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是这个理,谢逐桥也早就知道,不知道哪来的醋性起来,非问许延声:“你家客房也没床,宋承悦过来都住哪?” 刚还喊“承悦”,现在就带上姓了,听起来很是咬牙切齿。 许延声听罢好笑,不明白似的:“你在想什么?” 许延声是不会和宋承悦睡觉的,谢逐桥其实知道,问起来又没底,哪怕两人只是睡在一张床上,他都要疯。 谢逐桥没说话,许延声又问:“要真有点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宋承悦:“......” 他延哥火上浇油的事是真不会少干啊。 眼瞧着谢逐桥的脸色一点点难看下来,宋承悦连忙说:“睡沙发,我一直睡沙发,延哥卧室长什么样我都没见过。” 谢逐桥差点从眼眶里冒出来的泪又咽了回去,没事人一样不吭声。 许延声倒是忽然想到什么,碰了碰边上顾影自怜的小桥公主:“谢逐桥。” 谢逐桥委屈还要说:“干吗!” “宁俀的房子要装修好了吧?”许延声和谢逐桥提过一回,也知道那房子不是他们过去住的那间,提起过去他永远心里不舒服,眼神跟着暗淡了下去,说:“是吧。” 许延声装看不见:“我喜欢那里,我们搬过去住。” “嗯?”谢逐桥反应了一会儿才问:“我们吗?” “那不然?我们是谈了两个月就要分吗?” 谢逐桥的爱许延声从来没有回应过,连句喜欢都没说过,可他此时说两人在谈恋爱,谢逐桥心里就和裹了蜜似的,只想再去花丛里飞啊飞,好掩饰内心的欢呼雀跃。 谢逐桥抿了抿嘴,好半天还是没忍住漏了点没出息的弧度:“这辈子都不分。” 目睹全程并且无语的蒋行止、宋承悦:“......” 许延声说:“工作室的事还是交给蒋行止办,反正宋承悦归你管,你管成什么样宋承悦的未来就怎么样。我在宁俀买了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你这两天收拾收拾行李,我们先搬过去了。” “谁?”三个异口同声地问。 前半句话还能听出来是对蒋行止的交代,后半句就听不懂了,谁收拾行李,“我们”又是谁?一句话吓坏两个人。 许延声真是怕了谢逐桥一惊一乍的本事,他不是刚说过吗,又得解释一遍:“我们去住宁俀,这边的房子就不卖了,留给宋承悦住,工作室在F市虽然不方便,但我没办法在A市发展,你在这边总是要有房子住的。” 宋承悦差点跳起来,支支吾吾:“我、我,延哥......” 宋承悦不明白自己上辈子经历了什么,这辈子才有这样的运气,碰见许延声这么好的人。 · 盛夏来临最热的那几天,许延声生了一场病,毫无缘由烧到了39度,谢逐桥吓坏了,顾不上腰伤不腰伤,抱上许延声就要跑。 许延声烧的迷迷糊糊的,搂着谢逐桥的脖子,不敢挣扎:“你腰、腰......” 谢逐桥哪里肯听他的话,把人抱上医院一测温度就惊呆了,护士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见俩男的搂搂抱抱的过来,下意识就问:“最近有没有性生活。” 忙里忙慌脑子很乱的谢逐桥突然就脸红了:“......”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过。”上辈子是有的,这辈子还是两个因为腰伤搁置行程的单纯小处男。 该护士的狐疑的眼神打量谢逐桥,心说看着年纪也不大,年轻气盛的,这还能忍的?重复询问:“你确定?” 谢逐桥连忙点头,随后又问了其他的,许延声是个小哑巴,身体感知能力也不强,你问他难不难受疼不疼,他也回答不出来,谢逐桥一想,干脆给他来了个全身检查,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体质太差,身体有些虚。 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排上了点滴,扶着腰在病床旁坐下。许延声好一点了,眨了眨眼看他:“你腰还好?” “好!”谢逐桥咬牙,“特别好,等你好了就能试试的那种好!” 许延声苍白的脸上染了点笑意:“哦。” 谢逐桥摸摸许延声扎针的手,又摸摸他的脸,怎么看都不够,心疼的不行:“最近不都挺好的吗?也没换季,怎么就生病了。” 许延声换季总生病,过去谢逐桥不知道,这半年多时间才慢慢发现,许延声不会照顾自己,横竖就在家里躺着,病不病对他而言不过是今天困不困,是不是想多睡一会儿。 挂了水温度就下去了,许延声不想在医院住,和谢逐桥回了家,饭也不想吃,只是想睡觉。平时总嫌谢逐桥粘他,觉得夏天热,今天睡觉却往谢逐桥怀里钻,谢逐桥问他是不是难受,他说冷,摸摸额头温度又是正常的。 往后几天许延声的话都有点少,和平时那种懒得说话的模样不同,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疲惫的状态,无论谢逐桥怎么逗他都没用。 晚上两人吃完饭,待客厅里发呆,谢逐桥揉着许延声枕在他腿上的头发,说:“我们出去走走吧,散散心。” 许延声像是睡着了,好半天才问:“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许延声最近瘦了,好不容易养的几两肉就那么容易瘦没了,谢逐桥撩着他耳边的头发,“在家里待久了有点闷,我伤好了,想出去走走。” 出去玩,就和一起在外吃饭,约会一样,都是两人不曾有过的经历,许延声虽然不浪漫,但也想和谢逐桥创造这些新鲜的事物,所以他没拒绝。 出门要带的东西都有谢逐桥在准备,许延声只带了人,上车时才问:“去哪里?” “L市,”谢逐桥看见许延声明显的动作停顿,若无其事地说:“你在那边长大,我没见过,想去看看,可以吗?” 散心的事是谢逐桥提的,去哪里肯定也是他说了算,许延声把安全带系好:“随便。” 于是他们出发了,谢逐桥其实不敢开车,腰伤也不支持他开很久的车,可旅游本身是一件享受的事,他们需要旅途中独有的亲密。车子上了国道,慢悠悠地吹起了满地尘埃。 许延声睡了很久,醒来才发现哪里不对,望着窗外看了很久:“怎么到这来了。” 谢逐桥给他递了水喝:“这不是你长大的地方吗?我想看看。” 许延声不记得他给谢逐桥说过这里,本来就不是值得回忆的事,怎么会讲的那么具体。但也没在意,说都说过了,只是回来看看有什么关系。 刚好是周六,盛夏的傍晚,小区里亮起了灯光,然后是柔和的音乐与喷泉,两人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着,观望着世界的繁华和喧嚣。 “小时候有这样吗?”谢逐桥问。 不知是想到什么,许延声笑了下:“这小区以前还挺有钱的,想想徐领江好像对我也不差。” “那时候会来玩吗?” 年纪小真好,什么都不用顾忌,面前一群小孩在喷泉里奔跑,湿了头发又湿了衣服却还在笑。 许延声反问:“你觉得我会吗?” “不知道。”谢逐桥实话实说,勾着许延声的尾指,在人群中获得独属于他的隐秘,“现在的你肯定不会,可要是小时候的你过得开心呢,无忧无虑的,肯定也和他们一样疯。” 许延声似乎心情不错,霓虹灯照亮他的眼睛,璀璨而绚丽像极了烟火,潮湿的新鲜的空气在鼻尖缠绕,像是重获新生,从自我囚禁的牢笼里终于挣脱出来。 “声声——”人群中突然有人在喊。 谢逐桥勾着的那节手指突然在抖,紧接着变得僵硬,他朝许延声看去,却发现许延声正望向人群,不确定的眼神似乎在寻找什么。 谢逐桥温暖的掌心握住了许延声整只手,带着他望过去,指向正确的方向:“在那里。” 许延声甚至没问谢逐桥为什么知道,跟着他的指引看去,那么久了,谢逐桥几乎没有在许延声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难以置信又惊慌失措,像极那一天问“谢逐桥,你是死了吗”的样子。 人潮拥挤,那么多人,许延声还是看到了那个人,看着她笑着摸着一个小男孩的头,不明亮的灯光下,许延声看到了她的温柔。 “她一直在找你,”谢逐桥和他望着同一个方向,“找了很久,因为找不到所以选择住在这里,想着万一有一天你愿意原谅她了,回头不至于找不到她。” “......你怎么知道?” 谢逐桥拍了拍许延声的背,很轻地吻了吻他的脸颊:“上辈子她来找过你。” 上辈子谢逐桥的名气那样大,出车祸时许延声的身份也被挖了个干净,照片、年纪、背景,再深层次的关于徐领江的当然不会被人知道,可一开始这些基本资料却在网上疯传,他们当然没有想要许延声好过。 于是许暄也看到了那些新闻,她辗转去找,找到了许延声所在的医院,也找到了六年前一别后再也没有见过的许延声。 许暄告诉谢逐桥:“我是声声的妈妈。” 这个在许延声印象里从来没有喊过他名字的女人,自诩是他的妈妈,她注视着许延声的目光那么温柔,谢逐桥几乎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可她又说:“在他眼里,我是个只要钱的保姆。” 这样的叙述似乎很复杂,但许暄不愿意多说,她确实只是个保姆,顶不了许延声生母的身份,而许延声的父亲另有其人,许暄其实看不上徐领江的钱,连言语上的高攀都不想。 她说自己找了许延声很久,又说许延声一定恨了她很久,她像个母亲一样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和脸颊,眼泪像珍珠一样的流,谁知道当初分别再见会是这个样子呢。 许暄颠三倒四地说了很多话,表达最多的事寻找和想念,谢逐桥都听了,后来听许暄说她住在L市,如果许延声醒了希望可以见他一面。 这么多年没见的人不可能真的只是找不到那么简单,许延声恨一个人向来很认真,他没说过,谢逐桥也不会轻易去问。 前几天听许延声提起他的身世,谢逐桥终于想起了许暄的嘱托,许暄给的电话号码他自然忘了,地址却还记得,本来就是打算带许延声来看看的,可许延声又病的那么巧,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原来许延声也想她。 许延声和许暄分开在七年前的夏天,许暄最后也没能看到自己养到十八岁的儿子读上大学,走上社会,好在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长大后的许延声终于还是回来了。 “要不要去打个招呼?”谢逐桥慢慢抚摸着许延声的后背,替他平复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 许延声望着前方很久,在音乐结束的最后一刻说:“不用了。” 谢逐桥知道许延声是重感情但又怕感情的人,鼓励他:“你刚刚没有听错,她的儿子确实叫声声。” “那又怎么样?”许延声平静地说:“破镜重圆不是多美好的词语,谢逐桥,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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