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闭上嘴,和虹胜焰一起扭头,看拿云走近。 “怎么样了?”拿云揉着脖子打了个哈欠。 虹胜焰看向乌骨,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是我们的秘密噢,独属于我们的秘密。” 拿云一头雾水,看看虹胜焰,又看看乌骨:“什么秘密?” “没什么。”乌骨面无表情站起来,甩袖离开。 走之前,他和虹胜焰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虹胜焰双眼亮亮的,用口型无声说了个地点,看他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 第二天,乌骨就带着蓝烟音回教了。 两天之后,杜行也带着一堆东西出发了。钱管事果然还是心软,给他收拾了不少用得上的人和物,也提前打点好关系。萧碣和他嘱咐了影卫的事情后,杜行也走了。 又过了三四天,楚泽鹤和沈青澜说了松城的事情。沈青澜惊喜又激动,当天就拽着萧碣启程。 众人依命令各自奔赴不同的地点,荣城这一方院落慢慢沉寂下来。万物复苏之时,楚泽鹤坐在窗边,只能听到雪化的声音。 拿云仍和楚泽鹤留在此地,偶尔审问虹胜焰。 “你们居然能查到我九岁那年的事?”听到拿云问话,虹胜焰有些惊讶,“明明过了这么久,还有人发现了?噗噗,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你让他来见我,说不定我会说的。” 穆意被劫走,当然不可能见他。 站在地牢里虹胜焰面前,楚泽鹤说:“他们出了赤车族就遇上朝廷伏击,那人已经死了。” 听了这话,虹胜焰面上流露出一丝惋惜,“太过聪明的人,命都不长呢。” 楚泽鹤表情微变:“朝廷伏击,你早就知道。” “应该是吕蟒那家伙说的吧。”虹胜焰毫不在意的回答,“他貌似是皇后那边的人。” “吕蟒?”楚泽鹤不解,“你又和吕蟒有什么关系?” 虹胜焰有些兴致缺缺,但还是为楚泽鹤说明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吕蟒曾经随父亲行商,机缘巧合,碰见了被遗弃在森林中的虹胜焰。 虹胜焰有赤色头发,面容也不像中原人,是以吕蟒从未隐瞒过他的身世。 直到九岁那年,虹胜焰终于查清楚了——是自己的父亲遗弃了自己。 他独自一人前去赤车族报仇,杀父取蛊。 两个月后吕蟒在云城找到了濒死的他,和因为不会饲养而不断吞噬主人生命的命蛊。 于是,吕蟒请了善蛊虫的连夫人帮忙。 算起来,吕蟒救了虹胜焰两次,所以虹胜焰才能和那些黑衣人合作一番。 “顺带一提,我让吕蟒找事,剑仙对决,也是为了引你过来。”虹胜焰简单说到。 楚泽鹤听罢,淡淡道:“不愧是你。” “顺带还能除去一个看起来很厉害的怀尘,更好玩了。”虹胜焰自顾自的苦恼着,“我就是没想到,怀尘左手还能执剑。” 楚泽鹤知道,虹胜焰天生坏透,恶到骨子里。 他只是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事件背后,都有无数谋划。 有无形细线,将目的与表象,全部串联。 这细线背后,竟是一个十五岁的孩童。 “那皇后为什么要针对冥教?”楚泽鹤继续问。 “我怎么知道?我想杀你,只是因为他们说你是天下第一,我觉得杀掉你应该会很好玩。” 拿云站在一边,黑着脸甩了甩刑鞭。 楚泽鹤挥手制止了他。 起码楚泽鹤知道了,虹胜焰同前世一样独来独往,性格扭曲,天生异类。 对他这样的人,上刑没有用处。他不想说,自然是死都不会说。 “那顾朱雀和银镯,又是怎么回事?”楚泽鹤问,“这个,你总能说了吧?” 虹胜焰点点头,“银镯是吕蟒的人,他让我保她,我就顺便护呗。不过我本来是想着利用顾朱雀让你们身败名裂。谁知道有萧碣在先公布林白泽死讯,有银镯在后杀了顾朱雀。”虹胜焰耸肩,有些无奈,“再加上林掌门居然发现了顾朱雀身上栽赃你们用的蛊虫,真是讨厌死了,一个两个全部乱来,银镯死了也好,也不用我一直兜着。” 楚泽鹤面无表情道:“连夫人也算你救命恩人,你居然杀他儿子,算计于她。” “你不也是因为林白泽的原因,知道连夫人和冥教结仇,所以杀了她永绝后患吗?”虹胜焰歪歪头,好奇的问,“一样狠毒,何必分你我?” 此话一出,牢房内静了片刻。 随即,楚泽鹤低低的笑了起来,诡异得有些瘆人。 虹胜焰也跟着笑了,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 还没等他的笑容完全绽开,楚泽鹤突然暴起,狠狠抓住他脖颈将他按在牢房墙上。 锁链声砰然作响。 伴随着杀意与疯狂,楚泽鹤凤眸冰冷,声音低沉:“若楚执伤了半分,你会知道,本座的狠毒究竟能到何种地步。” 虹胜焰被他掐得近乎窒息,却对他近在咫尺的冷漠的脸,挤出一个狰狞狼狈的笑。 楚泽鹤看他的表情,凤眸燃起怒火,将虹胜焰摔在地上。 伴随着哗啦啦的锁链声,虹胜焰边咳边笑起来,“多好啊咳咳……多好…啊,少教主……哈哈哈哈……你居然有休憩之所,栖息之石。”虹胜焰抬头看他,双眼亮亮的,“把石头砸碎了,你会变得和我一样吗?” 楚泽鹤居高临下,冰冷的看他:“别试图激怒本座。本座不杀你,只是因为你还有用处。” 这几日,楚泽鹤迅速消瘦下去,拿云看着,总有些担心。 一个下午,拿云去找主上时,发现主上院子里空空荡荡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他心头一空,猛然想到了教主夫人去世后,教主的样子。 带着一丝说不上的心慌,拿云加快脚步走到书房门口。 有影卫探头,和他打手势,说主上刚睡下。 拿云一愣,想起来楚泽鹤这几天都没睡过,有一次他深夜来请示,发现楚泽鹤坐在榻上,看着一柄断刃发呆。 那背影孤孤单单的,像一只迷路的疲惫的鹤。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断了的匕首是主上小时候的周礼。 那可是自己亲手放上去的双手刃,是沙迟的师父,前一任司器堂堂主亲手所制,怎么会轻易折断? 拿云想不明白,不仅想不明白,而且因为最近主上表现,他头发都愁秃了几根,心想要是乌骨在就好了,老乌比自己聪明,还会哄人,起码不会任由主上如此颓丧下去。 他犹豫着退下,到前厅和来者恭敬拱手:“主上刚睡下,姚大人可否改日再来?” 拿云恭敬以待的人,正是怀尘大师。 怀尘有些担忧,“这……他近日,休息得不好?” 拿云摇摇头,“多谢姚大人关心,主上身体尚可。” 怀尘叹了口气,道了声佛号。 拿云看他如此,说:“大人恕罪,前几日教主听闻您也在此……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怀尘敛眉垂目,只说:“往事如烟,却不代表贫僧能原谅如泉。” 拿云躬身拱手:“是在下逾越了。” “唉。”怀尘错开一步,没受他的礼,“你不必同我道歉。我亦不会原谅你。你性子单纯,只听如泉的话。若当时乌骨不在,恐怕你也只会冷眼旁观,任不可挽回之事发生。” 拿云听到这话,垂下头来,表情苦涩。 是啊,如果不是乌骨让他拦下盛怒的教主,他是绝对不会对教主动手的。 如果当年只有他在场,恐怕主上,早就成了一具白骨。 若真是这样,教主和自己都会后悔一辈子。 拿云沉吟一声,又犹豫着说:“我亏欠主上良多,知道姚大人心系主上,于是斗胆说了——主上恐怕要在天地盟用人,姚大人可否祝主上一臂之力?” 这话是乌骨教拿云说的,说如果有机会,就和怀尘大师说说。 琅风派一战后,有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了红楼榜上。 一个,是沈青澜。另一个,就是怀尘大师。 怀尘大师本已经断了一臂,名字从红楼名剑榜上撤了下来。但是当日一剑,让他重回名剑榜。 位列榜首。 果不其然,怀尘大师一听这话,面露动摇之色。 “当年大觉禅师为我取怀尘之名,恐怕也是明白,我终究逃不开这红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被神秘黑衣人掳走的楚执和穆意,也在一个僻静的院落安顿了下来。 他们两人一路都被蒙着眼睛,并不清楚如今身在何处。 不过两个黑衣人都没有为难他们的心思,虽然将他们锁在房子里,但是并未审问,也没有用刑。 穆意优雅的吃着规律的一日三餐,甚至还关切的问楚执为何吃得那么少。 楚执:…… 穆意说:“他们有求于主上。” 楚执好奇:“你如何得知?” “若想对主上不利,只需制住软肋威胁即可。威胁方法有很多,眼珠手指、舌头四肢都行。但现在将我们关起来也不用刑,定然是因为有所要求。” 楚执:……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我哪里惹到你了吗? “我只是有些好奇,他们与虹胜焰究竟是什么关系。”穆意思索着说,“虹胜焰本人定然是对冥教有恶意的,但是他们二人却没有。可虹胜焰明显是认识这两人,是以我只有些猜测,没有定论。” 楚执严肃的想了想,推测:“难道虹胜焰和冥教有私仇,他们是劝他不要动手的好人?” 穆意:…… “好人就不会把我们抢来了。”穆意淡定的反驳。 “对哦。”楚执反应过来,认真点头。 穆意扶额,有些无语。 其实穆意对眼下事态,有一些自己的猜测。 比如虹胜焰为什么要针对冥教——答案是没有为什么。 虹胜焰不是个可以用常理揣度的人。 或许是因为自幼没有亲人,与百姓生活有些脱节的缘故,虹胜焰的身上有一些与普通人格格不入的气氛,在普通人看来,就是有一种疯狂的感觉。 这样的天生变态,穆意早些年在衙门和大理寺见过不少。没有什么稀奇的,要说有什么不同,只有虹胜焰聪明得不似十五岁少年、武功又十分卓绝这两点吧。 这样的人与旁人为敌,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者说,理由让常人觉得很奇怪。 比如虹胜焰想扳倒冥教,很可能只是因为冥教是江湖第一。 越强大的敌人,让他们越兴奋,越有动力。如果没有这个动力,他就会陷入迷茫和狂躁中。 所以虹胜焰会不断挑衅冥教,直至战胜这个庞然大物。 而这两个黑衣人,很可能和虹胜焰是亦敌亦友,互相利用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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