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像是情人间的温情呢喃。 睡梦中的江寻脑袋一歪,就要往旁边倒去,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及时扶住他的脑袋,指尖在柔软的黑发上蹭过。 不多时,江寻染上薄红的眼皮颤了颤,紧接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傅晏礼那张放大了的脸,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江寻酒还没醒,盯着眼前的男人反应了两秒才讷讷地开口:“啊……舅舅您在干嘛?” 说话的语气软绵绵的,语调拉长。 像一只任人揉捏的小狗,用那双水汪汪圆眼睛看着主人,叫人看了想揉一把他的脑袋。 傅晏礼没那么做,他松开手,顺势帮江寻解开安全带。 “到了,下车吧。” 江寻看着盖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反应迟钝地点点头。 他把大衣还给傅晏礼,随后打开车门迈着虚浮的脚步下车,跟在傅晏礼身边往电梯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电梯一层一层上升,江寻散懒地倚靠着墙面,手伸进兜里抓了几颗吃剩下的花生米,塞进嘴里咬得嘎嘣脆。 在封闭的电梯里发出的动静不小,傅晏礼朝他看过去。 “舅舅,你要吃吗?”江寻把手里捏着的最后一颗花生米递过去。 见傅晏礼还是看着他,没拒绝,他直接把花生米递到了对方嘴边,诚恳道:“很好吃的。” 傅晏礼稍稍低头,张嘴将花生米咬进嘴里,目光里还是注视着江寻,温热的唇无意间触碰到江寻的指尖。 咬碎花生米的脆响在上升的电梯里响起。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江寻刚迈开脚步,一个重心不稳便往旁边栽去,直接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双手慌乱间抱住了对方结实的腰。 “啊……对不起。” 江寻挣扎着站稳,傅晏礼却突然把臂弯里挂着的大衣外套递给他,随后屈膝在他面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江寻拿着外套,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用了吧,就几步路。” 傅晏礼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上来。” 江寻不理解,大脑迟钝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他哦了一声,还是顺从地趴在了傅晏礼背上,双手搂住他的脖颈。 背上的人重量并不重,傅晏礼轻松起身,迈着平稳缓慢的步调往家门走去。 走到家门,他单手托着江寻的屁股,腾出一只手解开指纹锁,没有换鞋径直往里面走去。 褚星野坐在客厅沙发里,迟迟没有等到江寻的回复,他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抓起薯片袋子把最底下的残渣倒进嘴里。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立刻扭头看去,因为惊讶而导致嘴巴微微张开。 草,他没看错吧? 舅舅身上背着的人是江寻吧? 褚星野手动合拢张开的嘴巴,腾地起身快步迎上前。 “舅舅,这怎么回事?您怎么……” 傅晏礼看了眼外甥,“江寻喝醉了。” 江寻脑袋搭在傅晏礼肩膀上,半搭着眼皮冲褚星野笑了笑,挥挥手,“星野哥哥,晚上好啊……” “……”褚星野嘴角抽抽,心中像是被狂风呼啸而过,一片凌乱。 江寻打完招呼,没有什么聚焦的目光漫不经心地在屋里扫了一圈,倏然定格在了客厅角落里摆放的那架装饰性质的斯坦威黑色三角钢琴上。 傅晏礼正要往房间走,肩膀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下。 “我要弹钢琴。”江寻伸出骨节匀称的食指,指着那架钢琴。 褚星野在旁边抱着胳膊,轻嗤一声,小土包子弹什么钢琴,弹玻璃珠还差不多。 他那个叫江子星的假弟弟倒是挺会弹琴,听说还获过奖。 似乎看出了褚星野的轻蔑,江寻眯着眼戳他肩膀,“你可别小瞧我,爷厉害着呢。” 褚星野挥开他的手,“爷等着。” 傅晏礼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背着人迈开脚步往那边走去。 他把江寻放在琴凳上,板着江寻的肩膀让他坐正,紧接着掀开琴盖板。 “弹吧。” 傅晏礼站在旁边看着,看小孩玩耍的心态。 他只是以为江寻喝醉了心血来潮,也没想过他真的能弹出什么调子。 褚星野也凑了过来,等着看笑话。 江寻眼皮子都没怎么掀开,垂着眼,干净纤细的十指放在琴键上,看着倒是像模像样。 倒是挺会装蒜,褚星野斜着眼看过去。 然而几秒之后,他脸上嘲弄的表情便凝固了,渐渐转变为惊愕和不可置信。 江寻依旧是那副醉醺醺的状态,双手十指却灵活而娴熟地在黑暗琴键上跳跃着,他甚至没有看琴键,闭着眼睛都能弹出来。 清脆流畅的悦耳琴声在偌大的公寓里回荡。 是一首非常经典的【卡农】,就算是没接触过钢琴的普通人都能听出来。 更令人吃惊的是,江寻甚至还能一点五倍速,两倍速弹奏,那在琴键上跳动的十指,快得都能看出幻影了。 褚星野嘴巴微微张开,不可置信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江寻不是在乡下穷人家长大的吗,什么时候会弹钢琴了?还这么厉害?” 弹成这样,起码是童子功吧,除非他是天才。 褚星野将疑问的目光投向他舅舅。 傅晏礼没搭腔,视线从始至终都停留在江寻身上,没有挪开半分,牢牢地将人锁在瞳孔里。 那双似雾一般神秘的眼眸里依旧是平静的,但平静之中又多了几分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坐在钢琴前敲击着黑白琴键的少年人,周身的气场似乎也发生了变化,矜贵而优雅,高高在上。 他仿佛天生就该这样。 没过一会儿,江寻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皱着眉小声咕哝了一句累了,便直接趴在了钢琴上。 褚星野像是打量什么珍稀动物一样,绕着他来回转了几圈。 “难不成喝醉之后就会激发特殊能力?” “还是不甘心被江子星比下去,偷偷报班学钢琴了?” “舅舅您觉得呢?” 傅晏礼没发表什么看法,只说了句:“我先送他回房间。” 褚星野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舅舅背着他婚约对象的背影,满眼的茫然和不可思议。 好奇怪。 但又不知道奇怪的点在哪里。 妈的,这就更奇怪了。 褚星野抓抓自己凌乱的头发,感觉自己的脑细胞都死了好多个,他在原地踌躇半晌,迈着迟疑的步伐跟了过去。 他趴在门口,探出半个脑袋悄悄往里看。 看到他舅舅把江寻放在床上,并细心地替他脱掉鞋子,外套,盖上被子。 褚星野心里酸溜溜的,舅舅对这姓江的未免太好了些,也不知道背地里使了多少心眼子。 “舅舅,您干嘛对他这么好啊……” 傅晏礼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外甥,语气不咸不淡:“你来照顾他?” 褚星野一愣,随后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俊秀且青涩的眉眼里写满了抗拒。 “我才不要,我跟他又没关系,干嘛要管他。” 他别别扭扭地说着:“舅舅,我先回房间了。” 傅晏礼看着外甥溜走,随后不紧不慢地将衣袖挽至手肘处,摘下腕表放到一边,进浴室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他打湿毛巾,又拧干,抬起一条腿跪在床沿,仔细地替半睡半醒之间的江寻擦脸,擦手。 “嗯……” 江寻翻了个身,薄红的眼皮掀了掀,突然握住了伸到他眼前的一截手腕。 傅晏礼动作微顿,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单音节:“嗯?” 他看到江寻握住他的手放至脸颊旁,轻轻蹭了蹭,两瓣被酒气熏红的唇一张一合:“爸……” 傅晏礼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任由江寻握着他的手。 直到江寻又翻了个身,松开了手。 傅晏礼将毛巾扔进盆里,坐在床沿,垂眸盯着少年人柔和漂亮的侧脸。 他无声地伸手,指尖似是漫不经心地在江寻黑色发梢下露出的左耳轻轻捻了下。 外甥的小订婚对象……秘密似乎不少。 傅晏礼双手撑在江寻身侧,缓缓俯身,距离一寸又一寸被拉近,温热的气息拂在他睡得宁静的侧脸上。 喉结攒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里似乎被放大。 那双古井无波的黑色眼眸里,迷雾终于散去,显露了几分真实的情绪,又被克制着一寸寸收敛。 半晌,傅晏礼屈起手指,在江寻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
第48章 江寻生病,舅舅照顾 第二天早上,江寻是被干醒的。 喉咙干涩发痒,鼻子不通气,脑袋也隐隐作痛。 他抓了抓鸡窝似的头发,挣扎着从被窝里起来,端起床头柜上放着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火烧似的喉咙这才得到缓解。 江寻把空水杯放到一边,打了个喷嚏,难受地抬手揉了揉鼻子。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儿? 江寻缓缓低头,看向自己左手腕上突然多出来的黑色腕表,脑袋上空缓缓多出了三个疑问号。 ??? 这表哪儿来的? 江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又是百达翡丽,价值起码几百万。 江寻头皮一阵发麻,该不会又是从傅晏礼那儿薅来的吧? 他只记得自己昨晚喝醉了,紧接着在会所门口撞见叶婧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亲亲。 然后傅晏礼打电话过来,接他回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喝醉之后就断片。 江寻又打了个喷嚏,抬手搓搓自己隐隐发烫的脸,紧接着颤颤巍巍地把昂贵的腕表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两眼四顾心茫然。 十分钟后,他草草刷牙洗漱,悄无声息地打开门探出半个脑袋观察外面的情况。 “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褚星野单肩背着书包从隔壁房间出来,两人大眼瞪小眼。 江寻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傅晏礼的身影,他连忙把褚星野拉到一边。 “星野哥哥,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褚星野双手抄兜,眼神非常古怪地看他一眼,紧接着哧了一声。 江寻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 “昨晚可把你厉害坏了。”褚星野伸出食指,对着江寻的胸膛戳了两下,同时一字一句从嘴里吐出两个字:“天才。” 江寻握住他的食指,微微抬着头,用那双圆润的眸子巴巴地望着他。 褚星野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咳了一声,“昨晚我舅舅背你回来的,你还说要弹钢琴。” 江寻心里一咯噔,内心犹如山崩地裂,电闪雷鸣,当场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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