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便立刻又用已经黑了的毛巾捂住了嘴。 郑保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马匪?难怪外面的城门处有死了的守城将士,没想这江南富庶的地方也有马匪,他还以为只有他们那吃土的北境有马匪呢?正好,他也许久都没有遇到马匪了,此刻战意赫赫: “小小马贼也敢在爷爷面前猖狂?给爷爷砍。” 郑保所率四十骑,却冲杀出了一股千军万马的气势,铁蹄在这城中冲杀起来,长枪所过之处,滚滚人头落地,这些围攻的人只会放些暗箭,何时见过这等杀人如割草一样的兵?箭簇都还未搭上,长枪便已经攻了过来。 魏礼见状也与郑保两相夹击,方才还人多势众的那一伙人顿时四散而退: “别跑,还敢跑?给我追。” 郑保也没有想到他这才刚过来便遇到这样废物的马匪。 “郑将军,抓活的。” 郑保也知道孰轻孰重,下令抓活的之后自己这才策马到了魏礼身边: “魏统领,督主呢?没事儿吧?” 这一折腾连天边都泛起了鱼肚白,城外曹瑞率军赶到时,便见这城中好似打过仗一样,心下一惊,连忙赶往驿馆,却见驿馆内外的人都在提水救火,火现在已经被控制住了,但是滚滚浓烟却还在不停地冒。 他立刻抓了一个禁军打扮的人问出声: “宋督主在何处?” 禁军此时是草木皆兵,看着曹瑞面露防备,曹瑞心知这城中必定是出了大事儿了,立刻亮了令牌: “我是两淮军参将曹瑞,奉圣旨前来襄助宋督主。” 片刻后魏礼赶来,看到了圣旨和兵符这才带了他去了临时安置的一家会馆。 宋离此刻被安置在会馆内的一个主屋中,这一晚下来,他已然是在强撑了,烟尘伤肺又伤眼,毒虽然解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和常人的不能比,只是出次变故,他却连休息片刻的时间都没有。 喝了顾亭紧急配来的药,被施了针便强自靠在床头,此刻眼前虽未完全昏暗,却也模糊的紧,咳声止不住,肺部被震的生疼,他抬手用帕子压住了嘴角,再抬手时,锦帕上赫然一朵血花。 这画面叫守在榻边的魏礼和郑保都吓坏了: “督主。” 宋离不想吓坏了众人,勉强扯出了一抹笑: “吐出来舒服多了。” 只是看着顾太医那紧拧的眉心,和手中飞快的下针动作,屋内的人也知道宋离的状况并不好好。 宋离抬眼看了一眼魏礼那满身的血: “去,包扎了再回话吧。” 魏礼刚想拒绝,就听顾亭开口: “魏统领先去吧,这里有我。” 听了这话魏礼这才出门。 宋离的目光偏移到了郑保的身上: “今日多亏云聪赶来的及时,可有伤着?” 云聪是郑保的字,这个字少有人会唤,宋离还在北境的时候,便只有他会叫他云聪,这也是郑保十分喜欢宋督主的原因。 只是他记得宋督主虽然瘦了一些,但是身子也没有这样差啊?刚才那吐的血着实是把他吓坏了,他凑到了榻前,赶紧摇了摇脑袋: “我没事儿,就几个马匪而已,督主知道的我在北境砍的马匪多了去了。” 这话音落下整个屋子的人都有些静默,恐怕这屋子里也只有郑保一人坚信那些人真的是马匪,宋离疲惫的眉眼微微合了一瞬,没想到李崇派过来的人是郑保,倒也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他唇角微勾: “是,云聪勇猛非常,此事...咳咳,本座定会请陛下嘉奖。” “不用,这是我分内的事儿,督主,这江南的马匪也太猖獗了,我得上奏陛下,这马匪不整顿是不行了。” 都敢京城杀朝廷命官?宋离的眉眼却已经冷了下来: “确实,这马匪不整顿是不行了。” 他扫了一眼冯吉,冯吉立刻躬身而去。 “外面的情况如何?禁军死伤多少?可有医者救治?” 宋离其实已经很累了,却只能强打着精神一样一样过问,回话的是宋才: “方才听人来报说,禁军死十三人,伤三百余人,我已经着人去各个驿馆去请大夫了,何家众人粗略懂些医术,此刻正在外面帮着兵将包扎缝合。” 此刻院中也是一片凌乱,这会馆中没有那么多的房舍,只得让伤的重的到了屋子里躺着,轻伤些的只能先暂时在院子里。 医者的人手不够,有些伤员是需要立刻止血包扎的,好在宋离出京的时候带的伤药足够,只是这大夫太少了,何穗经历了这一晚此刻也是发髻凌乱,娇俏的面上一片白一片黑的,不过此刻大家都差不多,也没有什么梳洗的条件。 她是学过缝合的,此刻见着那么多的禁军只能干挺着,她还是站了出来去和那个她一直有些怕,总是冷着脸的魏礼说: “魏统领,我,我也会缝合,要不我来试试吧?” 魏礼低头瞧着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一夜下来竟还没有吓昏过去,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会缝合?” “是,我曾经在济仁堂随女师傅学过缝合。” 济仁堂起自正德年间,据说还是一位郡主创立的,坐诊的都是女大夫,看诊的也都是女子。 何穗怕他误会,连忙解释: “我给人缝合过的。” 魏礼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一把扯开了衣服,露出了手臂处的箭伤: “先给我缝吧。” 曹瑞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院子里一堆的残兵,他眼皮都跳了起来,好在他进京的时候和魏礼还有过一面之缘: “魏统领,督主何在?” 魏礼见是他也知道来意,指了指屋内: “下官曹瑞求见宋督主。” 曹瑞在门前躬身开口,很快门便开了,宋才亲自将人引了进去,曹瑞快步而入,见到宋离的模样也是一惊: “宋督主,下官来迟还请恕罪。” 宋离撑着坐起来了一些: “曹将军来的很快了,城中诸事确实超过了我的预计,曹将军可已经看过了陛下圣旨?” 宋离一直撑着就是为了等曹瑞来,他开门见山地开口,曹瑞却是心中一惊,宋离这样说那便是早就知道陛下下圣旨的事儿了?但是虎符不是假的,看来京中的消息可信,这位宋督主确实是简在帝心。 “是,陛下命末将听督主调遣。” “好,昨夜本座遭遇马匪突袭,幸得禁军全力护卫,郑将军及时赶到这才侥幸逃脱,却也抓了不少的活口,想来这马匪出自何处曹将军心中有数,此举藐视圣上,欺君罔上,罪在不赦。 如今这淮州城中的兵本座是无人能信,此刻便借曹将军的兵一用,所涉及官员全部下狱待审。” 曹瑞心中一惊,这淮州内的官吏的一些作风他看不惯,故而少有来往,他也知道这些官吏胆子颇大,但是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能够大到刺杀朝廷命官。 如今京中钦差已到,此事是如何都不可能瞒过朝廷的,虽然同在淮州,他与有些淮州内的官员也有些来往,但是他知道此刻便是分毫的情面也不能讲了。 宋离未死,那么死的就只能是淮州城内那些个盐官了,所以当下他半分犹疑都没有地领命: “下官谨遵督主所命。” 宋离抬眼看了一眼还有些状况外的郑保: “云聪你虽是钦差,却也是后辈,去跟着曹将军一同学学吧。” 郑保不明所以,却很是听话地点头,曹瑞看了一眼这本应给自己宣旨的钦差,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宋离,知道这是宋离有意为郑家这小子捞些功绩,更有意借助郑保总督之子的身份为自己分担压力,所以看向郑保的目光也很友善,两人一同出了屋子。 待他们走后,这屋子才真的只剩下了宋离,顾亭和宋才,宋离一直撑着的精神在此刻松散了下来,咳喘再也压不住,手帕中的血色再一次斑驳,却还记得抬眼警告地扫了一眼顾亭: “给...咳咳,给陛下的折子里,不得提及...” 顾亭知道这是又来捂他的嘴了。 却不想郑保出门之后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一旁的曹瑞有些抱歉地道: “等一下曹将军,陛下说让我到了就给他去一封折子。” 曹瑞自是让他快去回旨,郑保脚下生风地走了,立刻叫人找了笔墨。 他想起陛下殷切嘱咐,告诉他到了一定要回旨,还要着重着说说督主的情况,他想到了宋离刚才吐的血,现在都心有余悸,他见过军中有些老兵就吐过血,吐着吐着人就没了,呜呜,督主好像不太好,他得赶紧告诉陛下,让陛下派御医。 作者有话要说: 宋离:咳咳,给陛下的折子里不得提及… 顾亭:又来捂我嘴 郑保:呜呜,督主吐血了,督主要死了,得赶紧告诉陛下 陛下: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让郑保当钦差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章的快乐是二傻子给的
第85章 见面(李崇千里下江南) 这一日淮州城中的居民都被吓的不轻,昨天晚上的刀剑喊杀声仿佛还在耳边,这天才将将亮起来一点儿,便又听到了城外大批的马蹄声进来。 甚至驿馆边上早起的小商贩看到了那满地的鲜血还有那些没有来得急被收走的尸体,和还在冒着烟的驿馆。 连一旁平时走乌篷船的河边都有血,驿馆本就在淮州城的中心,这边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周边人家的,此刻家家关门闭户,连脑袋都不敢探出来。 太阳升了起来,这街道上的疮痍和血腥,还有那已经被烧成了焦炭色的驿馆反而显得更加狰狞可怕,曹瑞立刻派人抓紧时间清理街道。 同时宋离临时下榻会馆的偏殿,郑保拿着一个信件出来,交给了身边的亲卫: “快,将这封信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这封信上封着火漆,上面光是印鉴便用了三个,这是只有紧要的加急信件才能用的玺印,郑保说这话的时候腰板都挺的笔直,声音比平时都洪亮了些。 从前他都是看他爹这样吩咐亲兵,没想到他现在都能用八百里加急了,心中的暗爽不要表现的更明显。 送出了信他便追上了外面的曹瑞,准备和他一块儿去抓马匪。 而主屋内宋离的情况却并不好,起初还是在断断续续地咳,但是过了些时候,咳声却也见了微弱,昨晚的浓烟对肺部的负担很大,胸口间起伏不定,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破损的风箱一样,费力的吸气却也吸不到底。 宋离勉力提起精神开口: “福宝呢?” 昨夜他将福宝放在了顾亭的药篓里,由着顾亭带着。 顾亭立刻俯身开口: “福宝没事儿,就是今天早上火还没灭的时候它跑了出去,被烧掉了点儿毛,身上沾了不少的碳灰,我叫人带下去清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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