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啊!!”蒋行止瞬间激动,“怎么就手术室了,他生病了吗?什么病,怎么这么突然。” 许延声说:“被车撞了。” “......”蒋行止不明白许延声此时淡定的理由,试探道:“老板,你没事吧?” 许延声反问:“我有什么事?” 好一记回马枪,蒋行止抓耳挠腮地想许延声有什么事:“你很担心他吧?” “......还好。” “老板,你害怕吗?” “.......还好。” 蒋行止便不再问了,能让许延声犹豫并且模棱两可回答,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又问:“老板,需要我回去陪你吗?” “不用,你在A市安分待着。” “那有人陪你吗?” 蒋行止的话有点太多了,许延声有些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蒋行止在心里叹了口气,“谢逐桥醒了,你告诉我一声,宋小悦担心。” 许延声便把电话挂了,他坐在手术室外一动不动,头仰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早就忘了家里还有只没吃饭的狗。 许久后,手术室灯暗,医生先出来,他对许延声的冷淡有影响,说了一堆学术用词,总结来说就是:“手术很顺利,患者过了麻醉时间就会醒。” “多久?” 医生:“什么?” 许延声重复:“他多久会醒?” 医生说:“看情况,一般是1-2个小时。” 许延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医生简直被他的行为惊呆了:“哎哎,家属。” 家属头也不回地走了。 肖亦南是冲着许延声来的,虽然最后被撞的是谢逐桥,但蓄意谋杀是事实,救护车来的同时警车也来了,肖亦南没有悬念地被带走,警方想要找许延声做笔录,他很冷静,摆着手,说:“等等。” 这一等,就等了三个多小时,许延声自己来的,警察迎上前,刚想带他去询问室,又被许延声摆了次手。 警察:“?” 许延声问:“那人呢?” “谁?” “撞我那人。” “嫌疑人和受害者不能见面。” 许延声看起来依然冷静,但警察又不傻,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让许延声见人。许延声短促地笑了下,顶着一张纯良无害的脸,眨了眨眼:“做笔录的前提得让我知道他是谁,我到现在没见过他的脸。” 肖亦南还在拘留室,许延声被带了过去,那里面不止一个人,许延声故意问:“哪个?” 肖亦南在角落里不等,警察指过去,许延声装不懂。 其实一开始把肖亦南和其他人关在一起就是个错误,那警察想了想,进去把肖亦南带出来想换个地方。 那知道从头到尾都很安静的许延声忽然挥拳。 “卧槽——” 肖亦南被掀翻在地,许延声上去又去两拳,很快就被人拉开了:“住手!住手!再打下去你也要被拘留了!” 箍在许延声手臂上的力量才松开,许延声扑上去又是两下,他再次被架走,笑起来,自觉举起双手:“拘留吧。” 警察们汗颜,拘留又不是不拘留又不是,讪讪道:“有人来保释就可以走。” 像蒋行止问的那样,许延声在医院没人陪,这会儿就会有人来保释吗?他人在这里,该把电话打给谁? 不走也行,许延声忽然想,但他一看到肖亦南鼻青脸肿的模样就想到了谢逐桥,哭哭啼啼的小桥公主还没醒,他得回去陪他。 电话才拨出去,就已经被接听:“稀客啊,怎么回事?” 许延声语气都不带变:“在拘留室,来接我。” 冯景和:“......” “接你?” “嗯。” “花钱还是不花钱的?” “......”许延声冷漠吐出两个字:“花钱。” “......行。” 两个小时后,许延声见到的人却是徐啸信,他交了保释金把许延声领出来,听白眼狼弟弟问:“你来干吗?” 徐啸信瞅着边上的小没良心:“刚好在X市,冯景和不想来,我就来了。” 换在平时,许延声还能和徐啸信争辩几句,可他现在懒得说话,不想动也没力气:“送我去医院。” 徐啸信突然就不淡定了,在路灯下捧着许延声的脸左看右看,又拎着他还带血的爪子,确认他只是破了一点皮后,松了口气:“去医院干吗?” 许延声扯回手:“谢逐桥在。” 徐啸信:“......” 谢逐桥做了个梦,他身处在上辈子的那场车祸里,汽车在极速驶向前方的大货车,他做了那么多次梦,无数次置身在当时的事故里,一次次看见许延声鲜血淋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的温度渐渐消失。 “许延声——”谢逐桥痛声喊道。 侧翻在地的汽车被包裹在一片火海里,谢逐桥和许延声都没有被救出,火焰噼啪作响,谢逐桥眼底充满了火光。 “许延声!”谢逐桥从梦中惊醒,入眼是整洁的白和刺鼻的消毒水味,许延声不在。 这一声惊动了巡房的护士,连忙跑过来:“你醒了啊!” “他人呢。”谢逐桥哑声问,还不等护士回答,挣扎着想下床,被护士又按了回去。 “他——” 护士打断他:“问了问题就要等人回答,我知道你在问谁,他出去了很快就回来,你不要乱动。” 其实护士也没有底,她听医生说了,许延声走的果断,一句话都没有嘱咐。 麻醉一过,身上的疼痛很快就回来了,药水里有止痛药,但谢逐桥觉得疼也觉得累,他很困,想要睡觉,可许延声一直没回来。 护士说的很快过了很久,谢逐桥眼巴巴地望着门外,等待的焦虑和一刻都不曾消失的疼痛让时间变的很慢,他不肯闭眼,眼睛酸涩地流出生理盐水。 谢逐桥从来不肯承认自己软弱,现在早就不了,许延声控制着他所有的情绪,开心和难过都是他给的。 许延声一路上很安静,闭着眼脸上是一贯的清冷表情,他走路很稳,徐啸信却觉得他弟今天的步子大了那么一点,哦,好像走的也是有那么一点快的。 “走那么快干吗?”徐啸信追过去。 许延声推开房门,才走一步,看见的就是谢逐桥的眼睛,谢逐桥眼睛睁的很大,那眼神任谁看了都觉得像只没人要的流浪狗,可怜巴巴的,里头带着绝望。 谢逐桥不能动,却张开双手,张嘴无声道:“抱。” 许延声的心顿时软成了棉花,毫无缘由的柔软,朝谢逐桥慢慢走过去,又听见他说:“抱抱我。” “诶卧槽,走那么快,”徐啸信推进门,看见他弟正好弯腰,和床上的木乃伊抱在一起,他很顺口的又是一声“卧槽”,关上门走了。 谢逐桥一动就痛,他把许延声抱得很紧,身上的痛疼和许延声的心跳频率逐渐一致。 梦里的火烧了很久,他身体着了火,灵魂却终于重获新生。 · “什么。” “什么!” 病房里传来两人一惊一乍的声音,听起来都不太淡定。 许延声:“......” “病人腰部软组织挫伤,轻微骨折,需要卧床休息两个月,这两个月尽量不要乱动,到时候再来医院拍片,恢复良好才可以戴护具下床走动,要痊愈至少需要3-4个月。”护士公事公办地重复了一遍,十分冷漠。 蒋行止似乎还想废话,许延声把视频关了,等护士走后,才把孜孜不倦的语音请求接听:“哇哇哇,腰受伤太惨了吧,男人怎么能说不行,谢逐桥说‘我真的不行’,哈哈哈哈哈哈。” 许延声:“......” 谢逐桥一脸不想活了的表情,他看着许延声,许延声看着他,他可怜道:“我......” 许延声好同情他。 蒋行止还在喋喋不休:“不过没事啦,还好你和我老板是一对,你不行还有我老板啊,老板肯定特别行!” 许延声:“......” 谢逐桥:“......” “蒋行止闭嘴。”许延声很快地说,“说得好,给你加工资,现在可以挂电话了。” 这么污的话题,外人还是不要再听了,蒋行止心领神会,立马把电话挂了。于是谢逐桥又看着许延声,许延声也看着谢逐桥。 “......” 这真是个值得令人深思的问题,虽然他俩之前一直没想过这件事,毕竟能不能和好都没想过,又怎么会想打炮。 但是现在不行了,小桥公主看起来很可怜也很可爱,许延声想日,而谢逐桥没得日,像蒋行止说的,他不行,他真不行。 许延声一本正经:“我真可以试试。” 谢逐桥:“......” “不行!”这不是体位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谁说他不行,他只是伤到腰而已!而已! 许延声摸摸谢逐桥的脸,又摸摸谢逐桥的头,要不是在医院,谢逐桥才刚受伤他就准备向下摸了,谢逐桥被摸的心猿意马又心如死灰:“不行!不行!” 许延声故意说:“我知道你不行。” “......”谢逐桥快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延声太想笑了,他不顾谢逐桥的尊严,笑出了声,真有些没心没肺,那张带着笑意的脸慢慢靠近谢逐桥,像是故意,贴着他的唇亲了亲就离开,反正谢逐桥也动不了:“嗯?那怎么办?” 这是赤.裸裸的耍流氓,谢逐桥惊呆了,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你!” “我?”许延声笑问。 谢逐桥怔住了,说:“你再亲我一下。” 伤了腰不能动的小桥公主真是我见犹怜,许延声很快放弃“这是医院”的想法,弯下他倍儿好的腰,和谢逐桥轻轻接了个吻:“下次别挡我前面就不会有事了。” 谢逐桥拉住许延声要离开的手,像是被吻激的,眼睛有点红:“多少次我都挡你前面。” 谢逐桥的“真”是一种病,他不会骗人,好听话说的其实都很认真,当年他那么想和许延声分开,唯一的谎言就是他和周攸攸在一起了,但那话许延声一听就知道是假,谢逐桥自己说的也没底气。 所以眼下谢逐桥说的话,许延声一点都不怀疑它的真实性。之前知道谢逐桥爱,但许延声不要,现在知道谢逐桥的爱,许延声渐渐看清楚了。 有片刻情动,心跳都停了,许延声摩挲着谢逐桥的唇,终于承认:“上辈子我只替你挡了一回,现在你要替我挡一辈子?” “要。”谢逐桥没有停顿地承诺。 许延声眼神冷淡,却笑了下:“那我赚了。” “是我赚了。”许延声替谢逐桥挡了那么一回,可是他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连谢逐桥爱他都不知道。 “那就替我挡着吧,”许延声说,“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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