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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池莫名有股不好的预感，心内咯噔一声，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笑容都收住了，没到时间就先离开了。 江溺和周鸿看到他过来也连忙走了过来。 “怎么了？”顾池问江溺。 “阿姨在路上晕倒，被送去医院抢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
第33章 江溺算到等他们看完电影估计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所以早早就让张鹤开车守在了周围，原本是为了防备顾池和自己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却没想到会收到顾池母亲的噩耗。 他知道林缘对顾池来说有多么重要，他就算不刻意去调查, 光是从顾池和林缘口中就能明白她的病已经到了哪种地步。 其实江溺以前是个对死亡没什么概念的人, 因为在他成长的路上, 离他而去的人太多了，或是离别或是死亡反正终究是不会再见, 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当他看到顾池难过的时候，他突然也对死亡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一种心爱之人终究会离自己而去的心惊。 江溺终于也能从一个正常的角度出发，体会到顾池的煎熬。 所以其实他也暗地里做了一些顾池不知道的事情。譬如找人随时在林缘周围保护她的安全，譬如让张鹤去打点一下周围的邻居, 让他们多和林缘来往, 这样顾池即使不在，她也不会感到孤独。 林缘是突然晕倒的。今天顾池江溺都在外面，顾池其实已经和她说过他估计要吃了晚饭才能回到家, 但林缘想到冰箱里顾池爱吃的玉米猪肉馅的饺子没了, 怕儿子晚上回来的时候想吃夜宵，就想多备一点在冰箱里。 可周围超市里的饺子都不太保鲜，林缘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虽然表面上什么都能吃的样子, 实际上有点挑食, 就特意跑去了这片小区周围最大的超市买了两大袋的饺子。 而病发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有任何预兆的。 这天的天气甚至还算好, 正午出了太阳, 林缘出来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太阳, 低头的时候胃部一阵剧烈的抽动突然传来。胃癌胃疼已是常态, 可是这会儿却疼得异常, 她捂了捂腹部，还没来得及向路人求助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好在那一片人比较多，而江溺有随时安排人在周围，所以林缘很快就被送去了附近的医院，进行简单急救后又被转去了市中心医院。 顾池江溺赶到的时候林缘还没从抢救室里出来。 顾池从头至尾都表现的镇静异常，除了脸色苍白的过分。 可是这比波动的情绪还要可怕，让江溺也隐隐有些不安。 五分钟后，护士从急救室里出来，对他们说：“是强烈的胃部痉挛引起的暂时性休克，病人目前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了，但还需要再留院观察。还有，病人的癌细胞已经在体内扩散了，家属还是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 林缘被转入重症监护室进行24小时的观察后才能移入普通病房。 顾池不肯回去，呆呆坐在急救室长廊的椅子上，江溺的面色也有些凝重，沉默的站在他身边。 过了两分钟顾池才就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望向江溺的眼神淡得让人忐忑。 “我是不是还没缴费？” “缴了。”江溺连忙说：“我叫人替你缴过了，不用担心。” “多少钱？那我之后再还你。”顾池的唇色没有血色，眼下还有惊魂未定后的慌乱。 江溺没有回答他。在他的印象里，顾池好像一直是游刃有余的那个，无论面对什么的时候都是镇静的。可是这一刻，江溺却从流着血的伤口里窥见了另一个脆弱的顾池。 江溺感到一阵强烈的剧痛，像是连脏腑都绞成了一团。 “怎么不说话？江溺，多少钱啊，我转你，我有钱的。”顾池突然自顾自的说：“我为妈妈治病已经准备了充足的钱了，不会缺的，你不要可怜我，我可以自己……” 江溺一言不发地将他抱住了，结实的手臂像是宽大的羽翼，将顾池牢牢的锁在臂膀下，仿佛这一刻要为他把所有苦痛烦恼抛到九霄云外。 熟悉的气味将顾池裹住，他愣了下，不自觉地彻底将绷紧的身体松缓了下来。 “很厉害学长，阿姨也很坚强。”他说：“别怕。” 顾池咬牙绷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头埋进了江溺的胸口。 “江溺，我该怎么办？我舍不得她。”顾池哽咽着闷声说。 要他怎么放下？即使再来下一世下下世，他也舍不得。他宁愿用自己的寿命来换她的，宁愿用自己的健康来换她的健康。可是这就是宿命，就算是他提前知道了一切，也改变不了结局。 江溺抱住他，过了会儿才说：“我和你一起陪着阿姨。” 两个人沉默许久后，江溺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胸口传来的湿润触感。 顾池在哭。 滚烫的眼泪就像锋利的刀，浸入他胸口的衣料时，也捅穿了他。 林缘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二十四个小时，这二十四个小时家属不能进去。顾池原本打算在监护室外面坐一夜，但当转头看到一言不发站在自己座椅旁边的江溺的时候，他莫名心里不是滋味，抬头抓住江溺冰冷的手指搓了搓，哑声说：“你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 江溺反抓住他的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垂眸看着他说：“你知道的，你在这里我就不会走。” 顾池偏开了头，声音有些低：“我……不能走开。” “阿姨会没事的。”江溺半蹲下身来，仰头看着顾池，说：“会没事的。” 顾池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真奇怪，那双漆黑又平静的眼睛居然让他莫名感到心安。 最终顾池还是和江溺回家去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他还要等着母亲醒来，自己必须要有足够的精力来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顾池回家去给林缘收拾了住院要用的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江溺则去附近的餐馆打包了几份饭才回来。 今天他们从海洋馆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有吃饭。以前顾池的三餐江溺都会看着他吃，生怕他为了学习或者犯懒不吃饭，江溺想把顾池养胖一点，再健康一点。 原本在医院的时候江溺就想点餐的，但医院的消毒水味太重，而且他猜顾池在医院里肯定也没什么胃口吃饭，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江溺进门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池坐在客厅里给周鸿打电话，不知道周鸿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顾池原本就干涩的眼睛又红了。 也许是在医院里才发泄过一通，顾池还是忍住了，抬起头看着已经半黑的天，没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掉下来。 江溺心里揪着疼，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将打包回来的饭菜在桌上摆放好，等顾池挂了电话后才喊他过来吃。 顾池到餐桌前的时候已经整理好了情绪，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怎么点这么多菜？”顾池一惊。 餐桌上摆了满满四菜两汤，都是顾池爱吃的。 江溺说：“想你多吃点。” 顾池垂眸看着那些菜，拿起筷子，强颜欢笑道：“好，多吃点。” 母亲明天就要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了，他必须养精蓄锐才可以坦然面对母亲，而且他也不可能在医院待太久，他还要上课，下个月还有大联考在等着他。现在母亲住院了，要用的费用只会更多，他还要花费大把的精力去兼职赚钱。 其实这些都没什么的，只要母亲能再陪他久一点，再久一点点就行了，起码要过了元旦吧。 元旦节的时候，他可以捡起钢琴了，母亲会看到他站在舞台上弹钢琴的样子，这样她即使离开也会走的很安心很快乐的。 江溺不放心顾池，和顾池说自己想在他家睡，顾池没多加思考就同意了。 然而当自己洗完澡出来看到江溺抱着薄薄的毯子躺在沙发上的时候，顾池还没反应过来他躺在那里做什么。江溺的外套和鞋子都脱掉了，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顾池家的沙发本来就小，容纳下江溺非常非常勉强。更何况江溺个子比顾池还要高一些，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就这么蜷缩在这张不过一米七的长沙发上，活像是把吹大的气球塞进鸡蛋壳里一样勉强，看着都不舒服。 “你干嘛？”顾池纳闷道。 江溺看着一头雾水的顾池，解释说：“我睡觉了。” 顾池明白了江溺的意思，原本压抑低落的心情莫名得到了些缓解。 顾池伸手掀开江溺的毯子，给他找了一双自己洗澡时候穿的凉拖鞋让他换上，把他拉起来说：“去房间睡。” 江溺说：“阿姨的房间我不能睡……” “谁让你睡我妈妈的房间了。” “我不住那个人的房间。” 江溺的眉顿时皱紧。 顾池没忍住抓了一把他已经凌乱的黑发，温声说：“去我房间睡。” 末了又追加说：“和我睡。” 顾池的床是标准的单人床，比学校宿舍的大一些，但比起双人的床又小很多。 更何况两个一米八几体格不算小的男生睡在一起，就是翻个身就是皮肤摩擦着皮肤。 江溺洗完澡出来穿的是顾池的另外一套睡衣，这两套睡衣都是市场清仓甩卖的时候林缘给他买的，是清淡的绿色，没什么花纹，很简单的式样，他们的都是一样的款式，只是不同的颜色，顾池的要深一些，看起来像情侣款。 顾池很少看江溺穿浅色衣服，江溺就算是睡衣和床单都是深色的，家里的摆设也都是冷郁色。 江溺的皮肤很白，不同于顾池的白，是那种不太健康的白，穿上淡绿色睡衣的时候，整个人连带着皮肤就好像在发光似的，莫名多了几分与他气质不符的温柔和恬静。 “关灯。” 晚上的气温有些低，顾池怕江溺感冒，掀开被子拍拍床说：“赶紧上床。” “……好。” 江溺身体僵硬的挪近顾池，板直的躺下了。 他一躺上去就碰到了顾池，整个人躺上的时候就几乎和顾池亲密无间、密不可分了。 江溺浑身都麻了，身体更加僵直，悄悄往床边挪了挪，生怕顾池发现自己的异样。 而和江溺同床共枕过这么久的顾池就不同了。他几乎是立刻就适应了过来，甚至找到了一种熟悉的归属感，今天一天下来不管是精神和身体都疲惫非常，所以在江溺上床后没多久神经就放松了下来，开始昏昏欲睡了。 在察觉到江溺往床边挪的时候顾池还以为是自己又挤到他了，往旁边移了下，伸手将他环住，头埋在他肩边，嗫嚅道：“睡吧，我好困。” “……好。” 江溺的心脏跳的飞快，在尤其寂静的夜里更加明显，深重如擂鼓。 “阿溺，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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