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家里要灯火通明到零点,两个人吃完饭后草草收拾了一下就去院子里琢磨那些点电子烟花了。 江溺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个相机,一个劲儿的怼着顾池拍,顾池不让他当摄影师,把相机架起来放到了能拍到整个院子的地方,然后拉着江溺一起去放烟花。 电子烟花相对安全,大的那个还有遥控。 两个人站在台阶上将小烟花全部放完了才进去。 顾池看看时间也快到零点了才把电视调到了春晚,对他们来说每年春晚唯一的用处就是倒计时。 将近零点的时候江溺将最大的那个烟花放在了一块很大的空地处,然后两个人上了楼,直到电视里倒计时到“1”的时候才按了遥控器,把烟花放了。 “新年快乐!” 江溺从后将顾池揽在怀里,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温声说:“新年快乐。” 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炸响,这是他和江溺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 十八岁后的第一个新年,他们终于是在一起过的了。 顾池上学比江溺要早一些,元宵节前就去学校了,而江溺是在元宵后才回的学校。 不过那几天江溺可没闲着,他收集了这些年江杨所有的犯罪证据,包括他□□、贪污、杀人的所有证据,在顾池放假回来之前把江杨送进了监狱。 这些罪足够判江杨死刑。 江溺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他的,他想等过完年后,起码要在顾池上学后再来解决他的是。可是除夕那天江杨对顾池的态度却像根刺一样扎在了江溺心头。 前世江杨甚至妄想蛊惑陈星禾杀了顾池,而江溺绝不会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要做就大刀阔斧地做,一个月江溺就联合莫宴书将江家端了个干净,把江杨旗下所有犯过罪的集团一并交给了警察局。 江家的倒塌猝不及防,这个南阳最大的家族一夕之间就被挖空了似的毁灭的干干净净。那些不堪、污秽而肮脏的东西终于在这一刻重见天日。 南阳市公安局全靠江溺这个月的业绩才达了标,刑侦队队长和江溺也是老熟人了,前些天还要请他喝酒,被江溺以“未成年”婉拒了。 而顾池在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只是这一个月都住在江溺家里和他同吃同住,又一起上下学,辅导他的作业。 江杨的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江溺也开学有一个月了。犯罪的证据铁板钉钉,江杨的死刑大概也就这两天了。 不过没过几天警局那边就传来消息说江杨要见他。 意料之中。 就算江杨不来找他,江溺也是想在江杨死之前再去见他一趟,他原本想一个人去,又想到前段时间顾池严肃地对他交代过:“什么事情都不能瞒着我。” 于是江溺和顾池提前报备了一声,顾池说要和他一起去。 江溺想了想还也答应了。 他们打算在周五的中午去的,江杨的行刑期正好就在这周末。 周五那天正好立春,天气放了点暖。 在江溺要进去探视的时候,顾池突然抓住了他,看着他说:“不要让我等太久。” 江溺愣了下,弯了下唇角说:“好。” 说起来好笑,这是他们第三次来探监了。 江溺和江杨上次见面还是在除夕,这一次再见却隔着层层玻璃,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江溺,不孝子!” 江阳的双眼猩红,完全没了平日故作文雅高傲的做派,头发和衣服凌乱不堪不说,那服温文尔雅的表皮也终于被撕了下来。 江溺对他的辱骂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在江杨对面坐下,淡淡道:“你找我什么事?” 江阳被怒火冲的浑身发抖,阴鸷的双眼死死钉在江溺身上,像是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江溺,我自认待你不薄,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可是你爹!” 江杨实在不能明白,他知道自己和江溺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江溺从小到大和他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超过一个月。 可即使是江梓航在世的时候江杨看在他是自己儿子的份上也没有虐待过他,江梓航死后甚至把江家的一切都要给他了,他却反咬他一口,将他半生的基业粉身碎骨。 江溺冷笑道:“是没有,你只不过是放纵江梓航背后派人追杀我,在明知我被你的那些仇家追杀的时候放任不管而已。” 江杨慢慢瞪大了眼睛,像是不可思议这些事情江溺居然会知道。 “但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江梓航害我的时候他比我还惨,至于你么,原本我还打留着你的命的。”江溺说。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你妈妈吗?!”江杨的情绪骤然激动起来,怒道:“你究竟要我说多少遍!她不是我害死的,那个女人……她自己精神不正常,是她非要生下你!” “你别提她!”江溺冷冷看着他,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你以为我是因为她吗?她还不值得我这么大费周章。” 江溺的母亲是即使顾池和江溺在一起那么多年都不愿意再去提的存在。 她给了江溺一个血腥残酷的童年。打骂是常态,在意识到江溺对她来说毫无用处之后甚至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最终握着年仅七岁的江溺的手自杀。 她死了以后父母又将错归咎到江溺身上,把他赶出江家,致使他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流落在外。没有谁给他留过后路。 所以江溺一点都不想再提起她,也不愿意再去想那些过去。 江杨跌坐下来,目光空洞道:“……不是那个女人,那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你对他造成了威胁。”江溺冷不防的说。 “谁?”江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江溺却不愿意再多说了,起身站了起来,如同睥睨蝼蚁般看着他,说:“就到这里吧,我不能让他久等。” 在江溺转身的那一刻,江杨突然知道了他口中的“他”是谁,不可置信般道:“江溺!你居然是因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杀你老子!你真以为他喜欢你吗?你就是这样,和你妈妈一样容易被人蛊惑,别人设一个陷阱放一点诱饵就傻子一样跳进去了!那个顾池,他凭什么喜欢你啊!凭你是个和叶袖清一样有心理疾病的疯子吗!?你今天能大义灭亲,改日他背叛了你你是不是也会亲手杀了他?你这样的蛀虫,配有人爱吗?” 江溺的背景一僵,在原地愣了几秒才侧了侧身,像是听见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般笑出了声,眼里都是冰冷的嘲讽之意。 他说:“江杨,你是不是没有被人爱过啊?” 江杨哑口无言。 “那我其实挺幸运的,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爱我。” 江溺出去时一眼就在警厅里看到了站在那里等他的顾池。 顾池看到他出来后就立马朝他走了过去,皱着眉头满脸担忧的问:“怎么了?” 江溺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顾池见他的脸色大概也能猜到他和江杨的聊天应该不是很愉快,也没多问,和刚才聊天的警察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江溺离开了。 直到走出警察局了,江溺才在警局门前的一颗青松下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顾池看着他,轻轻掐了下他的脸:“听说今天晚上南湖那边有烟火大会,我们一起去看吧?” 江溺紧抿着唇无言看了他一会儿后,突然俯下身抱住了他。 不同于平常的拥抱,江溺将他抱得很紧,像是要把他融进血肉里一样,浑身也绷的死紧。 “小池,不要离开我。”江溺说。 他刚才那么骄傲自信的对江杨说在这个世界上顾池最爱的人就是他,可当出来后看到顾池站在门口背对着光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却有一种顾池在靠近他的路上会随时消失的感觉。 因为失去太多次了,所以总是止不住的后怕。 顾池笑了起来,温声说:“你心理年龄都三十五岁了,怎么还和小孩似的。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江溺仍然不肯放,闷声说:“永远不会走吗?” “嗯,永远不会。” 毫不犹豫,坚决果断。 他突然幸福的想流泪,好像告诉所有人顾池那么爱他,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爱他。 江溺侧头在顾池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哑声说:“那你说在这个世界上你最喜欢我了。” 顾池一愣,心脏莫名跳的有些快,脸也有些发烫。 因为他们在一起好多年,但从没很轻易的说过“爱”和“喜欢”。 那太幼稚了,总担心说的太多会太满,而且他们都老夫老夫,几乎从不将这种肉麻的话挂在嘴边。 但是只要江溺想听,他就会说。 “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最爱你。” “我也是。”江溺立马说:“我爱你,小池。就像不论重来多少次,我还是会这么爱你一样。” “嗯,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好了,回家吧。”顾池拉过他的手,笑说:“今天教你首新曲子好不好?” “好。” 那首钢琴曲叫《I Love You》。 我爱你,也在钢琴键里。 不论过去多少年,哪怕一瞬沧海桑田,顾池也会爱他的。 他只恨重生的时间点不在幼年,不然的话他就可以把他带回家,让爸爸妈妈和爱自己一样爱他。让他永远相信永远。 顾池想,如果不是江溺出现,他大概也不会那么恨一个人的同时又那么爱一个人。 恨他的偏执,又爱他的改变。 爱是什么呢,是即使再来一次,重蹈覆辙,也不要后退。 是新的起点,也是新的一年,南阳的春天又要来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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