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绮云下意识伸手想要抱住燕行月,可那跪在地上的褚邪动作更快,他猛地起身,一伸手就把人揽入了怀中,并且大声道:“来人!快传陈珏,陈太医!”
第19章 陈珏来的匆忙,他才歇下没多久,凳子都没捂热就被连文煦一把捞了起来一路疯跑,来到褚绮云的养心殿附近的一处暖阁中。 “连……连文煦……你跑慢点!”陈珏被连文煦拉着手跌跌撞撞的跑着,他的体力不似连文煦那样好,从褚邪的泰华宫一路狂奔至养心殿,连文煦根本就没给他一点喘口气的机会,好不容易到了养心殿院子里,陈珏终于奋力从连文煦的手中抽出了手。 陈珏扶着墙气喘吁吁的,好半天没有缓过来,他嘴里嘀嘀咕咕的,连文煦听了好一会儿,只从陈珏的嘴里依稀听到“畜生”“王八蛋”“呸”等这类骂人的词汇。 连文煦微微蹙了蹙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陈珏这样喘着气,他一时没忍住,语气中略略带着些许不满:“佩之,你这体力不行,要多锻炼,今后你怕是要经常往养心殿和泰华宫来来回回的跑了。” 陈珏缓了好一会儿,他抬头愤愤地看了连文煦一眼,狼狈地站起身,翻了个白眼,伸手想要推开连文煦,可谁知那连文煦竟然像一堵墙似的,任凭陈珏怎么推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起开!”陈珏大声道。 连文煦一头雾水,这院子这么大,怎么陈珏非要走他前面? 连文煦还想说些什么,可想到暖阁里燕行月的情况,他还是闭上了嘴,乖乖给陈珏让出了道路。 陈珏进入暖阁,一眼就看到了围在暖阁床边的褚绮云和褚邪,两个人满脸的焦急担忧,一见到陈珏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两个人连拉带拖的弄到床边。 “陈太医,你快看看,行月这是怎么!”褚绮云焦急的如同热过上的蚂蚁,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里都挤满了泪水,“婵媞已经没了,她的孩子可不能出事!” 褚邪的声音冰冷,但也十分着急,他紧皱着眉头,也催促陈珏道:“佩之快看看,行月方才伤心难过,还吐了血,现在晕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 陈珏顶着一头的汗,连连应答,赶忙上手提燕行月把脉。 片刻过后,陈珏的脸色又黑转为欣喜,他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紧汇报给两个着急的人:“回陛下,殿下,行月并无大碍,只是先前他心中郁结难消,人看着虽然开朗,但其实心中思绪万千,这人想得多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说着,陈珏顿了顿,他轻轻将燕行月的手塞回被子里,继续道:“行月是早产儿,身子骨本就虚弱,他早年磕磕碰碰受了伤,淤血积在行月的身体中,如今心结开解淤血排出体外,这是好事啊!微臣会开个方子,让太医院的下去熬煮,这些日子务必要小心将养着,万万不能让他情绪起伏过大,不然……他的身子只会更差。” 闻言,褚绮云的眉头却仍未解开,她还是很担忧:“听陈太医的意思,行月这孩子的身体似乎很差?那在吃食上是不是还要注意着什么?” 陈珏点点头,说:“回陛下,不仅是吃食上注意,就连温度上,生活习惯上也要注意,行月在玉国从小就过得不好,他身子虚,若是一直在玉国庄子上生活,怕是没几年日子了,但行月运气好,跟了殿下,若是好好养着,身体必能康复。” 听陈珏这么说着,褚邪紧蹙着眉头,他伸手一把抓住陈珏,疑惑之余又十分焦急,问道:“你怎么还越说越严重了?” 陈珏咧了咧嘴,清了清嗓子,说:“微臣这也是实话实说,先前想着行月养在皇宫,小心注意着肯定没什么问题,只是说到后面还是想把真实情况说出来,毕竟……行月这身体真的是差,慎亲王那庄子微臣也去调查过,那边庄子下面的农田收成很好,庄子上有钱,可是这么多年行月的吃穿用度比外面穷人家的还不如,冬日里连个保暖的衣裳被子都没有……” 陈珏越说越生气,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也气得通红,他阴恻恻的笑了一声,继续道:“微臣在调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一瓶极其眼熟的毒药,然后……微臣就用在了那个庄子的管家和管家儿子王虎身上,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暴毙身亡了。” 调查庄子这件事是褚邪让陈珏去做的,可他没想到陈珏会毒杀管家和王虎,他没怪罪陈珏,反而觉得陈珏杀得很对。 之后,陈珏又叮嘱了一下燕行月在吃穿用度上需要极其注意的点,开了方子让人下去抓药熬煮。 天气严寒,褚绮云想着干脆就让燕行月在这暖阁住下,可褚邪怎么说也不肯,非得要把燕行月带回泰华宫里养着才行。 气得褚绮云威胁褚邪要把他赶出宫,但这显然并不能吓到褚邪。 晚些时候,风雪停了,燕行月也行了过来,他被两个气势威严的人盯着喝了好几碗汤药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也不敢说话,只能眼一闭心一横,咕嘟咕嘟,一口气隔了下去。 燕行月倒是不觉得这些药有多苦,上一世还活着的时候,晚上经常要加班,这黑咖啡一杯一杯喝下去,喝的多了,这苦味到了嘴里也变得别有一番风味。 喝完药,褚邪便叫来了辇轿,辇轿遮挡的严严实实,褚邪把人塞了进去,向褚绮云辞别后就要走。 褚绮云不放心,派了人一路跟着,亲眼见着褚邪一行人进了泰华宫才放心了许多。 送走褚邪已是夜幕降临时分,天空又飘起了小雪,养心殿中烧着暖呼呼的炭盆,褚绮云却站在门口久久没有回到屋子里。 “又下雪了啊……”褚绮云喃喃自语,原本空无一人的养心殿里却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纤瘦的男人。 男人一头如雪白发,眉目清秀俊朗,他缓缓走到褚绮云身后,轻唤一声:“陛下,下雪天寒,怎么不回屋子里?您要是生病了,臣下也是会忧心的。”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褚绮云,那褚绮云连忙放下暖帘钻回暖阁,将男人堵在了屋子。 “你怎么来了?”褚绮云虽然这般说着,可言语和眉眼中皆是欣喜,“你来了就好,我方才还在想行月的事情,那孩子你也知道,是婵媞的血脉,可是现在他的身体不大好……他变成这样我心中很是愧疚,我应该……我应该让怀明早些去玉国把人接回来的……” 男人眉眼温柔,他扶着褚绮云将她扶坐到榻上,又温柔的给她斟茶倒水,声音沉缓如水,淡淡道:“陛下想要报答柳氏的恩情,臣下能够理解,只是当年柳氏出事的时,陛下在大启也如履薄冰,虽说已经登上了皇位,可下面的人都是一群野兽,陛下也是没办法……” “传羿,这些事就不要说了。”褚绮云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她没有心思喝茶,只是微微垂着眸子,心中悲伤难消,“我也就这件事不能放下,我登上皇位,这一路手上也沾了不少他人的血,我原以为自己会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但……我高估我自己了,婵媞的死……我始终放不下……” “终有一天,我们会为柳氏报仇的。”被叫做传羿的男人温柔安慰道。 说道这里,褚绮云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向传羿,脸上也带了一点笑意,说:“说来,怀明似乎也对行月很上心,那日我说不肯要行月做妾,他竟然向我求娶行月为正妃,见过怀明什么时候下跪求过我嘛?难道说……他真的是动心了?” 传羿摩挲着下巴细细思索了一会儿,他眉头皱起又松开,最后也只是轻轻摇头,轻笑道:“臣下不知,不过臣下算过,怀明这一生只会心动一次,男人登上皇位皆是后宫三千,但您和怀明不一样,你们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不仅在大启难得,在其他小国更是罕见。” 闻言,褚绮云登时笑出了声,她伸手勾住传羿的颈子,迫使对方跪了下来。 她坐在榻上,微微俯身前倾,一双媚眼,水波盈盈,伸出手指轻轻地勾起传羿的下巴,声音沉沉,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又有些许魅惑在其中:“传羿的意思是,朕……也会只忠一人心了?” 传羿不语,只是任由褚绮云挑着他的下巴,样子有些屈辱,可他心中却是温柔与喜悦。 “走,是时候该伺候朕了,今夜……朕翻了你的牌子。”褚绮云没有后宫,可她却作出一副昏君的样子,由着传羿扶着她从暖阁后的小门回到了养心殿内。 夜已深,雪也渐渐下得越发大了起来。 此时的泰华宫本应该熄了灯火休息,可现在依旧灯火通明。 “我们真的要睡一张床?”燕行月咽了咽口水,他才泡了热水澡躺在偌大的床上,身上穿着真丝织成的量身定做的寝衣,他看着坐在床边,散了头发下来,同样穿着寝衣的褚邪,心脏在胸膛里疯狂乱跳。 他声音沙哑不堪,却还是说道:“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褚邪散发的样子很是好看,燕行月不敢光明正大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往褚邪脸上瞧,他暗自惊艳道:之前怎么没发现他长得这么帅呢? 就在燕行月胡思乱想之时,褚邪已经脱了鞋袜躺在床上,他叫人熄了灯,伸手扯了扯燕行月,道:“睡了,明日孤还要去兵营练兵,要早些起,你也睡了。” 说着变转了个身,背对着燕行月睡了。 燕行月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以为褚邪要与自己发生那档子事,他红了脸,半天没有反应。 褚邪又忽然转了过来,压着燕行月进了被窝里,又替他掖了掖被子,极为不熟练的哄着人:“乖……睡了……” 然后他又躺下,背对着燕行月再也没了动作。 这一夜,燕行月倒是睡得很香,早些躺下的褚邪却睁眼到天亮。 褚邪的手掌紧紧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他那渐渐染上了琥珀色的双眸中流露出些许失落:“好像……不是他……”
第20章 燕行月一夜好梦,他醒过来的时候屋外的雪已经停了。 乌云散去,晨光熹微,窗外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鸟叫,燕行月在偌大的床上打了一个滚,他摸了摸床边,那里空荡荡的,摸着还有些凉浸浸的,原本躺在那个位置的褚邪早已不知所踪,寝殿里也没人值守。 燕行月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他轻轻咳嗽了起来,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宫女太监纷纷捧着崭新的衣裳鞋袜一一站在燕行月的面前。 一个模样乖巧伶俐小太监站着这些太监宫女的前面,他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玉国太监那样尖细,而是带着还未褪去的少年音,声音听着也仿佛带上了一丝丝笑意。 “太子妃您醒了?奴才是陛下指来伺候太子妃的太监,名叫永安,这些人也是专门伺候您和太子的。”唤作永安的小太监将手底下的宫女太监们都一一项燕行月介绍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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