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背着齐玉回了家,把人放到床上关上门,应付以关切为名义来询问的村人。 直到掌灯时众人才散去,今日杏花村的晚饭炊烟,比平日晚了许多。 季子漠安抚住惊慌了几日的季丫季安,在灶房忙活了许久,简单煮了个咸的米菜粥,盛出两碗放在一旁让他们吃了。 他端着药和粥,进了齐玉的门,坐在床沿:“先吃粥,空腹喝药不好。” 在无涯寺几日,都是季子漠一勺一勺的喂药,现在他如常的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送到齐玉唇边。 齐玉含住瓷白的勺子,把温热的粥吃下。 季子漠的视线在他唇上流连,垂眸间喉咙微微滚动。 喂完粥,喂完药,捡了个饱满的杏干送到齐玉唇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季子漠拇指指腹划过齐玉唇角,带走了些许的湿润。 齐玉含着杏干抬头看他,懵懂如林间小鹿。 季子漠搓了搓指尖,端着空碗道:“我去刷锅洗完,你先睡我等下就回来。” 收拾完厨房,关了院门季子漠又去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季丫季安,这才回了房。 齐玉依旧贴着墙睡,季子漠走过去坐在床沿,弯腰脱掉鞋子与棉衣,在齐玉措不及防中,与他并排躺在了一起。 原是睡在两头,现下季子漠什么话都不说,直接躺到了齐玉身边,惊的齐玉睁大了双眸。 季子漠狡黠一笑:“这样暖和。” 说着他在被窝里摸到了齐玉的双手,握着指尖牵到了眼前。
第68章 两双遍布伤痕的手落在眼前,手背手指,是在山洞做弓箭时留下的,手冻的僵硬,刀不受控制,总会伤着这处那处的。 手心的伤,是背拉老虎时,枯藤在掌心留下的。 季子漠指尖在他双手划过,漫不经心道:“看不出来,齐大少爷挺能干的,瞧着弱不禁风,没想到还是个武林高手,怎么,你以为你是武松呢?还敢去上山打虎。” 丝丝痒痒传到心底,齐玉抬眸看他:“武松是谁?也是唐家村的?” 季子漠手指一顿:......额“宋家村的。” “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你摸摸我的心,现在都在后怕。” 季子漠牵着齐玉的手移到自己胸口处。 齐玉猛的抬头看他,季子漠似是看不出他眼底的震惊,无辜的眨眨眼:“怎么样,是不是跳的很快?” 两人额间若有若无的抵着,不知是不是因离的太近,季子漠眼底如岩浆般浓厚灼人,齐玉不自觉的避开了眼。 季子漠把齐玉的手放回他的腹部,躺好后道:“睡吧!” 两人浓墨般的黑发在枕间交融,季子漠闭上眼沉沉睡去,齐玉做贼心虚的用余光看他俊朗的侧脸。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季子漠这几日有些过分亲昵。 隔壁公鸡打了鸣,察觉到怀中不安分的人,季子漠还未睁眼便笑开。 两人一头相拥睡着,确实比分头睡暖和许多。 腰间横跨着一条长腿,里衣领子也被齐玉的一只手拽着。 若是顾及齐玉的颜面,季子漠应当是轻轻的拿走他的腿脚,随后缓慢的起床的。 可是如今,季子漠却是把手轻轻搭在齐玉的腰上,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等着齐玉醒来。 闭上眼的人似是心情好极了,嘴角都快要扬到耳后。 齐玉因伤,身子虚了不少,故而睡的比往日沉上几分。 等到屋檐上落了耀眼的阳光,他才缓慢的睁开眼,随即怔楞住。 他与季子漠四肢缠绕,头发混在一起,如交颈的鸳鸯,难分彼此。 齐玉脸色红的如晚霞,心中发颤着,缓慢的收回狂妄的右腿。 只是刚收回一半,腰间的胳膊就收紧了来,季子漠似是还未睡醒,脸埋在齐玉颈肩,呢喃着:“困。” 只一个字,齐玉便不敢再动。 季子漠偷偷弯了眉眼,浑身欢悦,齐玉的心却像个落入油锅的馅饼一般,被反复的炸着。 等到院子里有了响声,季子漠才悠悠“醒来”,他若无其事的伸了个懒觉,打了个哈欠。 坐起身道:“还是睡一头暖和。” 说着转头问齐玉:“你觉得呢?” 齐玉:...... 若是都如今日他好像有些承受不来,艰难道:“我觉得还是......” “你之前说不介意,如何睡都行,想来定是不会拒绝与我睡在一头的。”季子漠察觉齐玉话音不对,忙截断他的话如此说。 说完还一脸信任的看着齐玉,追问道:“对吧?” 和季子漠斗,齐玉完全不是对手,他忽略滚烫的双颊,轻声嗯了声。 季子漠装作没听到,侧耳靠近他:“你说什么?怎么这般小声,是可以睡一头,还是不可以睡一头?” 齐玉别看眼:“可以。” 季子漠又靠近他,装作疑惑道:“可以什么?” 齐玉又不是真傻,看出他的捉弄,有些发恼道:“可以睡一头。” 季子漠穿衣服时在笑,穿好衣服还在笑,在齐玉死咬着嘴唇恼的不行时,猛的把冰凉的手贴在他侧脸。 他捧着他的侧脸,笑的张扬,说:“这温度,可以煎鸡蛋了。” 说完转身就跑出了门,留下怔楞后的齐玉呆坐在床上,随后似是从心脏处爆裂出来无边的火焰,轰的一声,烧的他难以承受。 他抿着唇,在心里道:季子漠,季子漠,孟浪。 今日难得的好天气,齐玉刚穿好衣服,就见刚走出门的季子漠又走了回来,二话不说弯腰抱起他。 齐玉一惊道:“你做什么?” 季子漠抱着他跨过门槛,金灿的阳光刺的人不敢直视:“今天太阳好,抱着你出来晒晒。” 齐玉:“我自己能走。” 季子漠把他放在灶房门口的木椅上:“坐着等着,我去做饭。” 一个在门口晒太阳,一个在灶房内忙活着。 季安原是在陪季丫踢毽子,看到大哥锅上一把锅下一把的来回转,忙跑过来坐下给他烧火。 敞开的院门被人轻敲了两下,齐玉转头看过去,季子漠也从灶房内出来。 屠峰从院门外进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麻布袋子:“这是六十两银子。” 两头虎六十两,他替他们送去,又把银子领了回来。 季子漠伸手接过银子,说了声谢,打开钱袋子取出十两递向屠峰:“把两头老虎从山上弄县里多有不易,我不知你爱喝什么酒......” 话未说完,屠峰便转了身,季子漠忙道:“行行,我不跟你客气了。” 他收了银,屠峰转回了身,继续道:“你夫郎射的那两只虎就是吃人的虎,县衙让我告诉你,过两日应当会来给你夫郎送个匾额。” 季子漠留屠峰用早饭,屠峰道不用,离开了季家。 季子漠看向身侧的齐玉,把他按在木椅中,夸奖道:“真能干啊,能让县衙送匾额的,整个桑农县都没几个。” 说着招摇着:“季安季丫,给你嫂嫂鼓掌。” 一个大的带头,两个小的欢呼,三个人呱唧呱唧拍着手。 面皮薄的齐玉心里发窘,脸上发恼,咬牙一字一句道:“季子漠。” 齐玉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季子漠停下手,对季丫季安道:“别拍了别拍了,你们嫂嫂不好意思了。” 今日无风,吃饭的桌子移到了院中,吃饭时,齐玉时不时的拿眼看向季子漠。 季子漠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发现我惊人的英俊了?” 齐玉刚喝了一口汤,闻言直接呛了起来,季子漠忙给他顺着后背。 等到齐玉恢复过来,看着季子漠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你怎么......” 后面的话不知道如何说,彷佛找不出来用词。 季子漠知道齐玉的感受,心里接了句:追媳妇怎么能要脸? 他倾身靠近齐玉,对视他的眼眸,认真问道:“怎么,我长的不合乎你眼缘?” 季子漠的双眼如深渊,深邃有着吸力,猛的来到眼前,齐玉心中悸动慌乱,假装镇定的错开脸,给季丫夹菜。 逗了齐玉一番,季子漠也就忘记了齐玉刚才是有话要说,等到他收拾锅台时,齐玉在门口傻站着,就看着他不说话,他便想了起来。 “有事?” 齐玉:“嗯。” 季子漠:“什么事?” 齐玉似是难以启齿:“那六十两。” 季子漠:“嗯??六十两,怎么了。” 齐玉:“我的。” 季子漠手中还未刷好的盘子滑到水盆中,目露诧异的看向不敢看他的齐玉。 默认的男子是一家之主,刚才屠峰直接把钱袋子递向季子漠,季子漠自然是接过的。 季子漠没想着贪墨这六十两,只是齐玉如此直白的要钱,彷佛无一丝信任。 季子漠捞起水中没刷好的盘子:“我刚放在床头枕头底下了,你自己去拿。” “对了,还有其他的钱,都放在你箱子里了,你一起放着。” 两项一对比,齐玉脚下似是长了钉,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无措。 季子漠擦干手,牵过他的手走进房间,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了桌子上。 “家里的钱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花怎么花。” 齐玉垂着的睫毛轻颤,伸手拿过屠峰送来的那份,低声道:“我只要这么多。” 傍晚时分,季子漠提着水桶出了院门,在门外守了半日的赵满忙走了进来。 小心翼翼的进了季家的院门,看到和季丫一起喂猪的齐玉害羞的垂下头来。 齐玉的眉头微皱,冷声问道:“有事?” 赵满声若蚊蝇的说了一句,齐玉眉头皱的更深了:“你说什么?” 赵满怕惹他烦,忙提声道:“我想问问你好不好。” 说完又忙从袖子里掏出四个暖热的鸡蛋:“给,给你补身子。” 齐玉:“不用,家中不缺鸡蛋,我想吃什么自有夫君操劳,用不到旁人。” 季丫手里拿着舀猪食的瓢,看着两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被拒绝的赵满更加无措,把鸡蛋放在一旁干草上,转身就跑。 季子漠提着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赵满做贼心虚逃跑的身影。 他提着水桶进了院门,问猪圈旁的季丫和齐玉:“赵满来家里偷东西了?” 季丫抿着嘴不说话,齐玉说了声没有,看着四个鸡蛋有些头疼,不知道如何处理。 季子漠提着水进了灶房,季丫也一蹦一跳的跟了进去,进去后忙拉着季子漠,偷偷摸摸道:“大哥大哥,赵满刚才来家里给嫂嫂送鸡蛋。” 季子漠迷糊了一瞬:“送鸡蛋?” 季丫重重点头:“对。” 季子漠:“为什么送鸡蛋?” 季丫:“说是给嫂嫂补身子,还送了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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