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不接,还是不接...... 阮盛意识到,人与人之间是很容易就失去联系的,生离还是死别都是他无法掌控的。 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里找祈默? 阮盛闭上眼睛,去想,挖空记忆,绞尽脑汁,搜寻所有关于祈默的记忆,想到头痛欲裂,晕眩感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身体,天地四周旋转翻转,下一秒,双腿发软,本能让他护住头部。 嘭——这是阮盛倒下的碰撞声。 阮盛眼前只有无尽的黑,只有听觉还在运行,甚至奇异地灵敏。 听到被碰到的花瓶与地板的摩擦声,滚了一秒,两秒?还是多久,阮盛不知道。 该死! 怒火积压在胸腔,怎么能这个时候发病?!阮盛你快起来,快起来啊,你快起来啊! 挣扎无力,他改变不了任何东西,眼有些热,阮盛忍住了。 门外传来声响。 是一对中年夫妻经过门口。 略显粗犷的声音催促道:“这门怎么开了?快走快走,别沾上晦气。” 两人脚步默契加快。 另一个声音说道:“住这栋楼真是倒霉,这家孩子我见过,长得好,据说成绩也好,就是命不好。” 回应的人声音中带着轻蔑:“命不好有什么用。” 对话一字不落地进了阮盛的耳朵。 你们才命不好!祈默凭什么被你们说命不好!祈默长得比所有人都要好看,会照顾人,会做好吃的饭菜,一边兼职一边上学成绩还是第一,是老师都喜欢的学生,还有很多人喜欢他!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做的比所有人都要优秀出色,命不好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要抹杀他所有的挣扎努力吗? 他们凭什么!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消失,好似从未出现。 他要让所有人看到,祈默会有比谁都更加光明的前途,会变成谁都会羡慕的存在。 抱着这个念头,阮盛彻底陷入了黑暗。 “阮盛!” “阮盛!” “阮盛!” ...... 颤抖的,慌乱无措的,还有,是熟悉的声音。 阮盛觉得好吵。 费力地睁开眼皮,就看到了眼睛红的像兔子,憔悴得好似生了一场大病的祈默。 阮盛想,他比自己还像一个病人,丑死了。 “祈默,你命好的。”动动嘴,阮盛也不知道祈默能不能听清,但是他就是现在想说。 祈默点头都不敢用力,不论现在阮盛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 看到阮盛醒过来的那一刻才觉得停跳的心脏又恢复了正常,停住的呼吸再次顺畅,凝固地血液解冻,理智开始回归。 “我带你去医院。”声音小到如果不是阮盛就在他怀里都要听不清。 眼睛里面带着恳求。 今天天气是很好的,阳光明媚,微风和煦。但阮盛看见了,祈默的眼里有一场经年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你说,是不是出现坏事的时候总是容易下雨?”阮盛想起当初他在一场大雨之中失去了妈妈,所以他讨厌下雨天,只要祈默在雨天给他撑了伞。 抬手,捂住了祈默的眼睛,强迫这一场大雨停下,“好了,别下了。” “我不喜欢。” 果然还是那个霸道又任性的阮盛,就算是难过也要听他的话停下。 温热的掌心盖住双眼,祈默温顺地闭上了眼睛,近乎贪婪地汲取手心的温度。 下雨吗? 好像是的,潮湿、腐烂。不过如果阮盛不喜欢,那么他会改变,但是他需要阮盛,这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他得负责。只有他能停止这场大雨,唯有他是唯一的太阳。 阮盛拒绝去医院,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好的。 祈默总是没办法强硬地去要求阮盛做任何不愿意的事,哪怕心在钢丝上折磨。 阮盛好了不少,但是仍旧觉得脱力。费力挣扎也不过是轻微动了动,忍了忍还是说:“你一定要抱着我吗?” 祈默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从背后抱的更紧了,只有这样他才能让恐慌减少一些,然后装模作样地问:“不舒服吗?” “也......也没有。”事实相反,其实还挺舒服的。 而且很安心。 “嗯。”祈默把头埋在阮盛身上,呼吸间全是属于阮盛的气息。 “我们分手了,这样不好吧。”阮盛轻哼,语气之中并没有针对的意味,说完又有些后悔。 “我没答应。”祈默的声音调都没变并且理直气壮,因为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他会接受阮盛给的所有,然后单方面做他男朋友,做好永远等待的准备。 不过祁默现在意识到,他其实不会爱人,他给阮盛带来的伤害或许更多。 阮盛都被气笑了,心上却偷偷开出一朵名为喜悦的小花,“你讲不讲道理?” “不讲,你让让我。”声音低沉模糊,还说叠词,听在耳中和撒娇又有什么区别? 让一下就让一下吧,谁让祈默都撒娇了。 “发生什么了?”阮盛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能说吗?” 沉默—— 在阮盛都要说算了的时候,祈默开口了。 更新更新~爱你们哦~今天应该还会有一章!
第20章 私心 坦白需要勇气,更何况是在喜欢的人面前揭开自己的疮疤。 阮盛想要转过身,不过显然祁默没给他这个机会。 “别看我。” 好吧,阮盛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好说话,听话地乖乖地呆在祁默怀里。 “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上次,你见过的男人,祁强,他是我爸。”声音嘶哑干涩,开口总是困难的。 阮盛了然,他早就猜到了,并不惊讶。 “他是个渣。”这是祁默第一次吐露心声,开口以后好像也就没有那么艰难了,“赌博酗酒家暴……但凡坏的他全都占了。” 雨声越来越清晰,这是一场重出生就连绵不断的雨,浇淋他大半生。 “看出来了。”阮盛小声。 祈默听着笑了笑,心中阴翳好像在这简单的四个字中奇异地消失了些。 故事极为老套。祁强凭着一张年轻时还不错的脸和甜言蜜语哄骗了一个单纯的女孩,在生下孩子觉得把人套牢固以后显露出真正的面目。 记忆中妈妈常说是他的出现才导致祁强变了一个人,有时候他觉得妈妈恨他,但是偶尔也爱他。 祁默不愿意成为妈妈的枷锁,所以他看着妈妈逃离了这个牢笼。在祁强快发现的时候用小小的身板拦住了要追出去的祁强,从此以后所有的拳脚都落在了年幼的祈默一个人身上。 “你,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走?”阮盛才发现自己的喉咙那么干涩。 “带着拖油瓶不会变好的。”祁默一直觉得一个人受苦总比两个人好,没有他,妈妈嫁人也好还是别的都好,都会更轻松。 这是他多年一直的坚信不疑。 当然他午夜梦回一个人缩在角落里面的时候,不免也在想如果妈妈带他一起走就好了。 不过此刻多年前隐藏的委屈现在彻底消散。 “不过这样的日子不算太久,奶奶后来带走了我。” 祁默说的很平静,这是他为数不多安静的日子。不用担心半夜睡梦中被一个醉鬼踢醒,不用写好的作业被人撕的稀碎,不用担心时刻被人丢弃。 祁默早就做好了流浪的准备。 “其实你见过她。” “我什么时候见过?”阮盛想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头绪。 “长泉街。”祁默丢出一个地名。 阮盛脑袋瓜子里面全是疑惑,长泉街他去的频率不算低,因为他经常去那里的网吧打游戏。 “奶奶在哪里捡瓶子,被人抢了,还被撞到在地。”祁默继续提醒。 阮盛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面找到了些许影子。好像是有这样一件事,他出手帮助了一个老奶奶。 印象更深的是把瓶子抢回来以后袋子上全是地上的脏水,粘了他一手,害他洗了好几遍手。 有什么一闪而过,阮盛若有所思:“所以你突然接近我是因为我帮了你奶奶?” “是。” 祁默还记得那天回家以后奶奶一只捶腰,套话才知道是被人推倒了。后来他就不愿意奶奶出去捡瓶子了。 奶奶笑得和蔼:“没关系,小默别担心我,我今天还遇上了个好同学帮了我,穿着和你一样的校服咧。” 祁默和老太太俩人都倔,都不愿意退步,后来祁默都会拿出时间陪奶奶一块去捡瓶子。 “唉,小默你快看对面那个男生,上次就是他帮了我。奶奶虽然老了但是眼神可好使,就是他,长得比我们小默还俏。”奶奶指着对面街道的阮盛,“都是一个学校的你认识不,上次还没谢谢他呢。” 祁默顺着奶奶指的方向望过去,他没想到这个帮了他奶奶的人就是阮盛。 奶奶想要追上去谢谢人,不过阮盛已经坐车走了。 祁默拉住了人,说:“我认识,我们班的。” “诶,这有缘分啊,那你去学校一定要帮我谢谢人家,在学校也要多照顾照顾人家。” “好。” 祈默早熟,在各个方面。在懵懂的年纪,不乏有人向他表达喜欢,但是都被祈默一一拒绝,其一是他活着就已经耗尽心力更何况去谈恋爱,再者,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对女生并不感兴趣。 而第一次见到阮盛的时候,祈默就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一见钟情也好见色起意也罢,在阮盛不知道的时候,祈默就默默关注着他,只是关注,并没有更近一步,克制是他出生就学会的必修课。 起初他并没有更多的想法,他知道同性恋只是少数,还有他一无所有。 命运怎么可能让事事都在祈默的计划之中,轨道脱离了原本的设想,一切都变得未知。 “那......”阮盛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想,那一间紧锁的房门...... “去世了。”祈默的声音沉下。 这一次阮盛强硬地转过身,伸手抱住了祈默的腰。 祈默闭上眼,疲惫的旅人停下脚步,堵住的情绪终于有了方向。看到倒在地板上的阮盛时,眼前浮现的就是同样倒在这再也没办法给他回应的奶奶。 “奶奶去世以后,这间房子过给了我,而祈强最近新欠了一笔钱。”祈默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没人看到。 明明奶奶出事前才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给祈强还完了债,这才多久,祈强就又欠了一笔,打上了这套房子的算盘。 生活往往就是这样,真实丑陋到让人发呕。 “祈强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撬了锁,找到了房产证。”祈默越说越平静。 “他喝醉了酒,拿着房产证想要去拿回这套房子。”祈默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横穿马路,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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