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荀彰再次听到闻录直呼自己大名,正要教训他没大没小,便听闻录道:“你就那么想当我爸爸吗?听听你说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儿子呢。” 一番话把盛荀彰说得不知道该接啥。 两人隔着电话,一个赛一个能保持缄默。 “闻录,我这身儿帅吗?” 一道爽朗的男音打断两人间诡异的气氛,盛荀彰却拧紧了眉头,他确定他没在闻录身边听过这道声音,也就意味着闻录正和一个他完全陌生的男人在一起。 这人是谁?跟闻录是什么关系?他们何时认识的? 接连不断的问题犹如π后面数不尽的数字,盛荀彰的心绪霎时乱作一团。 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嘴唇翕张,他想夺回闻录的注意力,想让闻录只同他讲话,可他的理智清楚告诉自己,闻录是独立的个体,即便是闻录的父母也不能对他提如此无理取闹的要求。 等待闻录和对方交流完的时间其实很短暂,却在盛荀彰心里被无限拉长,计量单位从分变成年,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时间于他而言非常宝贵,可此时此刻,他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他的心仿佛在滚油里反复煎熬。 “喂,盛先生你还在听吗?”闻录悦耳的声音唤回盛荀彰神游天外的思绪。 “在听。” “我在外面,待会儿还有事,有什么事的话最好尽快讲。”闻录催促的话语像扑面而来的冷空气,冻得盛荀彰手脚冰凉。 他突然觉得闻录有着铁石一样的心肠,否则如何能讲出如此冷漠的话? 可转念,盛荀彰的理智和多年接受过的教育又告诉他,一切好的坏的东西不过是自己在臆想中强加给闻录的,真实的闻录大概仅仅在陈述一个事实,在节约彼此的时间。 盛荀彰嘴巴像被最强力的胶水黏住,除非撕扯得血肉模糊,否则永远无法开口,但这个人值得他去忍受痛苦吗? 半晌,盛荀彰缓缓开口,“没事,就是想问你,手表选蓝色表盘好还是绿色表盘好?” 他随口扯来的借口,得到了闻录真诚的建议。 “嗯,谢谢,你的建议很好,我还是选择绿色吧。”盛荀彰说完便主动结束通话。 另一边听着忙音的闻录,“……” 他明明选的是蓝色。 不过…… 闻录勾了勾唇角,目光中透露出势在必得。 他垂眸给盛荀彰改了备注,从“老狗逼”换成“柠檬精”。 另一边,柠檬精盛董换了身黑色礼服下楼,除了手表换成绿色表盘,恕小刘眼拙,实在看不出跟先前那套有啥区别。 “老板,您这手表绿得还怪好看的哈。”小刘努力缓解老板仿若老婆跑了的凝重气氛。 老板给他一个冷嗖嗖的眼刀,“搁你头上更好看,明天我让人买顶同色帽子送你,上班天天戴上。” 小刘下巴险些脱臼,等他回魂儿,老板已经走到门口,他急急忙忙追上去,伸出尔康手,“使不得,老板使不得啊!” 一路上,小刘安静得像个没电的机器,老老实实开车。 汽车驶进陈家庄园,以盛荀彰的身份岂止刷脸能进,刷他贴身保镖的脸都能进,站门口接待的安保人员一眼认出小刘,露出牙花子,“盛董,刘哥里边请。” 宴会已经开始,听闻盛氏董事长会亲自前来,存着各种心思的人齐聚一堂,不过到底是陈小姐的主场,就算藏着心思也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陈家这是攀上高枝儿了?” “可不是,这些年我没听盛董参加过哪家少爷小姐的宴会,今天陈小姐回国的欢迎会,既不是生日又不是升学宴,他竟然肯来,除了有意和陈家联姻还能因为什么。” 众人小声议论,即便声音压得再低,现场毕竟那么多人,大家同时说话,再小也小不到哪儿去。 陈小姐在国外念书,自觉受西方文化影响,非常不喜欢国内豪门间的勾心斗角,更不喜欢他们一副自己配不上盛荀彰的样子,她听闻盛荀彰在商界声名赫赫,雷霆手段,想必年纪应当不小了,而且什么帅哥霸总都是小说里才存在的,现实里一个个挺着大肚子,一脸油腻。 她没先嫌弃盛荀彰就不错了。 身为陈家的女儿,她享受了陈家带给她的荣华富贵,父母对她也称得上开明,基本她想做什么爸妈都会无条件支持,现在该她还了,联姻而已,圈子里太过寻常,婚后各玩各的也挺好,何况盛家比他家富裕,她完全可以拿着钱去做更多自己喜欢的事。 所以尽管盛荀彰可能又老又丑,陈小姐却压根儿不排斥。 侍者领着盛荀彰进入大厅,现场骤然鸦雀无声。 “好帅!” “天啦,哪儿来的帅哥,陈家请了明星吗?” “这气度怎么可能是明星,你疯了吧!” “莫非是哪家的公子?平时太低调了吧,没见过呀。” 年轻的少爷小姐们纷纷咬耳朵,面颊红扑扑,希望对方可以看自己一眼,可惜抛媚眼给瞎子看,男人眼睛长在头顶上,目空一切,骄矜倨傲。 “盛董!有失远迎,实在抱歉,里面请。”陈爸爸一张脸笑出褶子,热情地迎上去。 盛荀彰淡淡颔首,“陈总。” 陈家当家人是陈老爷子,陈爸爸在他手下做事多年,老爷子依然没有要把公司全权交给他的意思,如今公司基本分成两派。 一派认为陈爸爸担不起大任,应该再锻炼几年,公司由老爷子把持他们安心。 另一派则认为老爷子贪恋权势,越老越糊涂,未来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不放权,陈爸爸如何学会担起大任? 假如陈小姐和盛荀彰顺利联姻,陈爸爸相信公司会有更多股东往他这边倾斜。 陈爸爸急忙给老婆使眼色,陈妈妈立即拉着还在发呆的陈小姐上前,笑容满面介绍:“盛董,这是小女陈可欣,可欣快跟盛董打招呼。” 陈妈妈拍了拍陈可欣的腰,陈可欣如梦初醒,面如红霞,“盛先生您好,我是陈可欣,很高兴认识您。” 盛荀彰没有太多情绪地点头,“你好。” 他被陈家夫妻簇拥着朝里走,耳边聒噪极了,心情本就不太好的盛荀彰眉心微隆,英俊的面庞逐渐变得凶煞可怖,你一句我一句唱双簧似的陈家夫妻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陈总,陈夫人,我想和陈小姐单独谈谈,可以吗?”盛荀彰身高足足一米九,哪怕在和人商量,也完全感受不到商量的气氛,只让人感觉如果敢拒绝,就会被他把头拧掉。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可欣快去快去。”陈家夫妻赶鸭子似的推着女儿跟上盛荀彰。 陈可欣瞪着眼睛看向她爸妈,无声地表示:我也怕啊! 盛荀彰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帅哥,她长这么大,又在国外生活几年,帅哥见过不少,但比盛荀彰帅的还真没有。 怪不得盛荀彰那么低调,基本不会出现在镜头前,不像她爸爸,偶尔会被邀请去拍摄经济刊封面,这样的颜值假如曝光,盛荀彰身边的保镖得翻倍吧。 脑子里胡思乱想,一抬头两人竟走到了花园里,周遭几盏昏黄的灯照耀着花丛中沾着水珠的花朵。 陈可欣手脚冰凉,手心冒汗。 乌漆墨黑,盛荀彰把她带过来想干嘛? 走进凉亭,盛荀彰率先坐下,桌面上摆放着佣人事先备好的茶水。 “盛……盛董……”陈可欣站在亭子外,磨磨蹭蹭不敢坐过去。 帅是帅,就是男人一皱眉头,她就觉得他要把自己拖进花丛里分尸。 这么重的煞气,真的不考虑去寺庙里住段时间吗? 盛荀彰开口打断她天马行空的幻想,“我今日来的目的,陈小姐应当知晓。” 陈可欣耳朵一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 石桌被放上几张照片,陈可欣茫然地看向盛荀彰,什么意思? 盛荀彰耐心替她解惑,“两家联姻并非小事,我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联姻亦然。” 陈可欣越听越迷茫,盛荀彰把照片往她跟前推了推,她随手拿起一张,破败的屋子令人怀疑是不是危房,尘土飞扬的小路坑坑洼洼,看一眼都觉得崴脚。 蜿蜒的道路旁是枝丫杂乱的草丛,再往外就是万丈悬崖,但凡一个脚滑掉下去必然尸骨无存,茂密的树林一眼望不见底,如同巨兽的大口,要将人吞噬。 大晚上陈可欣看得毛骨悚然,手一抖把照片扔桌子上,“你……你干嘛吓我?” 盛荀彰浓黑的眸子无机质般透出一股叫人背脊发凉的冷意,他声音无比清晰地告诉陈可欣:“前不久,关于我有个情人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 听他话锋一转,陈可欣有点不高兴,哪有人和相亲对象谈论自己情人的,她确实听人父母提起过,但父母说是捕风捉影的消息,盛荀彰向来洁身自好,不可能有情人。 “听过又怎样?”陈可欣嘟哝。 盛荀彰:“他被绑架了,带到了这里。” 指尖轻点照片,巍峨的大山陡然变成吃人的怪物。 未等陈可欣消化完,盛荀彰又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一地血。 “啊——”陈可欣尖叫着连连后退。 盛荀彰却告诉她:“他打晕绑匪逃进了山里,然后遇到了狼群。” 陈可欣瞠目结舌,结合那一地血,她不敢想象究竟发生了怎样凶残可怕的事情,身体不由自主发抖。 盛荀彰淡然收起照片,若无其事道:“这件事你们若是有心查,一定能够查到,我无意隐瞒,陈小姐若是不介意,可以改日约个时间共商婚事,今日先告辞了。” 陈可欣像座雕塑一样钉在原地,直到家里的佣人和父母来寻她,她才回魂儿似的视线聚焦。 “爸妈……” 她猛地抱住父母,泪水决堤般流下,“我不要嫁给盛荀彰,我不要嫁给盛荀彰……” “呜呜呜……我不想被绑去山里面……呜呜呜” “我不要被狼吃掉呜呜呜……” 陈家父母听得一头雾水,面面相觑,只得先哄好女儿。 “好好好,你不想嫁就不嫁。” 盛家大宅,盛老爷子从管家嘴里得知盛荀彰按时赴约,并且送了礼物,甚至主动提出跟陈小姐独处。 “两人一起逛了花园,呆的时间不短。” 盛老爷子听得眉目舒展,真是他的乖孙。 老管家瞧见,乐呵呵道:“老爷子,您怕是要抱小重孙了。” 盛老爷子哈哈大笑,显然乐见其成。 然而,两天后盛老爷子预备催促盛荀彰约陈小姐出门,就见老管家脸色难看地进屋。 “老爷子,陈家小姐出国了。” 盛老爷子脸一拉,“她不是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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