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提议江泊烟通过中间人宋思宴拉路饮参加他们的聚会,目的是为了让他和路饮通过游戏增进感情,顺便借此打听他的感情现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嘴上没有一个把门的,进一步拉近他们的仇恨值。 这暴脾气家伙简直无药可救。 李连拉到一半,被江泊烟用手拍开,他被警告地瞪了一眼,于是缩回角落不再去管,任由江泊烟继续作死。 江泊烟稳操胜券,谈墨的表现却出乎他意外。 谈墨将手中的骰子慢悠悠地往桌上一扔,站起来走到路饮身边。路饮两边都坐满了人,没有多余的位置留给他,他于是有礼貌地询问另一个男生:“介意我跟你换个座位?” “当然可以。”举手之劳。 “你是同性恋?”江泊烟语气发狠地问。 男生把位置让给他,谈墨在路饮左手边坐下,抬头扫到江泊烟阴沉的脸色,但不介意再往他的怒火上添点油:“我只是觉得他好看。” 他扭头去看手边的路饮,冲他眨了眨眼睛,路饮单手托着下巴和他对视,眼底是促狭的笑。 “谢谢,你也很帅。”他对谈墨说。 江泊烟一副见鬼的表情,双眉拧得死死,表情诡异,他敢打赌谈墨一定是被路饮的这张脸迷住了,以至于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 他的心情简直像吞了颗苍蝇那样恶心,说不出话,因为受不了谈墨和路饮之间肉眼可见的默契感,将身下椅子拉得咯吱响,恼怒地瞪着他俩。 游戏继续,在几轮后路饮终于摇到了骰子最小数,接受惩罚。 他选择了真心话,李连是提问者,问他择偶标准是什么。 路饮姿势放松地靠着椅背,闻言沉思。 在几月前谈墨同样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是:听话的。 他习惯掌控一切,这个标准从前世延续至现在,从未改变。但变化却在一朝一夕,等路饮意识到时已经成型。 他无法再说出“听话”这样简单的标准,心中仿佛有了具象,很奇怪,但他已经能够想象那人的存在,如同真实般。 “和我年纪相同,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路饮认真地说了几句,“情绪管理稳定,有责任感和事业心,喜欢运动和挑战,那会很酷。当然,我希望至少他在一些重要事情上能充分尊重我的意见,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心甘情愿。” 他能感觉谈墨的目光在他说话时一直落在他脸上,从他身上传递的源源不断的愉悦情绪让路饮同样感到身心愉快。 光是“情绪管理稳定”这点就已经将江泊烟淘汰,所以他听完路饮的话,嘴角抽搐,表情无语,难听的话又要脱口而出。李连在桌下再次偷偷拉他衣角,他这才想起今天那些难以启齿的目的,气急败坏地踢了他一脚。 好在终于没再上去讨嫌。 游戏继续。 快结束时路饮又输了一回,点数最大的惩罚者是谈墨,他按照流程询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路饮这次的选择出乎意料。 谈墨挑眉,慢悠悠地打量他,手中的骰子被他不断抛高又握住。他思考片刻,脸上露出笑意:“你可以从我身上拿走一件战利品。” 他话音刚落,江泊烟斜躺在位置上的坐姿立即僵硬,满脸不敢置信。 眉来眼去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当着他的面开始打情骂俏。 路饮脸色不变:“这算大冒险?” “当然。”谈墨说着站起来,走到宽阔一点的空间,“选中什么,我就把它送给你,不反悔。” 四周立即响起起哄声,喊着让路饮上去。 谈墨全身上下都是价值不菲的奢侈品,胸前那条简单的骨链也是品牌绝版款,当然,最瞩目的还是手腕间价值八位数的顶奢表。 “切,装个屁。”江泊烟冷眼旁观。 他知道路饮不会愿意参与这类无聊的游戏,却见他在原地站立几秒后,竟然径直朝着谈墨走了过去。 江泊烟跟着握紧拳头,又被李连手忙脚乱地拉住。 “游戏,老大,这是游戏!” 江泊烟压低嗓音,语气恼怒:“以后别给我乱出这种馊主意,看你干的这些好事!混蛋!” 说话间,路饮已经走到谈墨面前。 他的视线扫过谈墨全身,又缓慢往下,停在某处,头顶响起谈墨的声音,带着焉坏的笑意:“你在看什么?” “腰带。”路饮说。 谈墨今天穿了一条工装裤,腰间的抽绳装饰作用居多。 路饮将手伸过去,掀开他的衣服下摆,众目睽睽下,抓住抽绳一端向后拉扯。 谈墨被他拉得身形不稳,站住后颇为意外地垂下眸。他看江泊烟不爽,故意找他麻烦,没想到路饮这样配合。 思绪混乱,深夜厨房的那段记忆开始苏醒。 他这会就有点忍不住,抬手触碰路饮发顶,路饮没躲开,任由他去这样做。 在整个抽出腰带的流畅过程中,江泊烟目眦尽裂地盯着两人,气得头顶快要冒烟。他意外,震惊,很难用语言描述此刻的心情,直到路饮将整根抽绳完全拽在手心里,这才感觉这场针对他的缓慢凌迟终于结束。 他受不了路饮当着自己的面和其他男人暧昧,就像他在当众出轨,尽管路饮和他毫无关系可言。他被戴了一顶绿帽,笑不出来,就连伪装都很困难,脸色黑如锅底,扔下一句“玩个鬼”,就往外面的包间走去。 “混蛋。”他咬牙切齿。 江泊烟独自待在沙发上喝闷酒,盯着房间一角眼神晦暗。因为他显而易见的冷场,这场本就为他而组的聚会很快结束,几人陆续告别,路饮也和谈墨先后离开。 临走前,谈墨喊路饮的名字,突然折返,在路饮朝他望去时用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语气暧昧:“哥哥,别弄丢我的号码,记得随时联系我。” 因为路饮背对他,江泊烟无法得知谈墨此刻脸上的表情。 他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交换了年龄和号码。一切简直糟糕透顶,他被谈墨完全激怒,但又没有任何立场上前和他打一架。江泊烟现在还是要点脸,羞于暴露和路饮曾经的关系,无法接受他人异样的眼光。 他矛盾又痛苦,迁怒李连,踢了一脚他小腿,之后插兜往外走。他多喝了几口酒,脑袋晕沉,直到来到酒吧外,被清河十二月萧瑟的冷风吹着脸,这才感觉清醒些。 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森*晚*整*理到路饮和谈墨并肩朝着停车场走去,他们的肩膀不时摩擦过彼此,距离过近。江泊烟于是想起他和路饮“交往”的那段时间里,他们即使走在一起也要相隔半米的距离,因为路饮不喜欢和人亲近。 “他们?”江泊烟的眼中流露迷惑,本能地觉得眼前这幅场景不对劲,再想仔细去看时,两人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 他忙抬腿追上去,视野中忽然有道亮光闪过,他对镜头一向敏感,小时候曾经差点被绑架,立即猜到有人偷拍,忙用手挡住脸,匆匆离开。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边,豪华的庄园内。 一叠摆放整齐的相片出现在傅南时书桌,拍摄的正是江泊烟站在台阶的场景,照片画面延伸,依稀能够认出路饮的背影。这些照片出炉不久,秘书从私家侦探手中拿到原片,立即送到傅南时面前,不敢耽搁,他曾经这样交代过。 傅南时并拢两指,夹起最上面的一张照片,歪斜在座位,对着灯光面无表情地盯着看。 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得变很差,房间的温度都似随之冷了几分。 这也难怪,秘书觉得可以理解老板突如其来的坏心情——多年好兄弟喜欢同一个男人,简直就像肥皂剧。 此刻,书房中落针可闻。 “有趣。”突然的轻笑打破平静。 傅南时的手指轻扣桌面,从胸腔震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他饶有兴趣地问秘书:“你说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秘书还是支支吾吾:“我——” “放心说,我不会迁怒你。” “江少爷他。”秘书于是说,“看上去喜欢路饮。” 这太明显了!根本不用猜,只要眼睛没出问题,谁都能看出江泊烟眼中无法掩饰的不爽和嫉妒。 闻言,傅南时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张照片,在片刻后眼角忽然带起一丝冷笑:“你说的没错,是喜欢。” 他把照片撕碎,面无表情地扔进了一旁的废纸篓。 从蓝夜离开后,路饮和谈墨并肩走在路上。 他们现在位于市中心,再往前走就能看到清河的标志性建筑清子塔,它是清河至今为止最高楼,常年灯光如昼。清子塔旁则是谈石控股设在本地的一家分公司,谈石大厦高耸入云,位于寸金寸土的商业区,财力不容小觑。 两人从酒吧离开并未立即回家,在甩开江泊烟后还有闲情逸致在市区的大道散个步。他们一路往前走,来到人流不算鼎沸的后街,光影交错间,路饮突然喊他名字,然后停下了脚步。 谈墨侧身去看他,应了声,将被风吹乱的刘海往后梳了梳。他正在分神思考今晚江泊烟的表现时,眼前视线忽然一暗,路饮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他。 鼻腔被清冽的香味充斥,是路饮身上白衬衫自带的熏香味,谈墨微眯眼,察觉到有双手穿过他腰间,路饮和他贴得更近,做出一个如同拥抱的暧昧姿势。 风从他们身体的间隙中灵活穿过。 “你在?”谈墨低头,那双手又在他腰间动作,指尖不时碰到他腰侧的痒肉,简直犯规。 谈墨的视线下移,看到路饮微颤的睫。 他正将那根腰带重新系回他腰间,抽绳被他轻轻一扯,立即勾勒出谈墨有力的腰线。 不知道为什么,谈墨轻轻“嘶”了声,像被烫到了。 “我不需要什么战利品。” 路饮低头给抽绳打结,那根灵活的手指微动,偶尔抬头短暂和谈墨对视。 他分明在做一件和他性格相比十分色、情的事,给别的男人系腰带,但表情清冷,反差强烈。谈墨光是看着就有点儿受不了,他这几天每次被路饮靠近,就会想起那个夜晚,喉结上下滚动,身体火热,忍得辛苦。 看什么画面都是色、情的,像在被路饮凌迟,好在这场酷刑终于结束。 “好了。”路饮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 相比谈墨被扰乱的心绪,他在任何时候总显得冷静,谈墨深深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大步向前。他将机车夹克敞开,走路时衣摆带风,走了很长一段路,那些烦躁的情绪终于随之冷却,他平静下来。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清子塔的广场前。 清子塔前建着一座巨型喷泉,喷泉下是备受欢迎的许愿池,池水中堆积的硬币高高垒起,已经成为网红点,还有人正乐此不疲地往里扔下许愿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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