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怎么样?”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雄虫背后传出。 诺兰回头,颇为无奈的撇了下嘴,垮下肩膀:“雌父,您之前说没有一只雌虫会拒绝雄虫的主动邀请,我现在很遗憾的告诉您,人家非常明确的拒绝了您唯一的雄子。” “拒绝?怕是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吧?” 雌虫斜他一眼,直接拆穿,显然他刚刚就躲在暗处。 “您怎么还偷看?” “碰巧经过。” “闲着去哪儿经过这里?” “来找我那不成器的未来继承虫,准备问问他后续怎么打算。” “托斯利亚的当家虫可不是我。” “我现在就让给你。” 诺兰:? 您老人家未免太随便! “雌父,您说我应该怎么办?” 阿尔亚拍了拍自己虫崽的肩膀,出馊主意:“死缠烂打总是没错。” 不过一家不出两种虫,诺兰显然也是这样的打算。 “问题我现在压根堵不到他。” “放心,很快他就不得不跟你交涉。” 诺兰两眼放光:“说来听听。” “刚刚王宫发出告示,希望贵族能够出资一同安置遗留在宫中的虫民,说来也巧,我正好经过,正好没带自己的名章,正好又带着你的名章,反正托斯利亚商会迟早是你的财产,就当帮帮未来儿媳的忙,我就把直接把这件事给摘了下来。” 诺兰盯着阿尔亚精致漂亮的脸,总觉得他们家族还能经久不衰大约是虫神怜悯,赏口饭吃。 按照隆科达之前的规矩,各大家族的当家雌虫必须是冠雄虫姓,而托斯利亚却是阿尔亚的姓氏。 说起阿尔亚这一生也是充满传奇,虫神好像特别眷顾这只雌虫。 托斯利亚上任家主到死前都没生出一只雄虫,而巧了阿尔亚因为常年跑商不知在哪儿怀了个蛋回来,好巧不巧赶上家主咽气前一秒破壳,好巧不巧居然是只雄虫崽,这家主之位就这样顺利传到了他手里。 过去托斯利亚商会虽然规模也不小,但与其他贵族相比那根本不值一提,到阿尔亚手里之后,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办法,仅仅十年便把托斯利亚商会做到进出口第一,他们家族也荣登隆科达财富榜首。 当然,最令虫津津乐道的必然要属阿尔亚的情史,坊间流传着不下百个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毕竟雄虫大多凉薄,雌虫想要受孕必须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支持,而这只雌虫从未做过婚约缔结,名下却有两只虫崽,一雄一雌,足够让虫羡慕不已。 诺兰凑到自己雌父身前,拇指对食指搓了搓:“您确定不会破产?” 二十余万虫口,这一天光吃饭的开销他连想都不敢想...... 阿尔亚却是完全不在意,反正用的是家族财产又不是他的小金库,真要破产那也是诺兰不是他。 “托斯利亚商会要是倒闭了,你就想办法去入赘,左右饿不死你。” 诺兰默默竖起大拇指:“果然还是您有办法。” 阿尔亚挑了挑眉,接下自己虫崽拍过来的马屁。 诺兰想到之前托卡尔困扰的问题,斟酌之后还是决定探探口风:“对了,您真的不打算支持首领?” 阿尔亚扫他一眼,小心思一目了然。 “你真的想要那只雌虫?” “当然,不过这俩问题有什么必然联系?” “有。” “比如?” “你要是想娶老婆,我作为你的雌父,肯定全力支持。” “所以您其实无所谓?” “无所谓。” “那为什么一直保持中立?” 阿尔亚摊开手:“总觉得打仗需要很多钱。” “那娶老婆不是花得更多?” 阿尔亚嫌弃的白他一眼:“那不一样,隆科达变天了,你已经从价值千金变成一文不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怕你嫁不出去。” 诺兰:.......。 最可怕的是来自亲爹的鄙视。 “您放心,我相信首领。” “纠正,你相信托卡尔。” “我不要面子的吗?” “要面子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吗?” “你什么时候走?” “你刚才还用‘您’。” “我心累。” “等下我去面见埃尔克公爵,托斯利亚商会暂且交给你。” “行。” 两虫在分岔路口拥抱告别。 诺兰看着手里的家主名章,随手塞进口袋。 在后来隆科达变革中,托斯利亚商会将会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为种族权益,平等就业打响第一枪,专门设立雄虫劳动岗位,实现个虫经济独立,并斥巨资在极北之海修建第一条地下铁运,连接整个虫族大陆,真正意义上打通部落封建壁垒。 * * 阿里图斯主宫重新归于寂寥,周围没有开灯,只留下壁炉一点火光。闫凯拢了拢身上的毛毯,团缩在旁边。 抬头瞥了眼旁边的温度计,零下九十度。 没有暖气的房间对他来说跟冰窖没什么区别。 不远处是停留在二级虫化的雅尔塔,检查结果并不好,结果如马里斯预想的那样,他的翅膀已经不能自如收缩,为了保持身体平衡,没办法让他恢复原样。 紧接着便是高热,极北之地虫民心中有炎火,发烧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但退热针对他完全没有效果,马里斯最后只能采用物理降温。 骤冷的暴雪天,外面气温低于一百六十度,效果意外的还可以,起码体温有明显的下降,所以暂且只能保持这个状态。 原本是让医疗组在这里守着,但是半梦半醒的雌虫莫名暴躁,只要有闫凯之外的虫在就嘶嘶吼吼挣扎个停不下来。 为了避免处理好的伤口再次崩裂,他们只能在隔壁楼随时待命,让闫凯一只虫守在这里。 “唔——” 不知过了多久,雌虫幽幽睁开眼睛,瞳孔从一条竖线在瞬间扩大变成椭圆形,在黑暗中冒着一点莹莹的紫光。 扭了扭脖子,一阵钻心的痛。 雅尔塔单手撑住地面,整个人晕得可怕。 “乱动什么,等下伤口再绷看我不揍你。” 闫凯卷着毛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雌虫身侧,面无表情的警告。 “呵——” 雌虫发出一阵嘶哑的轻笑,干涩难听。 “笑个P。” 闫凯现在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装都懒得装一下,心里头总是憋着一股无名火,像是故意要惹雌虫生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雅尔塔疑惑看了眼雄虫,因为高热,脑子晕的厉害,决定暂且原谅他的无礼。 喉结滚了滚,艰难开口:“我睡了多久?” 闫凯凉凉吐出三个字:“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天黑到天还没亮。” 雅尔塔刚想还嘴,脑子一阵刺痛,抬手想按两下发晕的头,结果只有五根手刀,这才发现四肢都是虫化状态,瞳孔几不可查的缩了缩。 “没事就歇着,别乱动。” 闫凯见他醒了就事多,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问马里斯医生再要一支镇定剂。 雅尔塔根本没听他说话,想要控制身体褪去虫化状态,偏偏手脚根本不听使唤,整只虫都暴躁起来。 “你又想干嘛?” “吼——” 雅尔塔愤怒的张大嘴巴朝闫凯吼过去,表情异常狰狞。 因为是虫化状态,嘶吼声发自于腹腔,意外响亮。 闫凯站在原地,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开喷:“大半夜的喊个屁,想吓死谁?” 雅尔塔这一下也不过是憋了口气,转头就虚软下来,狼狈倒地,匍匐在地上大口喘气,像濒死的野兽,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可怜至极。 两虫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雅尔塔看着自己收不回去的手,闭了下眼睛,冷冷开口:“出去。” 闫凯拒绝:“外面冷。” “你知道内道在哪。” “懒得动。” “闫凯!” “干嘛!” “别让我说第二遍。” 闫凯嗤笑:“你特么就是说一百遍都没用!都闹大半宿了也不嫌腻啊!能不能不要折腾了,好好养伤很难吗?躺着不动很难吗?信不信老子在扎你两针?” 雅尔塔被劈头盖脸一通骂,不敢置信的看着雄虫,愣是反应了半天才呐呐开口:“你不过是......” 闫凯抓起毛毯擦了擦流下来的鼻涕,快速打断:“我知道,我就是一只虫侍,清楚的很不用你一天到晚的提醒,闭嘴吧你。” 雅尔塔被堵的哑口无言,沉默半响,幽幽开口:“那些光弹是都炸你嘴里了?” 闫凯冷哼一声:“比不得某些虫全炸脑子里。”
第45章 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天将露白,暴风雪卷过最后一片雪花,终于洋洋洒洒归于沉寂。 主宫客厅,壁炉里的木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橘火大旺。 王族使用的材料都经过特殊加工,上半夜放进去到下半夜才刚刚整根燃烧,通常只需要五六根手臂粗的柴火就能温暖一晚上也不会产生呛人的浓烟。 室温随着火苗逐渐攀升,在窗户上凝起一层薄薄的白霜,模糊了视线。 闫凯跟雅尔塔仍在僵持,清醒状态下的两个人都格外的倔,谁也不肯退让一小步。 四目相对,你来我往百来个回合,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比外面的冰雪天还要冷上几度。 雅尔塔因为重伤,本就疼痛难忍,见雄虫还这般口气说话,整只虫气压极低。 不过最后还是他忍无可忍,率先开了口。 当然人在生气的时候说不出什么好话,虫子也是一样。 虽然他愿意豁出命来护着这只该死的雄虫,但也不见得就容许他在自己头上撒野。 “闫凯,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与我说话?” 雌虫现在纵使破败不堪,也半分不减过去的孤傲与狂妄。 一双浅色的眼瞳,血色满布,阴沉且危险。 要是过去闫凯对上雌虫这样的打量必然收敛一二。 毕竟疯子喜怒无常,一个不小心又要扎他一头洞。 可现在? 呵——不好意思,只想发疯。 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只雌虫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又可以容忍他的‘放肆’到什么地步。 闫凯心里存着疑惑,既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所想,矛盾至极。 他走近两步,眼神丝毫不退让,嘴角微微上扬,带着点不言而喻的挑衅,然后卷起舌头发出一个重音:“你。” 雅尔塔下意识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若不是自己有意放纵,这该死的雄虫哪能养成现在这无法无天的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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