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看上去人很少的样子。 怀源也就放心大胆地放开了声音,严厉道:“松手。” “不。”边樊犟的很,拽着怀源的袖子没放,半蹲下来,“你不能不要我。” “我没要过你。”怀源生气地想拽回自己的袖子,但对方力气太大,他又拽不回来,只能瞪着那一块被揉皱的布料生闷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好不好。”边樊语气很软。 怀源谨慎地开始审视这个青年。 他似乎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边樊。 对方总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从不会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 怀源心里动了动。
第26章 他实在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边樊。 怀源抿着唇,眼底一片复杂,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出口。 边樊则是慢慢握住他的手,直直地看着他,纯黑的眸子里满是无助,似乎又陷入了某种梦魇:“对不起……我错了……” “呼。”怀源发现对方眼里一片迷茫,舒了一口气,冷静道,“你犯病了,边樊。” 但是,已经陷入梦魇中的人不会被他这一两句话打动。 这次的情况与上次不同。上次是因为某种共情导致的郁燥与愤怒;这次则像是陷入了过往回忆的胆怯与悲伤。 他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刚被收养的时候,与那个无助的孩子重合了:“先生……我会乖乖的。” 怀源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忍不住道:“算了……来抱抱。” 他是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的这句话。 边说边俯下身,想要抱住边樊。 边樊眼睛亮了一瞬,却没有接住这个拥抱,而是依旧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抱住了怀源的腰。 怀源愣了一下,轻轻摸了摸伏在自己膝上的这个人。 阳光从树林的缝隙中洒下来,带着春末的热度。 林子里很静,时不时传来鸟雀的叫声,怀源缓缓抚摸着边樊的头发,想要尽快安抚下他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对方从梦魇中醒来了。 “怀先生?”边樊抬头,看见了熟悉的容貌。 “嗯。”怀源收回手,语气冷淡道,“既然你已经醒了,就松手吧。” 边樊沉默着松开手,站起来。 他头上似乎还残留着怀源轻轻抚摸过的温暖,但带给他温暖的人,已经…… “边先生,我不会再去研究所了。”怀源眸色冷淡,手搭在把手上,像是随时准备离开,“多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说完,他就按下轮椅把手上的按键。 电动轮椅缓缓启动。 边樊站在他身后,看见对方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挽留。 但他迟了一步。 怀源很快离开了这片小树林。 边樊站在原地,双手缩回口袋里,只是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没有动弹。 穿过树叶之间缝隙的阳光洒到了他身上,也没有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温暖。 良久,他从口袋里伸出手,缓缓上移,摸了摸头发——那是之前怀源触碰过的地方。 —— 怀源回到礼堂的位置时,讲座已经结束了。 会堂里有不少学生在围着白落言问问题,怀源没有打扰他,而是去了后台,和保镖们安静地待在一起。 没过多久,白落言快跑几步进来,语气不稳:“先,先生,您刚才去哪了?” “我?”怀源正在发呆,冷不丁一回神,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想了想,含糊道,“出去逛了逛。” “好吧,我还以为您会听完。”白落言有些丧气。 怀源露出一个笑,想安抚他,门口却传来叩叩几声轻响。 “白博士。”这声音冷淡而又熟悉。 怀源抬头,与来者对视了一会,对方先移开了目光:“白博士,我的导师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好的,边先生。”白落言瞬间变得严肃,点点头,走过去接过对方递来的U盘。 “再见,祝您愉快。”边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转身便离开了。 “他这个说法好奇怪啊。”白落言在对方走后,又恢复了柔软的孩子模样,困惑地挠挠头。 “我也觉得很奇怪。”怀源轻笑一声。 说他矫情也好,怀源就是不喜欢被人这么试探,再者对方和他也没有多深的情谊在。 一直都是他一厢情愿。 “走吧,我们回家。”怀源轻声道,疲倦地揉揉头,“我有些累了。” “嗯,好。”白落言走过来推他的轮椅。 回去的路上,白落言给他介绍了边樊——他以为两人不认识:“那是国外着名科学家艾尔托兰德的弟子,听说很得宠爱,手里也有不少数据,之前交流的时候遇见过,说了几句话,后来交换了某种技术。” 怀源只是安静地听着,并不多话。 渐渐的,他直接睡了过去。 白落言见对方睡着,也不再多话,拿出手机准备调整到静音。 但拿出手机后,屏幕中央却突然跳出一条信息,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摔地上。 眼见怀源好像没有受到影响,他才松了口气,关掉声音,点开信息。 信息是边樊发来的。 白落言有些奇怪,他和边樊不是很熟,和对方的导师倒是见过几面。 对方发来的消息是这样的:[可以给我你身边那人的联系方式吗?] 我身边的人?是指怀先生? 他要怀先生的联系方式干嘛? 白落言这么想着,也发了一条消息表示自己的疑问。 [唔,我和他之间,应该有些误会。] 这句语焉不详的话让白落言挑起了眉。
第27章 没问清楚之前,白落言当然不会给他联系方式,委婉拒绝道:[有误会可以当面解决。] 对方也不多做纠缠,似乎也发觉此举有些冲动:[抱歉。] 关掉手机,边樊非常苦恼。 惹怒别人轻而易举,但请求别人的原谅……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他越想越郁燥,把手机丢在一边,手按在方向盘上,眉目间满是戾气。 怀源觉得他和边樊之间的关系极为薄弱,对方只要想就能轻易切断;但对边樊来说,也是如此。 只要怀源不再去研究所,他就没办法再联系上对方。 边樊心里难得升起了焦躁之情。 在车里沉思良久,他拿起扔在副驾驶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直接了当地问道:“师兄,你现在有空吗?” 对方很快接通了,闻言愣了一下:“有事吗,师弟?” “约个地方见面。”边樊看看时间,更加烦闷,“我去接你。” 师兄住的地方就在附近,他也算是S大的某个讲师,很快,边樊就开车到了他身边。 师兄来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什么事这么急啊……” “坐到后面去。”边樊冷淡道。 “哟,转性了,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坐后面?”师兄随口打趣了一句。 “……现在不一样了。” 听到这句,已经坐在后座系好安全带的师兄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狐疑道:“你真是边樊?怎么都没骂我?” 边樊透过后视镜瞥他一眼,懒得说话。 “咳,好吧,不开玩笑了。”师兄面色渐渐变得严肃,“这次又是什么事?先说好,再帮你骗人我可不干。” 提前这个,边樊眉目间戾气更重三分:“不是这个。” “嗯?那还有什么事能让您愁眉苦脸啊,新项目没批下来?还是奖杯没快递到您手上?我记得最近您那公司的资金链也没出问题啊。”师兄口若悬河地说了好几个可能性,边说边观察边樊的神色。 得,没一个说到点子上。 “我好像,不小心惹怒了一个人,要怎么才能获得他的原谅。”良久,边樊缓缓说出这句话。 师兄听到这话,直接呛到了:“我的天我的天,我听到了啥,你居然也有讨好别人的一天?不行,我得回去写日记里……” “再废话,刻你墓碑上也不是不可以。”边樊语带威胁。 “好嘛,他是你什么人啊。”师兄有些八卦地问。 边樊沉溺于过去十几天的经历,倒是没听出来,犹豫了好久,才答道:“……是,我想亲近的人。” “他很好的,性格很软,做事却相当果决;而且非常温柔。”说着说着,边樊嘴角不自觉逸出一丝笑意。 师兄八卦兮兮地看了半天:“哟,那这人很重要,凭你那狗脾气惹怒别人也正常。”看边樊有发怒的趋势,他赶紧道,“但是要哄哄也简单,送礼嘛。” “可是……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边樊倒是真考虑了一下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卧……咳咳,好,行,但是你们认识总有中间人吧,拜托他帮你转送?” 边樊想了想面色严肃的顾陆言与生疏的白落言,摇了摇头。 师兄被他整得没办法,破罐子破摔道:“那你就给他亲近的人送,让他给你说好话。” 亲近的人……顾陆言? 边樊想了想自己与顾陆言之间的联系,瞬间就想到了研究所现在的半成品。 要是尽快把样品做出来送去投标鉴定……他应该会开心的吧? 边樊立刻找到了思路。 他长舒一口气,在路边停下,抬了抬下巴,语调轻快了不少:“你现在的那个实验,最好看看原料环节有没有出错。” 师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一直都想听这崽子给他解答一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换个源头最好,原料不出问题,周围环境也是会出问题的。”边樊继续提示。 “得嘞,我立刻滚蛋。”师兄乐呵呵地下车,打车回学校准备重新实验。 边樊则是志得意满地去往近郊研究所。 —— 四月初,政府发放了和有关新材料公司合作的消息,而在这时,边樊的研究所也研制出了成品。 接下来的环节就是带着成品去政府的招标部门,由有关人员进行核实,最后从一种样品中宣布满意的那一份。 这项和政府的合作几乎是怀氏集团的转折点。 顾陆言来了,理所当然,怀源也来了。 他看到边樊时的表情依旧淡淡的,把陌生人这三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边先生。” “怀总。”相比对方冷冷淡淡的声音,边樊的语气就亲近了许多,要不是招标部门来的人有许多,他说不定能走过去半蹲下,与怀源对视。 边樊按耐住心里那些蠢蠢欲动的欲望。 待到各个公司代表人将本公司的样品呈上去之后,开始四处分散互相寒暄,怀源则是远远的坐在一边,看样子不准备和别人过多应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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