地将掌心按在李仙客的身上,凝神观察着李仙客的反应。 李仙客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后有些生气地扯开燕炽的手,恼道:“你突然做什么?” 燕炽任由他动作,观察到李仙客的脸上并无痛色,当即笑了起来,颇有些释然狡黠的意味:“李师弟,我们最近应该是闲不下来了。” “什么意思?” 燕炽只当没看见李仙客警惕的表情,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他解释清楚。李仙客在听的过程中眉头一直紧皱着,这一回不用燕炽说,李仙客就主动接下了协助调查沾染魔气的弟子的任务,不由苦笑道:“我分明是个剑修,怎么感觉自己跟大内总管似的。” 燕炽瞥了他一眼,使唤起人来心安理得很:“去吧,李公公。” 李仙客:“啧,知道了燕公公。” ………… 段延亭见到离鸾时,她正在努力克制怨气对自己理智的侵蚀,白皙的半边脸上都被黑漆漆的怨气留下的痕迹。 段延亭只轻咳了一声,表示自己来了,然后刻意移开视线,给离鸾收拾一下的时间。 离鸾一顿,将长满黑色痕迹的侧脸转了过去,用垂下的长发挡住侧脸,面无表情地说:“你找到导致赤枫城被屠的凶手了?” 段延亭在心中猜测瞿家主多半就是罪魁祸首,但他没有确切证据直接指向瞿家主,便实话实说:“目前查出来与瞿家主有关,但还不能直接证实这点。” 离鸾靠着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服:“知道了,我会去盯着瞿家主的。” “不过如果我先一步找到证据,我会直接杀了瞿家主。”她说完这句话,便抬头看着段延亭道:“关于这一点你没有异议吧?” 瞿家主为取灵根谋人性命,再加上离鸾是现如今最大的苦主,段延亭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唯一希望离鸾不要伤害瞿昔年。 “我杀他做什么。”离鸾嘴角扯出一抹又是讥讽又是苦涩的笑容:“我与他好歹曾经是朋友。在发生那么多事后,至多如今只会把他当做陌生人,还不至于杀之而后快。” 因为不需要她动手,瞿昔年身上的死气已然预示着他的生命期限。 离鸾将这句话压下喉中,然后看见段延亭将两本书册递到了她的面前,不由诧异地挑眉:“这是什么?” “一本是消除控制怨气的术法,另一本是适合鬼修修炼的术法。” 这两本是段延亭这段时间在祁凛山的藏书楼里找治疗段轩时嗓子时,顺带留心找到的。因为藏书楼的书不方便外借,他只好废了些功夫将这两本书的内容誊抄出来,又因为诸多琐事困扰,直到今天才将这两本书带来。段延亭做这些不为别的,只是想为离鸾留一条后路,让她不至于因为复仇落得个魂飞魄散的悲惨下场。 “你若是想要在报仇之后忘却前程,重新生活,那就只看第一本。”段延亭嘱咐道:“若不愿意,那就以第二本为主,第一本为辅,痛痛快快地过好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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