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宸蜷在太师椅上,看着眼前一大排女人……咬牙切齿。 沈观砚这个混蛋,他府上的丫鬟一个赛一个标志,怎么到自己这里,不是膀大腰圆就是面目狰狞了!你没需求就合该全天下都陪着你当和尚么,还我娇俏可人的丫鬟来嗷嗷嗷! 管家看着眼前这位龇牙咧嘴的扭曲样儿,心底打鼓:“老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白卿宸露出一个阴影式微笑:“我觉得本府的丫鬟不太够,需要再买点,你带人牙子来,本老爷亲自挑。那长得不过眼的,就不要领到我面前来了。” 管家心下嘀咕,这可是上面那位爷的吩咐,您就是笑出朵花儿来,我也没胆子往您身边塞美女,他面上憨厚一笑:“老爷放心,府里的丫鬟绝对够,还有富余,没有再买的需要。” 白卿宸不耐烦地挥挥手:“那就换一批,看着伤眼睛。” 管家汗哒哒地开口:“最近这局势很乱,恐怕不宜再往庄里带人。”说着便给那一排妖魔鬼怪使了个眼色。 諵諷 那排妖魔鬼怪不愧是沈观砚塞到白卿宸这边的人,立马心神领会,一个二个哭嚷起来: 有据理力争的“老爷,奴婢们服侍得有什么不好,让您这般嫌弃。奴婢虽是蒲柳之姿,但女工,园艺,厨艺样样是把好手,和庄子也是签了死契的,您说赶就赶。” 有装可怜的:“老爷,奴婢该死,合不了老爷的眼,但现下世道艰难,求老爷不要逐出庄子去,奴婢上有老下有小。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 一个一个,哭得稀里哗啦,泪水在那敷得惨白的脸上冲出一道道惨不忍睹的沟壑。 白卿宸看着这群化了妆,比鬼难看,花了妆,鬼都瘫痪的生物,也不禁泪流满面,这年头,想要找个美女陪奉左右就那么难么?为嘛别的男主就算捡个乞丐都是颗蒙尘明珠,老子身边就全长得跟素丸子似的! 他也没辙,只得表示此事以后再议,把人全遣了下去,只留个管家带路。 随后他径直到了书房,饱受视觉摧残,现下急需颜如玉的安慰。 然而刚刚踏入书房,白卿宸便愣住了,这书房……与自己那间被炸掉的书房一般无二,连摆放的书都分毫不差。 白卿宸随手取了本书蜷到小榻上,翻开的纸页上带着小小的批注,内容是熟识的,却不是自己的笔记。 沈观砚居然把自己的笔记誊抄在了这些新书上?不可能吧…… 恍然间,白卿宸仿佛看到那个古风雍容的公子很不客气地把自己挤开,只为在小榻上寻一个舒服的位置观书; 那个淡雅如玉的才子端了桂花酥藏在桌下,只为看自己一手摸空后茫然无措的样子; 那个贵不可言的世子一把抽了自己手中的书,只为提醒自己别新书娶进房,兄弟扔过墙。 突然间,手上一空,书被人抽走。 白卿宸扬起头来,眼微微眯起,那个刚刚想起的人就这样倒映在眼里,带着惯常的谦和微笑,格外欠抽。 脸被捧起,耳畔是某人惊喜的声音:“白卿宸,你的眼睛全好了?” 白卿宸看着这个总是云淡风轻的家伙难得激动一回的脸,白卿宸的老脸一红:“嗯,差不多吧。” 白卿宸这厮坑人无数,终也有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一天。 白卿宸看着沈观砚那一笑露八颗牙的崩坏样儿,内心挺不是滋味。这让他不由得深深检讨:我这道行明显不够啊,还得多多学习,不过才蒙了沈观砚一回,怎么可以良心不安呢! 指望着白卿宸良心发现的沈观砚依然笑得如春花儿般灿烂:“你的眼睛总算大好了,我们当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白卿宸点点头,也露出八颗牙:“是啊,是啊,不如找十个八个美女来好好热闹一番!” 沈观砚的脸顿时黑了。 白卿宸自知失言,尴尬地抽抽嘴角。唉,我怎么可以当着和尚说猪肉呢,可怜的兄弟,可怜的兄弟家的小兄弟。 他讪讪开口:“我这不是被这府里的丫鬟吓住了么?多少得安慰安慰我饱受摧残的纯洁心灵吧!” 沈观砚幽幽的看着白卿宸,直到他被看得寒毛直立才开口:“我何尝不想放几个可心的在你身边,只是,我怕又是一个陈小茸……” 白卿宸听到这个名字,心也沉了下来:“陈小茸……她……如何了?” 沈观砚沉吟片刻:“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你那武器的厉害。” 白卿宸咬唇:“我有避开她腿部的大血管,而且扎得也不是特别深,应该不至于……” “其实,我派人查过她的尸首,除了腿上那个方形伤口,还有一处是心口处的掌伤,也不知是何人动的手,一掌下去,心脉尽毁。”沈观砚一脸无辜地给萧慕禹上眼药。 白卿宸苦笑:“若不是我把她当肉盾推出去,她也不至于……你既是能查到她的尸首,想来她的尸体放得并不严密,若有机会,还是将她好好安葬吧。” 沈观砚郑重点头。小茸……你可瞑目? 白卿宸得了这个消息,心下郁郁,也没兴致再找姑娘:“我们好好吃一顿就算作庆祝了吧。” 沈观砚自然赞同:“也好,我这便吩咐下去。我先带你转转,然后到花厅用膳,可好?” 白卿宸自然没意见。
第93章 甜蜜着伤心了 两人缓缓踱步转过了大厅,四面回廊,阑干曲折,中间见方,有一个院子,有花竹灵石,层层叠叠,只见花木深处白雾袅袅,仙云缱绻。 白卿宸看着那处,问:“那就是温泉吧?” 沈观砚含笑点头:“嗯,走过去就是了。” 白卿宸的兴致好些了:“当初我死活要买这个院子就是冲着那温泉,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泡泡。” 佳人相邀共浴,哪有不应的道理,沈观砚一想到某妖孽出浴的样子,鼻头微微发热,侧了头:“固所愿,不敢请耳。” 一路长廊叠阁,画栋雕梁,碧瓦琉璃,映天耀日,绕过回廊,进了垂花门,便到了花厅,厅外绿树浓阴,鸟声噪聒。 桌上已摆好了酒菜,白卿宸处在这万花丛中心情也愉快起来,动手替沈观砚和自己满上酒,开口道:“观砚,我记得我当初看上这房子的时候,可没这么漂亮,你费心了。” 说到兴处,他端起酒来,敬到沈观砚眼前:“无论之前有什么不愉快,我们都揭过去吧,只愿你我今后,还如这般亲密无间。” 沈观砚优雅展笑:“你不怨我就好。我虽有我的为难,但你该明白,我的底线是护你周全。” 白卿宸将酒一饮而尽:“我明白。” 自古以来,饭桌就是中国人的感情升温的场所,白卿宸这个家伙自然也不例外。 小野兽被沈观砚喂着喂着就高兴了,再加点酒,那胆子也肥了,丢了那重重顾虑开口问道:“兄弟啊,我很好奇一件事儿,不知道我能否有幸知道答案。” 沈观砚看着眼前这个眼睛闪亮亮的家伙,笑得淡然:“总要问过了才知道。” 白卿宸那爪子大喇喇地搭上了沈观砚的肩:“你把二皇子收拾了对吧?” 沈观砚礼尚往来地把狐狸爪勾上了白卿宸的腰:“嗯,皇上对他的猜忌之心已起,他要再想做什么,也很难了。” 白卿宸压低了声音:“皇上猜忌他,恐怕更猜忌你吧。你这面上是大获全胜,本质上是同归于尽啊,你说你躲在幕后好好的,故意把自个儿暴露出来干啥?当着皇帝的面欺负他儿子,哪怕你是天命者也得倒霉。” 沈观砚不以为意地一笑:“你觉得这场争斗最后的得利者会是谁?” 白卿宸琢磨片刻:“太子。” 沈观砚收紧了揽着白卿宸的手:“不,是我聚星的百姓。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者,二皇子谋国则必生祸乱。皇上眷恋权势才倚重二皇子以求制衡,以至于一山二虎,内争不息。 所以我来对付他,既可遏制二皇子的图谋也可把皇上的注意力从太子身上引走。太子稳则国稳,内无争则民安。反正我是天命者,手上也没有权势,他动不了我。” 白卿宸的眉皱起:“你是太子的人?” 沈观砚伸手抚平白卿宸眉心的竖纹,轻轻开口:“不,我是聚星的人。” 白卿宸看着沈观砚的微笑的脸,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想到自己会要到这样的回答。 他本以为沈观砚的牺牲是为了布一个更深远的局。沈观砚现在的表情,有着一贯的温文尔雅,这样微笑的脸,却让白卿宸想起一个词——慈悲。就像那些被供在庙里的神明,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但他的心,放得比谁都低。 白卿宸舔舔唇,小小声地开口:“你的目的难道不是那个位置?” 沈观砚笑笑:“我几时说过我要的是那个位置?” 白卿宸理所当然道:“一般而言,一个王爷,或者世子,礼贤下士,暗藏势力,十个有九个半都是冲着那个位置,你怎么着也是个真世子假王爷,你都混成这样了,要说你一点儿心思没有谁信啊!” 沈观砚失笑:“你觉得王爷或世子应该是什么样是你的事,但我的确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如果和你的想法有所出入,那只能证明你的猜测有错而不能说明我有任何不妥吧。” 白卿宸哑然,眼神还是带着些疑惑。 沈观砚看着白卿宸,开口:“若给你个机会登上那个位置,你可想要。” 白卿宸立马摇头:“不要,累死累活不说,连女人都是别人帮忙挑的,太没意思了。” 沈观砚继续:“若此国养你奉你,你可愿回报一二?” 白卿宸缓缓地点点头,他埋下头,眼睛有些红,那个养育自己的地方,恐怕终其一生都无法回去了。 当初自己觉得沈观砚这个人太过完美,推断他要么是个圣人,要么是为了某个目而伪装。现下想来,却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时问观砚想要什么,他说“我想要聚星国安定无祸。”没想到,竟是真的。 沈观砚看着远处,微笑道:“我若谋夺那个位置,名不正言不顺,势必要掀起腥风血雨。到时,我与二皇子又有什么差别,不过国之祸患而已。” 简简单单一句话说得长风浩荡,白卿宸拿了瓷碗满了整整一碗酒,双手举起,托到沈观砚面前,那妖媚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悲壮:“观砚,哪怕你现下话是假的,我白卿宸也要敬你一杯,只为此时此刻,你的话,你的人。我懂,所以,我敬你。” 沈观砚正色,双手接过白卿宸手中那碗酒,眸子深邃如夜又清澈似泉。 白卿宸也替自己满上一碗,瓷碗相碰,其音清抟彻远,纯而不淆。酒是男儿血,抬手见底,就是人心…… 白卿宸一大碗酒下去,就觉得一阵暖流从脚底冲起,冲得他晕晕乎乎。登时亢奋了,一拍桌子,就冲沈观砚扑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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