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婷婷瞪大了眼:“你逗我呢?这咋讲,你不如从头开始学。” 叶安屿忍俊不禁,没跟他争,拿着卷子转过去了。 丁宜嗑着瓜子看了半天热闹,八卦兮兮地凑过去,压低声音:“叶子,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班长了?” 叶安屿果断摇摇头,他就是为了刺激刺激王东然,没别的想法,“别误会,我就是单纯地仰慕学霸。” “啧。”丁宜咋舌,看见他记得满满当当的卷子,摇头晃脑道:“我感觉你也要崛起了,让我见证一下新学霸的诞生。” 叶安屿笑了声:“借你吉言。” 下了第二节课,秦誉过来敲了敲他桌角,说:“倒垃圾去。” “哦。”叶安屿放下笔,起身跟着他走。 红色垃圾桶又大又圆,班里大部分人都把早饭带回来吃,里面扔了不少餐盒,汤汤水水的,很重,满满当当一大桶。 两人一人提一边,往外走的时候不少人见缝插针,又扔进来一些。 李超从篮球场回来,胳膊夹着球,站在门口犯贱:“呦,这不我秦哥嘛,又倒垃圾去啊。” 秦誉从最上面拿了个易拉罐,作势要扔他,“上一边去。” 李超笑嘻嘻一躲,抱着球招惹别人去了。 楼梯上人来人往,两人一前一后,侧着身子慢慢往下走,秦誉手臂微抬,承担了大部分重量。 下楼梯后还有一段路要走,垃圾车在食堂后面,藏污纳垢的地方,没有摄像头,经常有人藏在这里抽烟。 叶安屿一靠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烟味,呛人,他皱着鼻子咳嗽一声。 墙后站着三个男生,身上穿着高三校服,正掐着烟吞云吐雾。其中一个见来的是两个高二的,神情更轻蔑了,眯着眼轻嗤一声:“咳什么,呛着你了?” 垃圾车就在墙根,叶安屿跟秦誉背对着他们,一块把垃圾桶抬到沿上,听见这句明显不怀好意的话,叶安屿没什么反应。 他一个心智成熟的人,犯不着跟中二病较真。 他倒是稳重,可惜旁边那位也是个中二病。 秦誉冷着脸把桶扔地上,拍拍手转过去,看着那三个人,“刚才谁放的屁?” 这几乎是明着挑衅了。 中间那个男生吐了个脏字,刚才那话就是他说的,说的时候没过脑子,纯粹嘴欠,就是想看对方畏畏缩缩不敢吭声的样子,没料到还有人敢跟他呛声。 四目相对,男生扯了下嘴角:“又是你。” 秦誉眯眼,恍然道:“我当谁呢,这不上次被我揍得鼻青脸肿的那位吗,怎么着,还想切磋切磋?” 他这么一说,叶安屿也想起来了。 高一刚开学叶安屿在厕所被人欺负,领头的就是这个男生。 起因是叶安屿不小心踩了他的鞋,这人让叶安屿给他擦。 那时候叶安屿内向寡言,明知对方在羞辱他,也不敢反抗,老老实实蹲下来,结果这男生看他好欺负,朝他胸口就踹了一脚,叶安屿直接跌在地上,厕所地面上都是脏水,校服裤子湿了一大片。 他整个人都懵了,呆在原地,难堪又委屈。 秦誉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哐当一声踹开门,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拳,把人捣出鼻血。 他练过散打,一招一式都干脆利落,劲儿又大,单枪匹马也没落下风,把一群人都干趴下了。 最后把叶安屿从地上扯起来,问他:“你是不是傻,不会还手?” 叶安屿当时都不认识他,只知道这人跟自己一个班,连名字都记不住,他咬着嘴唇没吭声,任由秦誉拉着他出去。 这事想起来也挺丢人,叶安屿今时不同往日,不怵他们了。 但是还有两分钟就上课了,叶安屿怕秦誉来真的,朝他摇摇头,说:“走吧。” 这破地方臭气熏天,秦誉也没想真在这动手,嘴上不能落了下风,“真以为自己多牛逼了?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他是半点不怕,撂下这句话就跟叶安屿走了。 “他妈的,”左侧那个男生刚要追上去,肩膀就被摁住了,他把烟蒂扔地上,转头问,“不是,霆哥,就让他这么走了?” 被叫做霆哥的男生眼神阴郁,含着烟摇摇头:“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第7章 回去路上,秦誉还在冷嘲热讽:“就那几个人,我看一次就想打一次。” 他步子迈得大,叶安屿加快脚步跟上,垃圾桶在两人中间晃晃悠悠,他跟秦誉说:“别跟他们打了。” 秦誉看向他:“为什么,他们不欠揍吗?” 叶安屿迈上台阶,贴着墙根走,说:“他们只敢欺负我,又不敢惹你,你别理他们就是了。” 秦誉步子一顿:“所以呢,你觉得我多管闲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安屿低他一个台阶,仰头看着他说,“谢谢你帮我出气,但是为了这些事打架不值得,对你有负面影响。” 当初在厕所打架,秦誉挨了一顿批评,念在他是见义勇为,没给他实质性的处罚。但秦誉不只打过这一次。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再加上年少冲动,看谁不顺眼就撸袖子上了,反正他总能打赢。 后来秦誉走红,过往的生活被扒了个底朝天,这些事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说他学生时代不学好,搞校园霸凌。 那场舆论险些吞没了秦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消失在公众视野。 叶安屿虽然不想再跟秦誉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但秦誉确确实实帮过他,他不想让秦誉再因为这些背负骂名。 奈何秦誉根本没听进去,摆摆手说:“还负面影响,我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再说也不是单纯帮你出气,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叶安屿欲言又止,默了片刻说:“万一你以后出名了呢。” 秦誉咧嘴一笑:“不至于,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 - 周日下午第三节课后,有一个半小时的小休时间。 教学楼前围了一圈家长,都是来给孩子送饭的,一个周也就能进来这一次,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一见面就是嘘寒问暖。 走读生没有这殊荣,叶安屿穿过人群,背着书包骑车回家了。 校门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外面热闹至极,沿路摆了一溜小摊,烤地瓜的香气弥漫在街巷的每一个角落。 叶安屿迎着落日,刺眼的光线在他眼中晕染出层层叠叠的光圈。 他预约的挂号时间是五点,回家接上姥姥,在楼下打了辆车,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四点五十。 姥姥从出租车上下来,说他:“我的身体好着呢,你这孩子咋这么犟,非得来医院。” 叶安屿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您都咳嗽好些天了,来医院做个检查还放心。” 有志愿者看见这一老一小,上前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叶安屿摇头说不用。 长大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自己一人飘零在外,独自来医院是常事。 叶安屿轻车驾熟地带着姥姥做各项检查,忽悠老人说不小心买了一个全身体检套餐,退不了钱,不做不行。 姥姥被他哄得晕头转向,觉得不对劲:“你哪来的钱啊,生活费还够吗?” “够着呢,我妈刚给的。”叶安屿扶着她坐在凳子上,“来量个血压。” 他带老人来医院没瞒着他妈,昨晚就请示上级了,董倩女士大手一挥,往他卡里打了四位数,说:“好孩子,你姥没白疼你,这些拿去用,不够再跟妈说。” 叶安屿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下周肯定就回来了。”董倩大忙人一个,跟他说了两句就挂了,要去开会。 一番折腾完医院已经下班了,检查报告要明天才能拿。 对于检查结果叶安屿心中有预料,他姥姥上辈子是得肺癌去世的,住院后又检查出了多种并发症。叶安屿当时在外地,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也没能见姥姥最后一面。 生死离别,阴阳两隔,成了他毕生的遗憾。 要说这世上叶安屿跟谁最亲,那必然是从小把他带到大的姥姥。所以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遗憾重演。 华灯初上,闹市区灯火通明。 叶安屿把姥姥送回家,没急着往学校赶,路过小吃街时买了一袋雪红果一袋糖炒栗子。 然后骑着车拐进一条小巷。 马路上的车流声被抛在身后,越往深处越是安静。 巷子尽头有家隐蔽的书店,店面上挂着一个灯牌,灰白色的光有些黯淡,上面就两个字——“净土”,看起来还挺有格调。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小地方别有洞天,不仅卖书,还卖咖啡,角落里还有桌椅,周末经常有学生来这学习。 叶安屿是这的常客。 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板寸,穿着背心,手臂上肌肉流畅。见叶安屿进来,朝他笑了下:“买书?” 叶安屿点头,从兜里摸出一张纸,上面是顾婷婷给他推荐的练习题,“这三本有吗?” 老板伸头看了眼,说:“有,第三列东侧最里面,你找找,找不着喊我。” 店里就老板一个人忙碌,招呼完叶安屿又转头冲咖啡去了。 书架上的书放得整整齐齐,找起来不费劲。 叶安屿拿着三本书去前台付钱,老板正在跟人打电话,一边给他找零一边对着手机说:“行,我跟你一块,关就关,反正我这店也赚不了多少,等哪天盘出去算了。” 找完零钱,叶安屿在原地停了片刻,等老板挂了电话,他压低声音说:“别盘出去,这边过几年就拆迁了,能赔不少。” “哈?”老板笑了声,“说得跟真事似的,你未卜先知啊?” “真事,信我。”叶安屿点到为止,拿着钱走了。 小巷路灯坏了,高大茂密的树叶遮挡着天空,月光落不进来,偶有马路上的车灯一闪而过,勉强能看清路。 叶安屿骑着车,快要拐出去的时候,听见旁边树林里传来一阵动静。 不堪入耳的骂声,伴随着拳脚相加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钱呢,再说没有我弄死你信不信!” “别跟他废话,翻翻他包里有没有,妈的还敢告状,你以为学校能管得了我们?” “草,这什么,还用老年机啊,真他妈磕碜。” 枝叶遮蔽下,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围成一圈,或蹲或站,举着手电筒,地上是一个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包,东西撒了一地。 老年机被踢出去几米远,啪一声撞在石头上,彻底寿终就寝。 穿着职高校服的男生蜷缩在地,灯光刺得他眼睛微眯,即便遍体鳞伤,他也没有流露出丝毫软弱,语气极冷:“钱一分没有,有本事就弄死我,不敢么,一个个不是很能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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