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阿多尼斯。 楼令渊沉默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阿多尼斯眨了眨眼睛,眼中露出委屈与害怕之色,但是他朝楼令渊展开了双手,是求抱抱的姿势。 楼令渊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蛊惑了,或者是被催眠了。 反正他真的蹲下身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阿多尼斯的双腿直接环在了他的腰间,头埋入了他的颈侧,隐去了嘴角的弧度,他低声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句,“哥哥,谢谢。” 声音轻柔似羽毛拂过心尖,勾撩得人心头顿生麻意。 楼令渊依旧沉默著举步把人放在了床上,同时自己退后几步,坐在了沙发上。 两人之间只有几步之遥的距离。 但阿多尼斯还是僵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脸上的委屈与害怕之色再次浓郁起来。 “哥哥……”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楼令渊对他的神情视而不见。 阿多尼斯见他不为所动,只好屈膝抱腿蜷坐,那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配上他楚楚的表情看起来可怜到极致。 楼令渊感觉额头青筋动了动,左手也开始下意识地摩挲起食指的蛇形银戒来,他强制忍下过去拥抱他的冲动继续道,“告诉我。” 阿多尼斯将头埋入双臂之间,声音闷闷地传来,“哥哥不见了,我到处找不到他,我好害怕……” “所以就躲进了我的房间?” “……” “你知道我住这里,对不对?” 阿多尼斯有些僵住没有反应,过会儿后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同时藏在金发间的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了。 听到楼令渊接近的脚步声,阿多尼斯浑身都绷紧了,他猛的抬头,眼睛也是红红的,“哥哥不要赶我走,我一个人害怕……” 楼令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再次确定他真的和自己的弟弟一点都不相像。 但他就是莫名对他有一种保护欲与怜惜欲。 难道是在弥补现实中缺失的遗憾?楼令渊眼神无波,神情平静,心思发散了无边际地想著。 —— 现实世界中,第九军区的军属住宅区内,二楼某间淩乱的房间内,一个十二岁的黑发少年啪叽一下就把自己的抱枕摔到了地上,同时脸颊气鼓鼓地盯著光脑萤幕,咬牙切齿地暴躁低吼道—— “啊啊,那是我的哥哥!不许你叫不许你叫!!” “臭老哥,笨蛋楼令渊,你竟然敢背著我认别的弟弟!你这样把我楼天淩置于何处哇你说!” “呜哇,好生气,我要告诉爷爷让他骂死你!呜呜……” “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我不看了!我管你去死臭哥哥!”楼天淩小朋友伤心得将手中光脑丢在了地上,头蒙在被子里哭泣。 不过哭了一会他又很快爬起来捡起了光脑继续盯著萤幕,然后继续把自己气哭…… 房间中再次回蕩楼天淩抓狂的声音。 “你怎么能那样摸他的头,你都没有这样温柔的摸过我的头……啊啊,到底谁才是你弟弟啊!” “你为什么还不把他赶出去,他一看就是在装可怜啊!楼令渊你这笨蛋,笨蛋哥哥!中了美人计都不知道,哼!” “小时候你都没有让我在你房间一起睡过,凭什么他可以……” “呜哇……不公平!”
第8章 伯爵的晚宴-哥哥,你别走… “哥哥,我睡相很好的,真的。”阿多尼斯咬著下唇对正在打地铺的楼令渊说道,眼底极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 真有意思。 楼令渊却只是淡淡地回头瞥了坐在床上的阿多尼斯一眼,“睡觉。” 蜡烛熄灭,房间中除了隐隐透过窗帘的月光漆黑一片。 时间缓缓流逝,躺在大床上的阿多尼斯忽然睁开了眼,眼中伪装的柔弱尽失,换上的是一抹兴味之色。 从小经由师父训练得听觉敏锐的他自然辨别得出人的呼吸是处于清醒还是浅眠。 他如同猫儿一般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下了床,脚尖落地就精准地踩在了楼令渊铺垫的地铺上,悄无声息。 他先是坐在床边就那样歪著头看了连睡觉姿势都一丝不苟的楼令渊一会,随后才起身欲走近他。 只是刚在靠近他的一尺之距时,阿多尼斯就骤觉脚腕一紧,几乎是瞬息间被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握住。 “啊!疼……”阿多尼斯眼中瞬间充满泪水,身体也似失去重心地歪倒,就那样跌坐在了楼令渊的身边。 而在他跌落的一刻就有人瞬息单手撑在了他的上方,以全然压制的姿势扼住了他的颈脖,控制了他的呼吸,桎梏了他的身体。 阿多尼斯躺在楼令渊身下,像一只落入陷阱,可怜得双眼发红的小兔子,被扼住喉咙的他只能勉强发出气音示弱,“哥哥,是我……” 楼令渊黑眸沉沉,将月光都映射成霜,他声音冰冷,“你想做什么?” 感觉到脖子上的大手松了一些,足够阿多尼斯能够喘息换气,而这没有完全放开的手却仍能随时在下一秒就拧断他的细脖。 阿多尼斯没有在意。 “哥哥,我,我只是听到了床下有声音,我害怕……” 楼令渊眯了眯眼睛,仔细观察了阿多尼斯近在咫尺的神色后,才缓缓进一步松开了对他的压制。 楼令渊动作轻盈地翻身而起,仍旧躺在地铺上的阿多尼斯很快就觉得眼前一亮,屋子里的烛光重新亮起。 楼令渊回身又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他弯腰躬身靠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身体的阴影将他笼罩,抬手抚上了他细白的脖颈上泛红的指痕。 “不要在我睡觉之时靠近我,不然会受伤。” 那大手食指上冰冷的蛇形银戒不意的接触激得阿多尼斯抖了一抖,他眼睫轻颤,像被捏住了后颈的兔子不敢动弹。 直到楼令渊好似要起身离开,阿多尼斯才大胆地拉住了他的衣角,看向他的眸中瞬间充盈泪水,挂在眼尾,欲落不落的,煞是好看。 如果这一幕被其他人看见,大概只会惊歎四个字——神仙落泪。 “哥哥,真的有奇怪的东西,它还抓了我的手,你看……”阿多尼斯慌乱地拉起袖管露出自己莹白的胳膊。 楼令渊眼神一凝,握住了他那条小臂,抚上了其上明显的青黑指印…… 不像是大力掐出来的,那颜色很不正常,像是一种从体内透出来的乌青,并且颜色非常均匀,像是鬼怪留下的标记。 “还有腿……”阿多尼斯又拉起裤管给楼令渊看他小腿上的同样痕迹。 他的脚腕上还有楼令渊捏出来的红痕,但这痕迹对比他小腿上的指痕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阿多尼斯让楼令渊看了一眼就放下了裤管扑入了他的怀中抱住了他的腰,“哥哥,别走,我怕……” 楼令渊站在床边,低头看著好似将自己当成了唯一依靠的金发美人,不为所动地推开了他。 小美人颓坐在床,垂眸无声落泪,那模样就好似是被全世界遗弃…… 床底不见光的黑暗之中,一团透著透骨阴森气息的黑气逐渐浓郁,并不断彙聚似要化成实体。 黑气逐渐凝实成一只惨白的枯爪无声的朝著床边站立的人靠近,然而就在即将要触及时却陡然停了下来。 楼令渊抬手抹去了阿多尼斯脸上的泪痕,“别哭。” 阿多尼斯抬头看他,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他被他再次抱了起来,这次却是放在了他方才躺卧的地铺之上。 阿多尼斯坐在上面尚能感觉到余温,他不明所以地看著楼令渊,同时趁著他背对著自己之时,低下头眼神冰冷地暼向了床底,仿佛透过了那床沿的层层木板正在看著什么东西…… 床底的黑影很快仿佛承受了什么巨大的压力一般颤抖了起来,再次化成半实半虚的虚影。 一阵拖拽重物的摩擦声响起,阿多尼斯惊讶的看著楼令渊轻松将那两米宽的红木床拖开,露出了原先床底的空间。 床底积了不少的灰,最让人惊悚的是床底还有一大团的黑色长头发…… 像是完整从女人头皮扒下的整团头发,根部还透著早已乾枯的暗红血迹,只是连血腥味都因历时太久而几近于无。 头发旁边还零星散落著几片断裂的染血指甲,甚至其中有几片还是完整的…… “啊!”阿多尼斯惊呼了一声别开了眼,浑身颤抖得几不可抑。 楼令渊却是眉头皱了起来,昨晚他就完全检查过房间,可以确定床底是没有这些东西的。但如今再看这床底,那些东西明显存在此处很久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因为从积灰的痕迹就可以看出这确是自然形成的,而非人为制造的。 楼令渊没有贸然去动那团头发,而是走到了阿多尼斯身边轻拍著他的背安抚他,“别怕,只是一团头发。” 阿多尼斯低声哭了起来,身子因为抽噎而颤抖。 楼令渊继续安抚地轻拍著他的后背,任由他将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同时他的目光平静,视线最终落在了床边的床头柜上。 楼令渊昨天就检查过,自然翻过抽屉知道里面有什么。 大烟……以及火柴。 “乖。”楼令渊摸了摸阿多尼斯的头,然后起身走向了床头柜翻出了其中的火柴。 很快,空气中就弥漫起烧焦羽毛的味道,头发被火焰极快吞噬并不停发出“呲呲”之声。 最终那团头发连带著周围的指甲都变成了一小撮的黑灰。 楼令渊却没有将床推回原位的打算,而是走到了阿多尼斯身边将他一手抱起而他的另一手则顺带捡起了一旁的被子。 阿多尼斯环住了楼令渊的颈项,侧坐在了他有力的手臂上,心底蕴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 忍不住发烫的耳朵,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想,这个反应应该是欢喜。 他喜欢这种感觉。 楼令渊把阿多尼斯放到了床上,然后撩起了他的袖管就去查看他手臂上的痕迹。 果然,那痕迹已经消失了,并且消失的很彻底。 他的手臂纤细莹白,触手温润如玉,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玼,就仿佛之前那黑色指印从未出现过一般。 阿多尼斯自己撩起了裤管,果然,腿上的痕迹也不见了,只剩下脚腕一圈红痕仍在。 “啊,脚上的痕迹果然也不见了……”阿多尼斯惊喜地说道。 楼令渊的目光停在了他脚腕的红痕上,阿多尼斯注意到他的视线,很快缩了缩脚,怯生生地说道,“没事的,哥哥。我不疼的。” 楼令渊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切情绪尽都隐藏于眸底,“睡觉吧。” 两人同床共枕,中间隔著一肘的距离,这一次楼令渊的入睡却显得殊为不易,直到过去整整十五分钟,他都依然清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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