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接过他手里的刀,看着夏清细皮嫩肉的手指泛着红:“快去用凉水冲冲。”她这满手的老茧子皮糙肉厚的倒是不觉得烫。 那刚出锅冒着热气的馒头都是敢直接上手拿的。 锅里剩下的笋子还需要煮个一两个时辰,直到冬笋煮熟煮软才行。 夏清冲了手回来,瞧着林母往切好的冬笋里加盐、花椒和蒜瓣、抓匀后准备往昨日用开水烫过的坛子里放。 “娘亲,可以放些饴糖,这样泡出来的笋子会更好吃。” 林母有些惊讶夏清说的,往辣菜里头放糖可是没人这么做,那不就甜了吧唧的吗,虽然饴糖没盐贵,那也不是能时常吃到的。 家里能有这么多饴糖,还是夏清吃药那会儿给他甜嘴买的。 林母有些迟疑,对上夏清清澈又肯定的目光,试试便试试吧,再坏也能吃。 随即从身后的碗柜里拿出一块饴糖,在砧板上用刀背敲碎了放进里头。 装坛后倒入泡酸豇豆的酸水,再加入没过笋子的凉白开,最后倒入一碗白酒封坛,冬日里等个五六日便能上桌。 “好了,这下只用等锅里头的做好弄笋干就成。” 夏清拿着葫芦瓢往坛沿灌水,心里想着过去了七八日,哥哥应该快回来了吧。 这么想着,夏清也问了出来:“等哥哥回来,这笋子应该也泡好了吧。” 林母那不明白夏清的意思,小两口自成亲以来便没长时间分开,按以往来看,林煦炎是该回来了的,只望他能在下雪前回来。 她安慰道:“等他回来,就能吃到我们乖乖做的泡笋子,晚上我们再炒个笋子吃好不好。”
第55章 怪异梦境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瞧着是有下雪的预兆。 林煦炎依旧没回来,中间张立豪来过一次,送了上次卖菜的钱,还给岑水儿家重新换了那扇四处漏风的院门。 不过是以林家的名义送的,不仅可以堵住村里一些不好的闲言碎语,还能让岑水儿接受。 这日一早,林母将将起床,门外传来敲门声。 “婶子在家吗。”是李山。 林母打了个哈欠将门打开,笑道:“山子咋来啦。” 李山脸上都是笑意,只眼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疲累:“我大嫂家的小子满月,我娘让我来请婶子初八去帮忙。” 李家老大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的事,村里只要是在家的都是知道的,这眨眼的功夫都要满月了。 林母答应,让李山进屋做会儿,李山说不了,这一个月家里上上下下都忙的打转,他大嫂娘家已经来人了,他得回家帮忙,而且他娘正开始给他张罗相看的事。 他没拒绝,心里却是不乐意的。 他心里装着人,瞧谁都不对味,瞧谁都不得劲。 据说那家等到了满月酒那天也会过来,明面上是吃酒,实则是让他和那姑娘相看,也能让人家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家庭。 这些林母当然不知道,算着初八也只有三天,她往山那边看了许久,心里有些惴惴的。 给林煦炎准备的干粮掰碎了也就够十天的,这都过去十二天了,怕不是...... 呸呸呸! 林母连忙呸去晦气,她儿子定然好好的,说不一定晚些就回来了。 同样想着林煦炎的还有屋里一晚上没睡着的夏清,他转了转有些干涩的眼睛,没睡好的脸上带着憔悴的苍白。 这几晚他总会断断续续做一个奇异的梦,梦里有许多身着华丽却奇奇怪怪衣服的人。 那里有高耸入云的楼房,有宽阔平坦的道路,还有极速的铁骑。 梦里的他和那些奇怪的人一样,说着听得懂却不甚明白的话,他是人群中普通的一员,又像游离在那个世界之外的看客。 最后他来到一座山里,闪电雷鸣,周遭是无法驱散的冷意,有人叫着“夏清”,声音像被封在罩子里,模糊的。 他好像应了一声,被什么裹着,像是茧子,待在里头温暖又安全。 之后便是沉睡,他能感知外界却不能做出反应。 世界变得熟悉,有低矮的土培茅草房,农田里穿着粗布麻衣的农人正侍弄着庄稼,有人轻轻唤他:“乖乖,和我回家。” 声音是那么的温柔缱绻,每到这,夏清都会醒过来。 梦境不让他害怕,夏清只觉得自已好像应该属于那个奇怪的世界,又好像他只是那个世界的过客,时机一到便各归各位。 其实有件事,他一直没有和林煦炎说,他好像真的不傻了,能明白他们说的所有,脑子里好多了许多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他有些害怕,万一被人当做怪物,林煦炎、林母,林皓月可能都会被他拖累。 在消息闭塞的地方,对未知的一切都带着天然的抗拒和恐惧,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点什么都是可能且无法预料的。 他不想离开,更不想拖累他们,所以只能装作以前的样子,一点点展现出好的一面,有个过度,接受度会大些。 夏清闭上了眼睛,想他了。 吃过早饭,林母见夏清蔫蔫的,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夏清摇头回只是没睡好,家里没什么事,林母让他再回去躺会。 这一睡就是一天,下午点林母见人一直没醒进来瞧还睡着,也没叫醒他,只把吃的给他温在灶里,什么时候醒了吃都是热的。 夏清这一觉睡得踏实,前几晚似乎是把梦都做完了,直到醒来是一点梦都没做。 睡得有些久,夏清的脸有些肿,他睡觉喜欢侧着面对林煦炎睡,所以右脸上有一道压出来的红痕。 他还迷糊着没睁眼,但能感受到没什么光透过眼皮,想来是天黑了。 他下意识朝已经空了十多天的空位拱了拱,额头抵到暖呼呼的东西。 夏清迟缓的睁开还带着睡意的双眼,天确实黑了,有一道平缓的呼吸落在他的发顶。 他整个人都跟着心跳顿了一拍,随即是擂鼓般的响声,睡得发麻的身体一点点恢复知觉,一双有力的大手用绝对占有的姿势将他圈在怀里。 夏清轻微仰头,鼻尖蹭着抱着他的人的下巴,用气音唤了声:“哥哥。” 鼻翼翕动间,全是林煦炎身上那股野澡珠混着体温后特有的味道,夏清像只终于被叼回窝的小猫,满足又贪婪地在林煦炎的脖颈间轻嗅着。 嘴唇偶尔会蹭过暖烘烘的皮肤,之后蹭变成啄吻,一下下,从颈间到下巴,最后落在看起来薄情,笑起来却格外迷人的唇上。 一下两下,像小猫之间脑袋碰脑袋的亲昵,夏清心满意足,正打算重新窝进林煦炎怀里。 搂着他腰的手突然用劲,一个天旋地转,夏清趴在了林煦炎身上,要分开的唇也被一只手压着后脑勺下去。 夏清呜咽一声,嘴里含着的“哥哥”被另一个人霸道地吞了下去,两人无声交换着十多天的思念,夏清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小猫似的哼唧,最后直接软绵绵地趴在林煦炎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一声又一声强有力的心跳透过血肉、衣物的隔阂一下又一下敲击在夏清的耳膜上,带着他的心跳也一下下跳动着。 此时此刻,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两个相互依偎的人连着同频的心跳,连接相同的思念。 林煦炎一只手搂着夏清的腰,一只手一下下摸着他泛着热意又软乎乎的脸,喉头滚动间混着一口浊气:“想我没。” 爬在胸前的小软猫蹭了蹭,说:“想!”声音软绵绵的,似乎还带着甜味。 林煦炎在他发顶落下一吻,又似大型动物在自已领地上嗅闻属于自已的味道。 “哥哥,想我吗。” 林煦炎没有回答,只翻身将人压下,用实际行动表达。
第56章 他要守着巢,安稳过一辈子 林煦炎怎么能不想,进山打猎这么多天,他只做三件事,打猎、想家、想夏清。 从前只觉进山的日子过得极快,似乎眨眼间就到了回家的日子,这次心里的挂念太浓,只身穿行的时间都是难熬。 好不容易盼到回家的日子,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在屋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一时间,林煦炎竟不知是该气还是笑,想到两人成亲时,夏清也像这般睡得安稳,他心里不由一软。 这个上天赐给他的宝贝,不论他做什么他都是爱的、珍惜的。 相爱之人情动时的身体变化是骗不了人的,从前的夏清几乎都是承受方,林煦炎给他什么他接着什么。 然而今晚的夏清格外主动,身体还像刚睡醒那会儿,暖烘烘的,软绵绵的,双手勾着林煦炎的脖子,小狗似的用舔吻表达自已的爱意。 感情的牵绊、身体的诚实,夏清坦诚地接受着越来越爱着眼前之人的事实。 他不知来处,有过迷茫与挣扎,但他有归处,这就是他的巢。 他要守着巢,安稳过一辈子。 到了后半夜,两人收拾干净,清清爽爽黏黏糊糊搂着躺回被子里。 不知是谁的头发贴在夏清的脸颊,有些痒,他在林煦炎手臂上蹭了蹭。 尽管身体疲惫,夏清却不想睡,精神还处在亢奋状态,他一会儿将鼻子凑近林煦炎的脖颈,嗅着让他熟悉又安心的气息,一会儿又不安分地摸摸这儿碰碰那儿的,似乎在确定林煦炎是否真的回来了。 确定人回来了,嘴角挂着浅笑,偷偷吻了他的下巴。 林煦炎闭着眼睛,搂着怀里不安分的人,心里只有满足,低头吻了吻夏清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声又郑重地说着:“夏清,我爱你。” 不安分的人被施了定身咒语,好一会儿夏清才回过神来,透过黑暗对看那双亮的让人心颤的眼睛。 林煦炎第一次指名道姓的叫夏清,更是第一次说爱他。 不论是从小意外痴傻的夏清,还是在那个无比真实梦境里陌生又熟悉的夏清,从来都没有得到过除家人以外的爱。 只有夏清一个人的生活,那些离开的家人,给夏清留下了无法填补的窟窿。 林煦炎这句情到深处的“爱你”,让他的心酸酸麻麻,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心撑满、满到迸发出来。 夏清无法宣泄,脸贴脸蹭着林煦炎,他渴望触碰渴望亲近,渴望林煦炎能够给他更多更多。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又爬到林煦炎身上,不记得什么时候眼泪晕湿他胸前的衣裳。 他只记得怀抱很有安全感,扣着他后脑勺的手掌干燥又温暖,他们接了一个又一个咸湿的吻。 之后,夏清再没有做过那个奇异的梦,只模糊记得有人说了句话。 “夏清,不论在哪里要好好生活,我们一直爱你。” —— 一觉醒来,林煦炎把夏清变成了人形挂件,走哪带哪。 一向不管他们的林母都看不下去了。 “我说林煦炎,你没点自已的事吗,打回来的东西不去卖,天天粘着清哥儿做甚。”她一巴掌拍在林煦炎搂着夏清的手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我们这做着正事,你能不能别烦人。”
118 首页 上一页 33 34 35 36 37 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