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心疼,且愤怒。 不知走神了多久,洗手间里有人喊他:“学弟,你东西被我不小心弄掉了!你快来找找!” 大概是吹头发太热,易城脱了风衣外套,身上是浴袍,露出大片结实胸肌。 手感叶白钧还记得,很有弹性。 易城半跪在地上,浴袍撩起一点,大腿肌肉结实:“一个银色的小罐子,可能是什么爽肤水,就掉这个柜子底下了。” 柜子离地不过三四公分,易城骨骼大、手臂上又有肌肉,没法伸到底去摸,只有手臂纤细的叶白钧能来试试。 叶白钧低头下去找,额角不可避免靠近对方大腿。 照说,一般人都会避开。 但易城没有。 他仍旧直挺挺半跪在那里,即便叶白钧的额头距离他浴袍下的大腿只有一公分。 “摸得到吗?”易城往前探头,膝盖往前蹭了一点,那一公分的距离化为零。 乍一下碰到滚烫肌肤,叶白钧往后退了一下,手按在易城浴袍腰带上。 叶白钧的头上方就是台盆的角,易城怕他撞上去,连忙站起来用手挡了一下。 两人的动作是同时进行,双方谁也没把不起眼的、被叶白钧压在手掌底下的浴袍带子放在眼里。 但最不起眼的东西,有时最能给人致命一击。 ——活结扯开,浴袍衣襟一散,其下内容一览无余。 尤其是,易城其实刚洗完澡,穿浴袍时没有穿内衣的习惯。 换句话说,他这会,是真空的。 叶白钧视线跟着晃了下。 瞳孔一缩。 纵使他有过无数次打量腹肌的经验,也没有这样……和人坦诚见面的经验。 小小的浴室里,空气陡然就抵达沸点。 两人的耳边俱是爆发出尖锐的、无声的啸叫。 沉默。 嘈杂的沉默。 这是易城人生里第一次走光。 但严格来说,不算他记忆里第一次在自己老婆面前赤身裸1体。 于是短暂无措后,易城迅速冷静下来,重新系好腰带。 地上的叶白钧一只手还撑着地面,头撇向一边,骨骼撑出脸颊清冽的弧度,淡色唇瓣微抿起。 十足的无动于衷、扭头避嫌的模样,好似他刚刚什么都没看见,淡定的不得了。 ——偏偏上辈子和他有过三年婚姻的易城,发现了他偷偷把大拇指藏在掌心里,不用想也知道,如果展开掌心,这会叶白钧手掌心里肯定有好几个月牙弯弯。 这人可远没表面上那么冷静。 瞧瞧耳朵,红的都快沸腾了。 好不容易捋顺的脑袋一抽,易城突然就想看看这人被自己挤兑撩拨失控的样子。 一句话脱口而出:“学弟,你把我看光了。你要负责!”
第34章 生命力 一分钟过去,叶白钧没吭声。 明明之前这人突然对自己避之不及,这两天又突然行为举止这么奇怪,还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他一直不答话,易城越来越慌。 先前和奚梓睿打电话时,对方的叮嘱浮现在耳边:感觉学弟是那种很有主见、而且什么都藏在心里的人,你千万别把他逼太急。 其实哪里用奚梓睿再说,易城是最懂的。 于是当叶白钧不吱声,易城立刻就明白,坏事了。 他立刻也蹲下,平视着叶白钧,朝他笑了笑:“哎哎,我开玩笑的。”他趁机解释:“终身大事哪有这么好定下来,不应该都是先接触接触看看,重在过程,不在结果嘛。你懂我意思吗,学弟?” 自己发给奚梓睿的话从易城口里说出来,叶白钧还有什么不懂的。虽然不知道易城之前为什么疏远自己,但很明显,他改变想法了。 叶白钧牵牵唇角,给了易城一个微笑。 直把后者笑得心里火热,仿佛人已到手,马上就能老婆孩子热炕头。 叶白钧指了指易城背后:“学长,刚刚门没关,固定机位应该能收到你的声音。” 易城:“!” 易城夺门而去,直奔楼下导演间。 - 叶白钧没有再继续看综艺。 他窝进柔软舒适的被子里看书。 耳朵上的热度过了很久才终于慢慢褪下。但是那点热度总是在翻页的时候、看见某些文字的时候,重新伴随着回忆和巨大的视觉刺激一起席卷回来。 ……还是看看手机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叶白钧把手机开机。 数不清的短信和未接电话通知立刻轰炸了进来,那些短信通知一闪而过,让人只能看得清开头几个字。 “兔崽子”、“白眼狼”、“畜生”之类毫无底线的谩骂侮辱纷纷闪过。 叶白钧看了眼时间,重新把手机关上,最后想了想,把手机卡拔了。 小小的一张塑料卡片,背后用极小的字写着全串号码。 “181818”的尾号,是母亲三四年前出国时买给他的。 那时叶母说:“妈妈没机会陪着你长大,钧钧,今天就是你的十八岁生日,以后你要做个自己养活自己的大人了,妈妈对不起你。如果以后有机会,妈妈一定会回国陪你,你要好好的。” 一千三百多个日夜后,他如今也真正成年了。 只是生活早已天翻地覆,当年会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心疼他必须自己照顾自己的人,嘴里也只剩下对他的辱骂。 塑料小片掉进垃圾桶里,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手机里,一条ip来自国内的短信淹没在如潮消息里,没有被叶白钧看到。 【儿子,你现在出息了,把老子的房子卖了。你要当明星,手里也有钱了,把卖老子房子的钱打过来,卡号:62×××……快一点,不然我就要去告你了。】 凌晨三点,某个小县城里,男人窝在杂乱、臭烘烘的一居室里,一脚踹开脚边的酒瓶,飞出去的玻璃瓶噼里啪啦撞倒一片。 他叼着烟随便掸了掸,火星子掉下,把他身上破旧的黑色羽绒服又烧出一个洞来,一点如雪的羽绒窘迫地从洞里冒头。 “妈的。”胡子斑驳、面容塌垮的男人打了个电话。 足有一分钟,那边才接通。 “妈的几点了你还给我打电话?你最好是要到钱了。” 男人握着手机的小拇指少了两个关节,起身够酒瓶时腿也有点跛:“死小子不理我。你他妈给我想个招。” 那边打了个哈欠:“这点破事办不好,你脑子都被酒精泡腐了?当明星的不是就怕有丑闻,你就是你儿子最大的丑闻,你直接找记者说他不付你赡养费不就行了?挂了,以后别他妈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 男人捏着熄屏的手机,眼里浮现戾气。 常年活在阴沟下水道里的人,躲着记者都来不及,如今竟然也要主动送过去? 犹豫不过一分钟,一想到那套房子如今能卖五百多万,男人打开地图,开始慢慢搜索本地电视台和报社的地址。 - 凌晨五点,叶白钧一阵心悸惊醒。 理智回笼,噩梦里小时候被父亲家暴的场景重新浮现,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快四点才睡着,大脑叫嚣着疲倦,他却无法再接上觉。 所有的恐惧反应和情绪波动在常年的压抑下,自觉化成另一股冲动。 叶白钧慢吞吞起身,去了洗手间。 湿气缭绕的浴室里,清冷的眉眼陡然妖冶哀艳,像是以生命决然盛放后必将凋零的花。 有种末路般惊心动魄的美。 半晌不得趣,叶白钧忽的也没了想法,只觉一切都如此乏味无聊。 他突然想不起来,当初支撑自己走到现在的,到底是什么了。 - 群山环绕中的度假村专门圈出了一块地做动物园。 旅客们可以乘坐专门的游览车,深入其中观赏野生状态下的各种动物。 导演组今天给六个嘉宾的任务就是扮演饲养员,去固定的点投喂这些野生动物,同时还需找到一只在监控下失踪三天的老虎。 “小叶学弟,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穆纯冉一眼看见他眼下青黑就吓了一跳。 实在是叶白钧皮肤太白,一点黑眼圈就十分明显。 叶白钧点点头,表情恹恹,一整天都有些无精打采。 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又像被巨浪裹挟的扁舟,无分毫时间能够自顾。宛如一具盲目跟着队伍前行的行尸走肉。 “…学弟?”第三次喊人,易城才终于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转向自己,神情有些呆滞。对方勉强定神,然后问:“什么?” 易城皱起眉头:“我问你…算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 叶白钧状态有点不对,早点完成任务回酒店要紧。 易城拿起节目组发的工具,叉起一块生肉往目标地点去。 这是整个节目录制期间最危险的任务——根据节目组标记的位置,投放生肉诱饵,好让藏匿行踪的野生老虎重现身形。 按照计划,工作人员会在几个嘉宾投放完诱饵、安全回到钢筋铁骨的观光车上之后才打开放生笼,做出野兽真的被吸引来的效果。 可当易城一回头,却看见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叶白钧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观光车,手里拎着那个放了生肉的塑料桶,一只老虎正围着他打转,厚实巨掌行猫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其他人不敢有一点动静和声音,生怕惊动了这只野兽。 ‘怎么回事?’易城惊怒交加的视线射向副导演。 那边正在用文字和工作人员疯狂咆哮的副导演低声回:“本来都是按计划的,就是叶白钧刚刚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打开观光车门锁下去了!!” 易城眼神里如有杀气:好端端的他怎么可能自己下去? 周围其他几位嘉宾的表情却告诉易城,副导演说的没错。 这只深山动物园里的老虎被养的膘肥体壮,巨掌在地面留下的足印快有一个成年男人脚掌那么大,足见体型壮硕。 此刻,这只危险嗜杀,獠牙锋利的顶级捕猎者,和它选中的猎物,对上了视线。 叶白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只知道回神时,那只老虎离他不足三十米远。 他意识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掉头逃跑。而是——听说大型猫科野兽捕猎时会咬住猎物脖颈,一击毙命。 应该不会痛苦太久吧? 野兽金色的瞳孔闪烁着漂亮残忍的光。 在猎物对视它的挑衅下,它掉头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是要走了? 易城瞥了几个全副武装工作人员一眼,拿着应急用的麻醉枪和电击棒慢慢靠过去。 “小叶学弟,回来!”穆纯冉和工作人员小声喊他。 叶白钧充耳不闻,跟着老虎离开的方向迈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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