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凯对雅尔塔的印象除了好看,还有强大,根本无法想象那样严重的伤疤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纵横交错,一道叠一道,没有规整的边沿,好像反反复复撕裂又重新结痂,增生的皮肉微微凸起成一团,直至腰腹,细看之下甚至有些恶心。 闫凯不由看向自己的手,之前也是伤口满布,用过药之后已经光洁如初,这个时代的科技如此神奇,照理说不应该会留下这么严重的伤疤才对。 雅尔塔侧过头,半边脸抵在手背,用余光睥了他一眼:“怕了?” 声音嘲讽至极,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吓虫,特别是雄虫。 这些脆弱敏感的小东西最是爱美,不允许自己的雌虫身上落一处难看的伤疤,可唯一能够在雌虫身上随意制造伤痕的也只有他们。 趾高气昂的挥舞手中带着倒刺的光鞭,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肆意抽打,然后将奄奄一息的雌虫当做自己的‘战利品’,在别的雄虫面前炫耀,他是如何的‘教导有方’。 雅尔塔想到自己的雌父,雌兄,还有因为他不愿屈就,主动替嫁,不到三十就被雄虫玩弄致死的雌弟....... 他们同大多数雌虫一样被旧时代的糟粕成功洗脑,心甘情愿的屈膝迎合雄虫,可结局又如何? 都是玩物。 虫族亲缘不深,但雌虫对自己的孩子总有一份特殊。 雅尔塔的雌父和兄弟与他不同,性情温和,所以在他漫长的岁月里,纵使孤僻但并不孤独,可是隆科达已经烂得彻底,雄虫的肆意妄为发展成虐杀,最后陪伴他的只剩三抔黄土。 这个曾经他宣誓至死也要守护的荣耀,现在成了他最想毁掉的地方。 雅尔塔心绪翻涌,呼吸开始变得沉重,紫色瞳孔在瞬间变成一条竖线,他死死攥紧手指,不让身体有一丝动摇,直到掌心淌出一条蜿蜒的血痕,才将心口翻江倒海的愤怒压下。 那些该死的家伙通通都被他剁碎喂了雪狼,可他心头的恨意难消半分。 死了又怎么样? 雄虫始终愚蠢又自私,他们不配得到一丝原谅。 闫凯不由自主伸手碰了碰那些突兀的疤痕,又连忙抽回,怕和自己的伤口一样表面看着已经愈合,里面还在修复。 雅尔塔感到到背上的一丝冰凉,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侧头警告:“做什么?” 闫凯连忙收回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伤口是否愈合。” 雅尔塔兀自笑起来,带着讥讽:“都是些陈年旧伤,你瞎了看不出来吗?” 闫凯张了张嘴想反驳,最后却是忍住了。 雅尔塔最是见不得雄虫这种眼神,好像在看待什么弱小的生物,令虫作呕。 “你在可怜什么?像这样的伤每只雌虫身上都有,这不就是你们雄虫日常热身的把戏?做什么露出这种假惺惺的表情?” 闫凯低着头,看不出什么情绪:“雄虫打的?” 雅尔塔面露讥讽:“雌虫强悍,除非自愿,谁能够在他们身上留下这样的伤?” S级的雄虫不多见,S级的雌虫却是满地都是,在虫化状态下他们甚至可以徒手撕毁机甲。 雌虫是被虫神偏爱的子民,拥有得天独厚的身体素质,是天生的战士,这也预示着雌虫必须承担起更多的责任。 他们总是被要求更强大,更勇敢,必须要直面死亡和痛苦,被禁止软弱,流泪,叫疼,甚至说不的权利。 雅尔塔其实一直都觉得虫神并不爱雌虫,虫神爱得只有雄虫,雌虫的存在只是为了他们能够更好更安稳的生存。 闫凯深深望了眼雌虫笔挺的脊背,伸手拿过旁边的方巾,打湿,转移话题:“力道可以?” 他对这个世界所有的了解仅仅只是哈维克的一些描述,他可以理解雌虫起义,但并不支持这种以暴制暴的方式。 可对于虫族的生态环境来说,闫凯同样无解,他们的虫口比例太夸张,就算他是现代人也说不出人人平等这样天真的想法来。 不过跟他也没什么关系,自己跟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他们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他也一样。 雅尔塔显然也没什么兴趣继续说下去,呼出一口浊气:“你竟做得还挺顺手?” “小事一桩。” “小事?尊贵的雄虫阁下,在雌虫尚未反抗之前,你们甚至不会自己洗澡。” 闫凯撇了撇嘴,那是他们不是他。 反正他从小就自己洗。 “以后总能学会。” 他不是全都抓起来准备改造。 “你倒是能够接受现实。” “还行。” “真该让那些地牢里的雄虫看看你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 闫凯耸肩:“他们为了活命可能做得比我还好。” 关于这场纷争哈维克没有道全,轻描淡写的略过,不过结合当时被斩杀的一地雄虫,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你说的不错,不过是一群贪生怕的无能之辈。” “能活着谁想死了?” “雌虫从来不畏惧生死。” 闫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怕死你发动什么起义,好玩吗? “我想活。” 地球也好,异世也好,能活一天是一天。 “只要你不犯错,就没那么容易死。” 极北之地还有那么多雌虫,不可能杀光所有的雄虫让他们陷入困境。 “行,我努力。” 闫凯爽快答应,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雅尔塔古怪的盯着眼前的雄虫,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不情愿的神色,结果什么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反抗?” 他不相信雄虫会这样听话。 “识时务。” 胳膊拧不过大腿,不如等待时机。 “呵——”雅尔塔轻笑起来,猛地站起身,低头看着雄虫:“虽然我也很想相信你,但是别忘了,你到现在还是黑户。” 闫凯被溅了一身水,用手胡乱摸了一把,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连忙解释:“这个问题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也没办法说清楚。” 雅尔塔目光锐利,抬手掐住雄虫的脖子,声音暗含威胁:“雄虫多狡猾,你等级又高,模样也长得特殊,不管放在哪个部落混得都不会差,却偏偏出现在极北之海,我真的很难不怀疑你有什么阴谋。” 闫凯一阵窒息,连忙按住他的手腕往外巴拉:“我,我,我发誓!发誓!绝对没有阴谋!” 有些东西只能烂在肚子里,等下没了S级雄虫这层身份的掩护,那真的可能直接原地升天。 雅尔塔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掐得更紧:“我说过,极北之海连普通雌虫都进不去更别说雄虫。” 闫凯因为窒息开始翻白眼:“松,松,气,气,上,不来!” 雌虫这才松开一些力道。 “我以虫神的名义发誓,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那里!而且我是好虫!真的好虫!我连雌虫都没打过!” 哈维克总是这样说,闫凯现学现用。 雅尔塔冷哼一声,周身温度骤降,欺身压下去,两人的距离无限贴近,闫凯喉咙呜咽了几声,感觉肺部空气越来越少,用力拍打着雌虫的手腕。 可雌虫丝毫不为所动,继续逼问:“一只从未登录在册的S级雄虫,孤身出现在极北之海,这当中没有任何阴谋你以为我会信?” “你,神,神通广大,去,去查!” 闫凯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但是老天不给他解释啊! “我警告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你,你大可派人盯着,我。” “我当然会,最好别被我发现什么端倪,否则........” 雅尔塔突然顿住,瞳孔骤然放大,大片金色纹理闪过他的面颊,这只该死的雄虫在释放精神力! “把你的精神力收回去!” 闫凯被掐得直翻白眼,差一口就要升天,他压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收? 去你妈的精神力!
第5章 在暗淡无光的永夜深处 雅尔塔是第一次直面雄虫的精神力,而且还是一只S级雄虫。 即使竭尽全力抵抗还是无法克制分毫,身体一软,没入水中。 闫凯重获自由捂着喉咙咳得撕心裂肺,整张脸因为窒息涨得通红。 疯子! 变态! 神经病! 妈的! 手脚并用的爬上水池,发泄似的用力捶了几下地砖,稍微缓和之后摇摇晃晃的爬起来,逃似的夺门而出。 这地方多待一秒都得死! 闫凯没有备用衣服也不想穿疯子的衣服,脱下衬衫挤了挤多余的水又重新套上,然后抓过大衣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门......... 猛烈的北风卷着冰碴迎面袭来,噼里啪啦刮得脸生疼不说,硬是将人推后了几十厘米。 闫凯抬手挡在眼前,不得不顶风去抓被吹得东倒西歪的门,拼上吃奶劲才关上,就那么几秒功夫,身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草! 这要在外面三秒就是一根人形冰棍! 闫凯又三两下扒掉外套,抖落胸口的冰雪,烦得直揪头发,回头朝浴池间悄悄望了一眼。 他现在进去认个错还能不能抢救一下? 讲道理里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时候难道不应该追出来再给他扎一百个血窟窿,然后叫嚣着‘你不过是一个虫侍就居然敢跑’吧啦吧啦之类的厥词? 闫凯搓了搓冻僵的手臂,在门口的矮凳坐下,觉得还心情胡思乱想的自己也挺疯…… 等了一会儿,实在冻得受不了又重新站起来。 摸着下巴在原地来回踱了几圈,跑不了那就只能继续哄那东西了,继续僵持吃亏的肯定是他! 在原地嗝屁和再挨一刀之间,闫凯毅然决然的选择再挨一刀。 双手握拳,做了几个深呼吸,一副慷慨赴死的表情,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门口,紧接着一个顺蹲下,侧身过去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没声音。 暗戳戳伸出一根手指顶开一条缝,试探性的叫:“首领?” “雅尔塔?” “老大?” “还活着吗?” “喂?喂喂喂!疯子?” 闫凯凑过去一只眼睛往里面望了望,空无一人。 艹! 那么大一只虫呢! 他推开门,宽敞的浴池里面只剩下一把模糊不清的白色头发在水面上飘飘荡荡。 Diao! 不会死了吧? 踢掉鞋子一头扎进水里,扒拉住雌虫,大力拍了拍他的脸,大喊:“雅尔塔!雅尔塔!喂!!醒醒!” 雌虫双目紧闭,一只手紧紧抓着另外一只手臂,抠得血肉模糊,苍白的皮肤泛起一层薄薄的红,上面还有大片大片的金色纹理不停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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