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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老攻,但男妈妈

时间:2024-03-24 04:01:30  状态:完结  作者:绯瑟

  阿九向我提供系统,我拒绝了。

  因为我需要一定的隐私和专注,试想我正与敌人斗得天昏地暗、日夜无光,正是需要全神贯注的时候,头顶上忽飘来一句积分+2,再来一句不合时宜的“主播加油”或“V我50”。

  那我会真的因为出戏而死。

  是真的死。

  高手过招只在须臾,十分之一秒的分心都足够让对方瞬间暴起,到时我焉有命在?

  但我没拒掉任务。

  我对梁挽的好奇日日剧增,像昏天黑地里一盏腾跃而起的野火,越烧越不可挽,哪怕我从未见过他,这些天也着了魔似的想着他,觉得他的影子好像藏在某片树叶底下,或藏在一盏盏烛光下摇曳飘动。

  得是怎样一个人,身为一个男配也敢有主角之姿?

  又是如何的性情,能让寇子今敢以他的屁股担保?

  我收拾心思,在山腰小屋里找到小错,他一直在我扫墓时默默等我,我与他商量一番,便有了主意。

  “想试梁挽,就先看看杀他的人是谁,救他的人是谁。”

  小错点头:“不错,一个人的朋友若是没品没格,这人也就是个便宜货。一个人的敌人要是不强不狠,那这人也就是个绣花枕头。”

  我把茶一饮而尽,抹了唇边亮晶晶的珠子,笑道:“那我们先好好装扮吧。”

  做坏事要偷偷摸摸的,做好事儿更要鬼鬼祟祟。

  坏事儿出了名儿,千里万里的人都来找你麻烦。

  好事儿留了声儿,不人不鬼的全都来找你麻烦。

  小错却好奇道:“聂哥以往外出,都是怎么扮的?”

  我笑着脱了他那毡帽,揉了揉他一头乱糟糟的错乱头毛,然后一转身,我从木板床下里取出了十七八个模样别致的小箱小盒子,摊开来,全是一些假鬓、假髻、假胡子、假眉毛,甚至连黏了腿毛的皮都有,除此以外还有各色的衣饰武器……

  回头一看,发现小错已经被这琳琅满目的假物博物馆给震了一惊,一双积了冷月清辉的猫猫眼,滴流弯儿的到处转,没个停的时候。

  我抖了抖身子,像山间野狗抖掉雨滴似的抖开山上的湿意,然后钻进了毛茸茸的假毛堆里,把各种毛毛布布皮皮都往身上贴贴。

  小错却注视着这些奇形怪状的衣物和武器,看着那刀剑上的凹痕与血迹,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思。

  他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静得像被月色剥了文饰的凸枝,好一会儿才生出点儿动静,他问道:

  “过去三年里,南方武林至少有五十六个高手离奇死亡或失踪,死者多为剑伤,可杀死他们的剑法又都迥然不同。我原以为,至少是十七个不同的高手杀的……”

  “如今看这些死人的衣物首饰……他们难道都是聂哥一个人干的么?”

  我眉间一剔,把一个粗横如山的眉毛贴了上去,口气悠然地仿佛在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儿的。

  “是我偶尔出去时干的。”

  小错把唇也咬紧了几分。

  “你守明山镇已够辛苦,怎还千里奔波,去那么远的地方杀人?你不该这样多次犯险的。”

  我这时:“确实不该。”

  然后笑了笑,露一口森冷尖利的大白牙:“但忍不住。”

  这些人确实是高手。

  但也是高手中的恶人,恶人中的翘楚。

  他们的恶,能让聂家长大的我听了都怒发冲冠。

  他们犯的罪,在刑法里找得到的找不到的都有。

  为了不让人看出,我会不同剑法、不同身份杀人。

  我也会扒了恶人的衣衫武器,假扮成旧恶人,去杀新恶人。

  最夸张时我三方横跳,同时扮三个恶人,挑拨三个邪门魔派,引出千个误会万个猜忌,使上百人自相残杀,千人因此遁出邪门。

  阴险如我,认为这阴招就是阴间人阴得的。

  卑鄙如我,也不会捏马甲,只会盗人的号。

  不过这三年,我也只盗过二十四个恶人的号,只演过他们三十多次,挑拨离间、教唆造谣也不过就四十多次。

  不算多吧?

  小错听得几乎头皮发了麻,像个初入大厂的程序员第一次被新鲜数据给砸晕乎了似的,他张狠了一双黑是黑白是白的大眼,第一次认识似的打量着我,到后来,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聂哥这次打算扮作哪个恶人啊?”

  我笑着指着地上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武者常服。

  西北漠崖山的“绫光剑”关意,曾屠过西北好几家高手的门,还曾以一个人一把剑,斗杀过会十五路剑法的月照峰峰主,残杀了收取剑徒无数的银蛟山山主,虐杀了收名剑数十年的九仙庄庄主。

  传说他已练出了无形的剑气,隐隐有邪道中的大宗师之象。

  见过他的我作个证。

  传说都是屁。

  但人都把屁当真相,把真相当屁股下面的破垫子。

  这人如今只剩一件衣,一把剑。我穿了正合适,带了也不错。

  小错眼睁睁看着一个还算清峻冷秀的我,转眼间成了个满是刀疤胡渣、粗野蛮横、目光凌厉的汉子,忍不住笑了。

  “聂哥,你脸是粗犷,可你腰太细,像个小姑娘的腰,捏一把好像能润出水儿来,这也太不般配了吧?”

  我马上收了笑,我最讨厌别人说我腰细了,我练武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效果,光涨胸肌不涨腰身了,气煞我也!

  “笑什么笑,你也得扮!”

  三日后。

  我雇佣的戏子小刘,用一辆牛车,推着我和小错两个新鲜装扮好的死人,到城外义庄去停尸。

  之所以去义庄。

  两个原因。

  一个是,梁挽最近害死的死者都停在那儿。

  二个是,作为死者,我们要混入死者堆里。

  寇子今小王八旧伤发作,去不得了,他告诉我梁挽很可能会出现在义庄附近,因为韩庭清会埋伏在义庄那儿。

  可这不对啊,捕头都埋伏在那儿了,梁挽还去?

  他傻吗?他的逼格难道战胜了他的智商吗?

  后来我们被戏子小刘抬去了义庄,才晓得了这原因。

  韩庭清看着两袖清风,做事却有些不择手段的酷吏风格。他从牢狱里提了几个犯人,就绑在义庄柱子上,据说这几个犯人恰好是与梁挽有些交情的,说不定给梁挽上次劫囚提供了帮助,他就扬言出去——说梁挽若不出现,犯人得一直挨饿受冻地困在这儿。

  几个病恹恹的犯人就这么唉声叹气地缩在柱子上,看着我们两个新鲜尸体被牛车推了进来。

  韩庭清问戏子这是何人的尸体,戏子就哭天喊地地指着盖着白布的我们,不过他的戏有点过分真了,他鼻涕都快飘到我额头了,唾沫有几滴都甩到小错的头顶了,直到韩庭清都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抽泣着说——我们两个是他雇佣的镖师,在外被山匪砍了,运不回乡,得停在义庄内。

  出于职业素养,韩庭清想验尸,可戏子马上按照我给的剧本说,这两人中的刀伤有剧毒,怕身上毒素已经扩散,轻易触碰不得。

  韩庭清双眉一动,一双厉眼似能透过人的心扉。

  他掀开半透明的白布,看了看死不瞑目的我,和死得安详的小错,从冷厉的审视慢慢过渡到了叹息。

  “这等年纪的镖师,死在异乡也是可怜,就先收敛在这儿吧。”

  戏子千恩万谢,就此走了,只留下韩廷清一个人在义庄里。

  哦对了,还有几个倒霉的囚犯。

  还有我们两个静静躺着的死人。

  入夜,我瞪大的死眼透过窗户看着这死气沉沉的天,感觉那月亮惨白得就像个发面馒头,上面的坑坑洼洼让我想起了上辈子室友的脸蛋。

  另有几枚稀稀落落的残星挂在夜幕上,像什么人用指头在残破的黑纸上勾了几个洞,在偷窥着我们。

  这时山野中只有虫豸与蝉蛙齐鸣,义庄内唯有风声与尸臭一处,囚犯们默默低头无语,似乎他们曾经也有极大的心和极野的梦,可到了这么个寂寞寥落的地方,都得灭于无形,只衬出无限的伤感和落魄来。

  而韩庭清,在外看着风光无限的一个人,此刻也露了几分老态。

  五十多岁,也不是年轻时的体力了。

  他守在室内,只点了一只蜡烛,里面透着的烛光,竟是半青半蓝,颇有些森冷阴寒的惨然味道。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老是冷不丁地瞅我。

  我是一个死人,你瞅什么瞅呢?

  然而过了大半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梁挽也没来,韩庭清也没来烦我,我睁着眼睛睁得都有点酸了,要不是我特意练过这门盯人看的冷眼功夫,只怕是要死人眨眼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人的脚步声。

  我顿时警醒起来,韩廷清也抬眼望去,才发现来人是朱成碧和侯家大爷,一个秦楼楚馆的老板娘,一个成名的武人,梁挽案的另外两个报案人。

  朱成碧一踏进门就嫌恶地捏了鼻子,厉眼扫了四周,失望溢于言表。

  “那梁挽没来?聂小棠也没来?”

  韩庭清冷淡道:“叫老板娘失望了,聂老板说要考虑考虑,考虑到现在也没来。”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又看了我一眼。

  那侯大爷猴子似的宽唇一撮,愤愤道:“梁挽自是个冷心的贼,这聂小棠也不是个热心肠的,他义名响彻明山镇,可我哭求他半晌,他竟也不来!什么东西!”

  他又骂了我几句,说话那是又快又臭,像是在嘴里拉肚子下痢疾一样。

  韩庭清皱了皱眉:“聂老板是个体面人,他不来自有考虑,梁挽昨日未曾现身,但未必今日不来。”

  朱成碧咬紧银牙,那张脸化妆化得像搓了白泥刷了白漆似的假,她语气却很真,像被哪个狗男人害了性命似的,狠狠埋怨道:“这样等如何能成?得杀些人引他出来才行,不然他要是逃得太远,你我的秘密皆是不保!”

  什么秘密?说来听听嘛。

  我尽情享着当死人的乐,竖了耳朵听,却忽然想——不是还有几个活人囚犯么?他们说话这么没顾忌的么?

  心声一落,那侯大爷再等不及,直接拿了刀往一个囚犯走过去。

  “要我说,这几个帮过梁挽的人本就不能留了。杀了他们,把头挂出去,不愁梁挽不来找我们!”

  不会吧,韩庭清你会阻止的吧?

  韩庭清面目一黯,似因职业素养而想出言阻止。

  可不知怎的,朱成碧只需瞪了瞪眼,他便收了该为正义发的声,退入了痛苦纠结的沉默。

  这么一个有名望的大捕头,怎被一个灰色产业的老板娘威胁!?

  一个囚犯眼看着侯大爷将一雪亮的长刀从腰间拔出,吓得手脚酸软,连声哭喊道:“我……我只是偷了东西才坐的牢,和那梁挽只说了一句话,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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