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哥儿一点儿也不怕生,李崇将人抱起来就举了两个高高,逗的小家伙咯咯地笑,晚间是家宴,陈月灵亲自下厨,李崇真是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么热闹的饭了。 饭后他好好逛了逛这里面的院子,这宋府号称扬州最好的园子可不是徒有虚名的,雕栏画栋,一草一木,亭台楼阁处处皆精致,李崇换了一身居家广袖织锦泡和宋离漫步在这花园中,闭上眼睛都能清晰地闻到花香,沁人心脾: “难怪你都不愿意回京城了,有这样的美景你早就忘了我了。” 对皇帝陛下这时不时没良心的话宋离已然十分习惯了。 晚间李崇沐浴后换上了桑蚕丝的寝衣刚坐到了榻边,就见宋离却走了出去,他探着脑袋看了过去,就见宋离到了外间的书房。 半晌宋离才回来,一身丝质长袍衬的人越发清绝,袍袖随身姿缓缓展动,清贵如谪仙一般,现在这个仙人却是向着自己走来的: “你那水军的银子吃紧了吧?这是二十万两银票,你先拿去。” 李崇坐在榻边,目光瞧瞧眼前的人又瞧瞧银票,眉眼都先弯了但是嘴还故作姿态: “这样显得好像我急着来见你是为了银子一样。” 皇帝陛下这一副很为难的模样看的宋离好笑,他故意收回手: “啊,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你这样说那不能浪费了你远道而来看我的心意,这银子还是再放放吧。” 说着就要收回银票,但是却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到,手中那张银票就被抽走了。 “真是奸商,我伺候的那么出色,你还要放放。” 倒打一耙这一招是被李崇给玩溜了,宋离抬手揉了揉他刚刚散下的头发: “哦,那今晚可还伺候?我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 李崇好歹是血气方刚又素了这么久,这种诱惑简直是不能忍,拉住人便滚到了榻上,像是狗崽子一样在宋离的身上亲亲蹭蹭,只是白日里这人已经吃了药了,他怎么都不敢让他再吃,有了下午的酣战淋漓,晚上两人就要显得缠绵的多。 绵密的细吻让两人都有些情.动,宋离只是怕李崇还想这才要起身,被人按了回去: “不要了,抱抱就好,在京城天天一个人睡,都快睡傻了,哪像你,有团哥儿有福宝的。” “待你这一次回京我便也随你回去,江南这边有下面的掌柜盯着也无需我时时都在。” 自从五年前与扶南三国议和之后,大梁便与扶南三国通商,宋离知道李崇早晚要彻底将三国归入大梁,所以这几年来,手下的产业也与三国来往频繁,在几国中不光兴办了些产业,还借着扶南三国的海运,将一些货运到了海上交易。 李崇搂着他的腰,将脑袋凑到了他的枕头上: “你可算是要回来了,这一次你回京,我想给你封侯。” 这件事儿他已经想了许久了,宋离本来已经有些困了,听到这话他这才又睁开眼睛,言语有些严厉: “别胡闹。” “你看我像胡闹吗?” 这事儿他已经想了很久了,这几年他一直觉得委屈了宋离,周家世代清贵世家,他做了那么多回不去周家也就算了,后来他在直廷司多年,虽然直廷司那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直廷司督主到底也是朝中重臣,先帝托孤之臣,走到哪里也无需多看旁人的脸色。 但是现在直廷司覆灭,世间再没了宋离此人,现在的宋驿宣再是富甲一方也终究只是一个平头百姓,这个时代士农工商,商贾就是再富庶见了官也是要低头的,宋离做了这么多,凭什么见了那些官还要低一头? 宋离光是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底暖绒一片,但是这事儿在他看来还是不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不在意那些虚名的,再说若是回京我也是住在宫里,又有哪个敢给我气受?” 李崇哼了一声: “在京中是没人敢给你气受,在江南不就有吗?你上次去璐州,璐州太守晾着你让你在厅堂上等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晚上都没露面,第二日才见你,你以为这事儿你不和我说我就不知道?” 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在这个时代分外鲜明,从前的何家在淮州不也是一方巨富豪绅,但在那些官员的眼中不还是一个可以随便捏死的蚂蚱吗? 宋离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要论对大梁对朝堂的贡献,那些个在议政宫上站着的人,又哪个比得上宋离? 但是到了最后,宋离不但周家回不去了,连身份官身都丢了,还要受一个小小地方官的刁难,李崇每每想到这里心里就酸涩难耐。 宋离看着他这一副为他愤愤不平的样子笑了,抬手在他的身后顺了顺,像是每日哄团哥儿时一样: “就等了一下午,这算什么刁难?怎么被你说的好似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活了半辈子他受过的刁难多了,这事儿若不是李崇今天郑而重之地提起,他早就忘了,李崇睁大了眼睛: “这委屈还不大?你还想怎么委屈?” 两个人底线完全不一致,宋离觉得心暖又好笑,李崇觉得憋气又心酸。 “总之这个事儿我做主,我是皇帝,说封谁就封谁。” 这几年成武帝威势甚重,也唯有在宋离的面前他能露出孩子般固执的幼稚。 “不妥,历朝历代唯有开国时才会大肆封爵,平和年间若非有功绩于朝堂或是姻亲于皇家断没有随便封爵的,更何况我如今是商贾?不要任性。” 因为李崇顶着的这张脸确实是年轻稚嫩,这人在他面前又总是插科打诨地没个正行,所以虽然两个人芯子里是同岁,可宋离对李崇总是有一些年长些的宽和纵容在,但是同时偶尔也会带出这样像是规训后辈一样的语气。 李崇却是狡黠一笑: “谁说你是商贾?你是已故淮安将军的遗腹子,当年由先帝认回,养在京城,朕亲政后特命你暗中成立远洋商队,寻得洋人战舰以补我大梁水师的不足。 五年来奉皇命筹措水师军饷,待朕检阅水师后,如今三万水师已成,当论功行赏,这水师的衣食父母封个侯爵难道百官还有意见?若是有,那日后水师饷银便由他们出。” 这一套说辞半真半假的将宋离都弄的哭笑不得: “看来你真是想了多日了。” “那是自然,这淮安将军无后,我查过了,而且也姓宋,我将先帝摆出来,谁还能跳出来反对不成?再说水军饷银,整个户部是最清楚的,这些年来朝廷只拨了部分饷银给水军,剩下的那部分都是朕的私库抵上的。 出京之前韩维还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劝我不要将整个私库都搭进去,这个时候若是将你封侯,那么朝中的人也就清楚了,你是我的人,你手中的产业都是为当今皇帝赚的,哪个不开眼的还真敢质疑这旨意?” 李崇琢磨了很久,早就将各个关卡都想清楚了,宋离沉吟的片刻,倒真是点了头: “这样倒是也好,若是如此,那我手中的产业便都成了皇上的,日后若有变故也稳妥些。” “别瞎说,有什么变故?变故就是这旨意一下,怕是朝臣都以为是我想吞了你家产呢。” 李崇手指不老实地在宋离的背上跳舞,忽然想起什么开口: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年前书循到京中述职的时候私下与我说的。” 宋离抬眼: “循儿?他找你说什么了?” “他和夫人商量若是有了第二个儿子想过继给你,如今团哥儿还小可以常来常往,若是再大一些,倒是也不好总往你的府中来,他是怕你膝下寂寞,他本想找你说的,但是猜到你顾及自己商贾的身份未必会同意,所以才来与我说。 我猜你不会同意侄子最后落一个商籍,也就压住没说,但是日后不一样了,你封侯这爵位总要有人接替。 到时候过继你侄子为世子,日后承袭侯爵也好啊,这孩子若是以后是个成才的,那就入朝为官,万一是个小学渣啥也考不成,这爵位也能保他一世衣食无忧。” 宋离开始心中还是拒绝的,但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团哥儿不喜欢识字的样子,虽然他有些记不清他三岁的时候是不是喜欢习字,但是他记得循儿小的时候是很喜欢看书识字的。 团哥儿似乎不是爱读书的,这万一老二还不如老大怎么办?这么想着好像有个爵位继承也是一条出路,李崇紧怕他不同意便再次开口: “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为大梁做了这么多,还有光帝本就亏欠你们周家,只弥补一个侯爵我都嫌少。” 就在李崇打算再劝劝的时候宋离同意了: “行,这事儿我会在和循儿说说,主要还是他和夫人也愿意才好。” 虽然亲族之间过继是常有的事儿,但是哪个做娘的又舍得孩子呢? 天子驾幸江南,说起来好似是游山玩水来的,但是李崇却货真价实不是来玩的,待天子龙驾一到,李崇便住进了这扬州太守府中,前两日与宋离日日耳鬓厮磨的好日子不再,因为他召集了江南五省五品以上的官员来扬州见驾。 为的就是亲自见见这些地方官员,了解一下各地的政务情况。 第三段运河的情况,江南粮仓的情况,江南盐务,还有已经兴办起来的蒸汽纺织厂,李崇都要亲自过目,一样一样的事儿排下来,竟然堪比在京中朝中,连着周书循这个扬州太守也忙的脚不沾地。 与这太守府中截然不同的就要数宋府的花园了,如仙境一样的园子中,一大一小正对着,宋离被那天李崇那天的话提醒了,决定要抓一抓团哥儿的学问: “团哥儿喂了小鱼来看两个字好不好?” 穿的像是一个小仙童一样的小家伙趴在湖心亭的栏杆旁,正用手中的鱼食喂鱼,闻言小脸儿都皱成了小包子; “不要,字不好看。” 宋离十分有耐心: “字不好看什么好看啊?” 小东西转过头,清澈的眼底是满满的喜爱依恋: “伯伯好看,不看字,看伯伯。” 宋离...他没有一次觉得他应该长得丑点儿。 宋离作为这扬州城中第一富商,这由蒸汽机带动的纺织机建成的纺织厂,自然就是他的产业,天子驾幸,这是天大的事儿,他自是要陪同。 自五年前李崇画出了蒸汽机的简易原理图之后,便有无数的工匠反复尝试,总算是做出了差不多的东西来,只是相比于后世的蒸汽机,如今能做出来的也仅仅是单轴的,没有那么复杂,带不动更大的机器,但是对于纺织机倒是足够了。 这也正印证了工业革命的时候,那时也是纺织业的生产力最开始大幅度提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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