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白卿宸是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他三两下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那手腕脚腕处的勒痕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白卿宸扯了扯萧慕禹的衣袖,一双眼盈盈地望着他:“我……去你的房间可以么?” 萧慕禹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白卿宸只不过用了个疑问句,那抵抗力立马刷刷地降为了负数。 萧慕禹将白卿宸抱起,这才惊觉怀中的人有多么瘦弱,倒是再也气不起来了。 “以后听话些,爷自然不会亏待你。” 臂弯间的少年将头埋入了他的怀中,不久,萧慕禹感到胸口微微的濡湿,不由得叹了口气,脚步放缓,抱得更紧。 脑补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萧慕禹绝对想不到怀中那娇柔的人儿其实正死死咬着他的衣襟泄愤中。 萧慕禹将白卿宸放到自己的床上,为他盖上被子,便在床边坐下了,静静地看着白卿宸那还泛着潮红的脸,薄薄的唇紧抿着。 白卿宸却是不看他,眼神略过萧慕禹,静静地注视着房间。良久,白卿宸闭上眼,微不可察地呼了口气。 他当然不是那种没事就吐血玩儿的小弱受,这厮就算吐个血那也是有图谋的。 从萧慕禹对他的种种行为,不难得知萧慕禹在乎他的身体状况。 于是白卿宸索性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营造出喷血的特效,萧慕禹有七成的几率会立刻罢手。 若是萧慕禹不罢手,接下来也会手下留情,毕竟他的目标是出气而不是伤人。 这场赌局,白卿宸赌的就是自己在萧慕禹心中的位置,毫无疑问,白卿宸赢了。比寡情更残酷的是从一开始就没感情,所以可以拿感情来做筹码,不带半点迟疑。 然而,白卿宸的计划也出了点小小的纰漏。 他原本的打算是诓得萧慕禹解开他的束缚后,就趁其不备进行偷袭,然后卷金银走人。 但出乎意料的是,萧慕禹居然有带手下。所以白卿宸只得先忍住痛扁萧慕禹一顿的冲动,先转移到萧慕禹的房间,搞清楚他的手下数目和自己包裹的下落再说。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萧慕禹明面上貌似只带了那个叫魏迪的手下,而自己的包袱果然是放在萧慕禹的房间中。 白卿宸闭上眼细细想着萧慕禹对自己做的事,他需要理出更多的头绪,以决定下一步走向。 他越想越不对劲,怒气噌噌噌地往上窜。 哪个男的收拾对手的时候会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的手法啊,他是变态么!而且,萧慕禹这邪火也发得太大了些吧,好歹老子救了他,就算吵个架也没必要诛连我家小兄弟啊!对了,救了他…… 白卿宸回想起自己那时看到的情况……当时木鱼貌似是在打坐的说。他又想起萧慕禹在收拾自己的时候说了一句“很快,你就能尝到你曾经带给我的痛苦了。” 于是,一个猜想出现在白卿宸脑海中:其实,那时候萧慕禹本来就快把毒逼出来了,却被自己横插一杠子,结果走火入魔,功亏一篑。 也就是说,是自己打断了萧慕禹运功逼毒才导致他完全压不住毒性,然后被歪打正着放血地解了毒。 白卿宸的脸黑了,推己及人,要是自己被人弄得走火入魔到男女不分,然后做了那档子事…… 果然,就算宽厚如本人也是要抓狂的,自己可能会把那害自己功亏一篑的人当场抽死也说不定…… 于是萧慕禹发火的缘由和用那种手段的理由都有了完美的解释,尤其在自己顶撞后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于是发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用那种手段多半是为了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因为老子让他丢脸了,所以要让老子也丢一回脸,好平复他的憋屈心情。 果然一切诡异都是可以被抽丝剥茧进而解剖明白的。 白卿宸想通了,也就不那么愤怒了,毕竟是自己闯祸在先,而木鱼的表现已经算是相当忍让了。想到萧慕禹看到自己吐血时那慌张的样子,白卿宸有了微微的动容。其实这人除了自命不凡些,也算不错吧…… 所以说,推己及人是好物,即使是经典的调戏,也能理解为爷们儿之间的男人自尊保卫战……
第37章 郁闷了 敲门声响起,萧慕禹立刻开口道:“进来。” 白卿宸抬眼看去,赵大夫被一黑衣青年提溜着进来了,想来那青年就是萧慕禹那个名为魏迪的手下了。 魏迪面无表情地冲着萧慕禹行礼:“少主,大夫带到了。” 萧慕禹微微眯了眼睛,上位者的气势完全爆发出来:“赵大夫,这孩子今天吐血了,你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然……” 赵大夫被萧慕禹那凶恶的样子吓得几乎瘫倒在地,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容小人先……先看看……” 白卿宸轻轻的扯了扯萧慕禹的衣袖,萧慕禹转头,那满脸寒冰瞬间收敛。 白卿宸柔柔开口:“木鱼,我想吃点糕点,你替我买来可好?” 萧慕禹蹙眉,白卿宸这明显是要支开自己啊。 他想了想,白卿宸伤在那处,当着别人的确是不好启齿,于是点点头,“我出去逛逛就回来。” 说罢,萧慕禹带着魏迪出了房间,顺便体贴地带上了门。 白卿宸看着萧慕禹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姿态,眼神晦暗难明,最终只是对着已经关好的门轻喃了句:“再见。”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萧慕禹带着提溜着大包糕点的魏迪回到了房间门前。 门依然锁着,萧慕禹正欲推门而入,却又一顿,若是正在检查什么的,贸然闯入反倒尴尬,于是转身离开,再等片刻吧。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萧慕禹见房门依然关得严严实实,有些不耐烦了。 “白卿宸,如何了?” 房内无人应声,萧慕禹心下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狠狠一脚踹出,房门立刻大开。 房内早已没了白卿宸的影子,只有一个被遮住眼睛,堵住嘴巴,绑住手脚的老头在萧慕禹面前。 跟在萧慕禹身后的魏迪很知情知趣地上前,解开了赵大夫身上的束缚。 萧慕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怎么回事!” 赵大夫忙躬身回复道:“小人诊脉之时,那公子猝然暴起,将小人制伏。其余的事,小人就不知了……” 萧慕禹满目冰霜,环视一圈,包裹有的被打开过了有的消失了,床上的棉被也不见了,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他疾步来到窗边,窗下果然摊着那失踪的棉被,窗外是客栈的后院,穿过院子就能从后门轻易离开。 “你可曾听见跳窗之声?” 赵大夫诺诺点头:“小人似乎听见过。” 萧慕禹望着窗外,心思数转,最终狠狠一砸窗棂,顿时木屑四溅“滚!” 赵大夫忙手足并用地逃离这个煞星,这年头大夫也是高危职业啊…… “等等。”谁想赵大夫刚跨过门口,却又被萧慕禹叫住了。 赵大夫只得摆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大人有何吩咐?” 萧慕禹沉吟片刻,低声道:“他的病,不妨事吧?” 赵大夫慌忙答道:“那位公子该是卫阳虚损,外寒入体引发内寒发生,虽气血凝结、阻滞经络闭塞不通。但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应是好了大半,不妨事了。” 萧慕禹望着远方,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你走吧……” 赵大夫总算逃出生天。 萧慕禹坐到桌边,示意魏迪将门锁好。闭上眼,良久,睁开眼,脸上再无半分喜怒。 他开口道:“我让你去查侍书的身世,可有眉目?” 魏迪微微躬身,答道:“据这几日的打探,和买来的消息,侍书的身世已基本查明。原名江云,乃庚辛城人士。” 萧慕禹的拳头不自觉地紧了紧,江云?自己竟是到现在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魏迪继续:“其父为当地乡绅江崇,家中有良田百顷。其母原为花娘,后被江崇赎身,收为小妾,于十月后诞下此子,成为沈家第二子。江云姿容秀丽,幼时多遭欺侮,少出院门,后因水患举家迁徙,不慎被蛇头黄远绑走卖入醉欢楼。” 萧慕禹忽地直起身:“庚辛水灾……那他进去岂不是才几日?” 魏迪:“准确来说,他刚进两日,便有幸遇见了少主。” 萧慕禹拳头已经发白,难怪他要问我醉欢楼是什么地方;难怪他从来都不做到底;难怪他不肯成为我的人…… 那些违和的片段都有了解释,自以为是的认定,一厢情愿的想法,带来的,只能是一拍两散的结局。 萧慕禹玩过很多人,但他玩的都是风月场上的,这些人本就是为了取乐而存在的,所以怎么折腾都没关系。 但他从来不会强迫原本就很清白的人,玩乐是仅限于欢场中的事,利用身份去迫使人服从,他不会也不屑。 但是白卿宸成为了唯一的例外,萧慕禹动心了,调戏了,惩罚了……按欢场的规矩来讲,是无足轻重的事,甚至可以说是潜规则里的事。 可惜,白卿宸从一开始,就不是小倌。 同样的事,对一种人而言是福分,是情调,但对另一种人而言,却无疑是屈辱,是折磨。 “你先出去罢。” 魏迪什么都没说,干净利落的离开,一如他每一次的行动。 萧慕禹细细地查看着屋子里留下的包裹,白卿宸带走了金银,却没有带走银票和玉带钩,那个即使昏迷了也抱着玉带钩。 萧慕禹轻轻摩挲这玉带钩,嘴里有些苦涩。 他知道白卿宸有点小聪明,但现在他有些痛恨白卿宸的聪明,银票和玉带钩都是很容易暴露行踪的东西,白卿宸不带是为了防止被人找到。 最终,他在枕边找到了一张纸笺,他捻起展开…… 空欲将曦留,风萧花瘦非暖秋。斗兽何愿困刑囚,休休,千金难换一低头。 感君盛情酬,青山依旧水长流。从来风水转流年,悠悠,终有一日登琼楼。 萧慕禹念了几遍,寒潭似的眼眸几度波澜,终归于涟漪不兴的深沉。 “字还是那么丑……”他将纸笺细细收在怀中。起身,开门,唤道:“魏迪,吩咐下去,我要江云的下落,一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于我……还有……勿伤了他。” “是,少主。” “把东西收了,我们立刻启程回去。”说罢离开了房间。 他本就是为了白卿宸而逗留,现在逗留的理由不在了,他也就失去了在这里的意义。 曾经还很热闹的房间里,转眼只剩下魏迪一个,他动作利落地收拾着行李,一不小心,一张银票飘落于床前,他俯身,然后……愣住了。 因为床下正有一个家伙与他大眼瞪小眼……魏迪看着床下那人紧张的样子,嘴唇微挑:“最近眼花的毛病越来越严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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