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两儿坐了牛车急急忙忙往家赶,日头渐热,笼子里的小鸡都黏嗒嗒的,有几只还张着嘴吐舌头。 本来是打算将新买的和家里原本的养一起。 刚抓了只放进鸡圈里,老母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跑过来一鸡爪把小鸡仔刨了个两脚朝天半天爬不起来。 林母眼疾手快一把将没翻过来的小鸡仔抓到手里。 真是高兴糊涂了,这些个老母鸡也是欺软怕硬的,又不是自已的崽,造起来没个轻重。 需要养大些才好放一起养。 还好猪圈还空着,养在这边也是一样的。 “娘亲,好多小鸡仔呀。” 夏清跑过来,同林皓月一般蹲在栅栏门前看里头围着几个大海碗喝水的小鸡仔们。 “乖乖,回来啦,哥哥呢。” 夏清指了指后面:“在后面,马上就来了。” “清哥哥,”林皓月用他的小胖手指着小仔里头个头最大的两只:“那个可是鹅呢,长大后威武的不得了。” 以前村长家也养过一只,脾气可大了,只要见着人,不管是谁,扇着翅膀低着头就是一个俯冲,老吓人了。 那段时间去村长家商量事的,或是打他家门口路过的,手里必然有一根粗棍子。 后来村长家亲戚过来,没个预防,有个小孩儿一下子被啄了手臂。 村长气了,大手一挥,大鹅当晚就进了铁锅。
第23章 水哥儿 林煦炎将架在背篓上的柴火放好,挨个摸了把蹲在猪圈前看小鸡仔的一大一小。 “娘,趁现在还早,我再去打一捆柴回来。”拿着放在墙角的扁担又对夏清叮嘱道:“乖乖在家等哥哥。” 林母称呼林皓月为乖仔,叫夏清乖乖,林煦炎跟着称呼也不觉有什么。 夏清转过头来,眼里还都是看见小鸡仔的兴奋:“哥哥早点回来。” 喝完水的小鸡鸭鹅精神不少,开始组团在猪圈里巡视地盘,没一会儿边扇着小翅膀追逐打闹起来。 家里剩的猪草不多,也就够吃今晚的。 “走,我们打猪草去。” 林皓月是做惯了的,还有个小背篓和小镰刀。 夏清什么都没有,将篮子里的花放回屋子里,三人一道出了门。 半下午,日头斜斜挂着,没中午那会儿晒得人发蔫。 夏清已经习惯了槐水村的生活,他虽不常出门,但只要身边有林家人再不会像从前那般心里发慌。 林皓月知道是要去地里,拉着夏清就朝前走,一路上嘴巴就没停过。 一会儿说在河里摸鱼抓虾,和小伙伴打水仗可好玩了,一会儿又说他发现的秘密基地,有一株超级大的覆盆子,等明年结果了带夏清一起去。 若是旁人同个小话唠说一路,怕是要烦死,但夏清很开心,林皓月说的这些都是他没经历过的,这样说起来,心中不免向往。 三人沿着田间小路到了自家地里,林母种的白菜、萝卜等都已经长成手掌长短的苗,就是忙了几天没过来浇水有些蔫。 倒是另一边的蒜苗和小葱长的不错。 她蹲在地里拔掉长在菜苗里的猪草,免得抢了菜苗的养分,长不好。 林皓月拿着自已的小镰刀蹲在沟壑里,手法娴熟地割猪草。 夏清瞧见了有样学样,从林母背的背篓里拿出镰刀开始割。 夏清以为自已会很笨,谁知,镰刀拿在手上竟然比林皓月还要熟练,仿佛他已经做过千百遍,是刻进骨子里的记忆。 没一会他提的篮子就装满了。 他看了下,提着篮子倒进了林皓月的小背篓里。 林母抬头,见夏清拿着镰刀打猪草还吓了一跳,夏清不比常人,要是伤着了,按照林煦炎那狗脾气,得急死。 但,她看了会儿,夏清一点都不像是在玩,反而和她们常年干农活的夫人夫郎一样熟练。 林母渐渐放下心来,也许夏清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什么都不能做。 “婶子。” 林母闻声望去,见一干瘦的小哥儿背着一大捆柴:“水哥儿,打柴啊。” 水哥儿名岑水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从前家里穷,交不起徭役税,岑水儿他爹便去服了兵役,一走好几年了无音讯,家里全靠岑娘子挺着。 后来有人回来报信,说他爹没了,岑娘子本就积劳成疾,听了话当场吐了血,一口气没上来,去了。 只留下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哥儿和一个半瞎老太太相依为命。 村里人都唏嘘,家里就算再没钱,也不敢再让自家汉子或是小子去服役。要是遇上什么不测,可不就像岑家一样么。 家里没个撑腰的,都快绝户了。 “过几天,我们家要上山去打柴,到时候我让皓月去叫你,你同我们一道。”林母知道家里没个顶梁柱的日子有多难,岑水儿乖巧,不是个忘恩负义的,能帮一把也是好的。 “谢谢婶子。”岑水儿心里很感激,这些年一到冬天屯柴火时,林婶子总会叫上他一起,炎大哥不仅帮他砍柴,还帮他扛回来。 对林家他是感激的,只是他如今太弱小,没办法报答,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快回去吧。”那么一大捆柴火可是不轻。 岑水儿点头,目光同夏清对上,知道那是炎大哥的新夫郎。 成亲那日,他也是去帮忙的,越过人群远远瞧见被炎大哥背在后面的新夫郎。 也只有那么好看的夫郎才能配的上这么好的炎大哥。 瞧见夏清冲他笑,岑水儿呆了一瞬,微红了脸,也笑了笑,便回了家。 猪草打完,地里的草也除完了。 林母扯了一大把长的密的小白菜,回去炒了吃,焯水凉拌或是煮汤都可以。 “萝卜菜长的也好,等明天早点弄些回去做酸菜。” 绿叶红茎的萝卜菜做酸菜最是爽口,做法也很是简单,只需去吃黄叶根蒂淘洗干净,沸水下锅迅速捞起,放入坛子,再倒入放凉的水,再放一碗米醋,只用两三天的时间就可以捞出来吃了。 “在做点腌萝卜吧。”林皓月抹了一把脸,似乎是想到腌萝卜的酸爽还咂吧了一下嘴。 林母背起装满猪草的背篓:“好,不过要等萝卜长出来了才能做。”她拍了下林皓月的背:“把镰刀给我,回家啦。” 林皓月的背篓被夏清背上了,亦步亦趋跟在林母身后。 一路上遇见不少从地里回来的村民。 “林嫂子,打猪草啊,新夫郎也在啊,可真是勤快哟。” “孩子看见我做啥都帮着做,”林母冲身后的夏清招手:“清哥儿,这是你宁阿嬷。” 夏清不认识,但叫人总不会错:“阿嬷。” “哎哟,这新夫郎不仅长的好看,连声音都这么好听,不像我家那小子,说话像干了水的鸭子嘎嘎嘎的,一天叫的我脑壳疼。”虽然是在说自家小子的不好,脸上的笑意却没断过。 他前头生了两个小哥儿,公婆是明里暗里地搓磨他,说他是个下不了好蛋的鸡,只会生小哥儿,让他们家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 后来,他终于生了个小子,婆婆可算给了他好脸色,坐月子时鸡蛋不断,时不时还能喝鸡汤,把前两次的月子都没给补的都补回来了。 他自已的腰杆子也挺起来了。 “林嫂子,有时间带着清哥儿来家里串串门,和我家两个哥儿的年纪差不多大,肯定聊的来。” “好好,肯定来,有空也到家里来。” 两人说了一阵,便各自回家了。 林母收起脸上的笑,转头对夏清道:“乖乖,以后见着打个招呼就成,多的就不要说。”
第24章 炸蛋猪油汤面 每个人心里自是有一杆秤,与何人交心、对谁人好都明白。 卢宁人虽不坏,但爱在背后编排人,早年可没少说他们林家坏话,脸皮还厚,好几次被林母撞见都当无事发生,还笑嘻嘻上来打招呼。 现在见他们家日子过好了,又开始在外头传他家好话,就挺膈应人的。 同住一村,闹太僵不好,维持表面功夫就成。 一到家,将猪草倒在后院,一大一小两背篓看起来不多,但都是压实的,倒在地上一大堆,能给鸡鸭鹅吃上五六天。 最近都是吃馒头饼子,想吃些带烫水的。 林母让两小的剁猪草喂鸡鸭鹅,她洗了手进厨房。 做席面买了不少蛋,都放在装了麦麸的篮子里,这样以防磕坏了蛋。 从篮子里摸了三个鸡蛋敲碎了放海碗里打散。 灶堂里早晨用草木灰埋着的火种还有些是燃的,直接抛开放一把干草吹一吹很快便燃起来。 舀两勺油下锅,待到油辣冒烟,将鸡蛋倒下,瞬间被热油煎过的蛋成一块蛋饼,在锅里滋啦啦响着,看着很是诱人。 林母做的是炸蛋,不需要像炒鸡蛋那样打散,只需两面煎出一层脆脆的蛋壳,就可以捞出。 炸蛋要下足油,这样的炸蛋才会蓬松,不过吸足了油,要放一旁滴一滴,不然吃着腻得慌。 将多的油盛回油罐子,洗菜烧水,接着就是揉面,想着许久没吃,林母直接舀了三碗精面,一半用热水和面,一半用凉水,这样和出的面好吃又劲道。 将面揉成光滑的面团,开始摔打扯面,这是个力气活,好在林母也是干惯了的。 “娘,炒了鸡蛋吗?”林煦炎从外头回来,闻见厨房的鸡蛋香,肚子开始活泛起来。 “回来啦,都不用等了,去后院扯一把小葱来。” 锅里水开了,翻腾着热气,冲的人睁不开眼,林母取了四个大海碗,每个都放上一勺猪油,又加了盐调味,再各放上一勺开水,就是外头摆摊的猪油汤面,什么都不加可都要六文钱。 面条下锅,把炸蛋分成四份放进汤碗里。 林煦炎洗了小葱切成葱花,刚才叫过的两小的已经跑了过来。 林皓月直直冲向灶台边,狗鼻子似的拼命嗅着空气中萦绕的鸡蛋香和猪油香。 “好香!娘啥时候开饭,我饿了。” 林母失笑:“快了快了。” 夏清则是直直扑进林煦炎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双眼亮晶晶:“哥哥回来啦。” 林煦炎用手背蹭了蹭夏清养了些肉的脸:“去洗手,吃饭了。” “嗯,阿月,洗手。” 林煦炎打了水,自已也洗了,还放鼻子下确定没有小葱味才作罢。 夏清对林煦炎的亲昵,林母非但没有觉得不好,反而乐见其成,小两口只要感情好,想怎么腻歪就怎么腻歪。 一家四口,每人一碗满满当当、配了鲜嫩欲滴的小白菜、撒了葱花的猪油汤面。 “好久没有吃汤面了。”林皓月端了碗喝了口汤,发出一声喟叹:“汤里有鸡蛋的味道,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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