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了病假。”跟班说。 江泊烟无意识地将水瓶捏扁:“病假?” 跟班:“跟辅导员请了三天的病假,看起来有点严重呢。” 卧槽,不会是被我气病了? 这个猜测一出,江泊烟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脸色显得难堪至极。路饮这个小气鬼!到底有什么可以生气的!江泊烟心想,真要说起来最该发火的人是他才对,他昨天被路饮故意泼了一头酒,在兄弟面前颜面尽失,最后不也好端端地放他走了? 他其实昨天确实想揍路饮一顿。 湿湿嗒嗒的红酒模糊他的视野,浑身像浸泡在粘液中那样难受,江泊烟当时怒不可遏,拽住路饮的衣领抡起拳头。 他就想这样不管不顾地砸下去,让路饮和他道歉,哭着对他说再也不惹他生气,也不会再对他提什么分手。 他真的想这样做,可是拳头却在路饮面前毫无征兆地停下,悬在空中。 连路饮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拳头分明快到面前,路饮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他太白了,皮肤在灯光下如羊脂玉般通透,让江泊烟看着他的这张脸,有种无从下手的诡异感。 大脑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他甚至于难得反思,对,是他先动手,拿酒泼了路饮一身,路饮只是反击,所以是他江泊烟自己活该。 他活该被路饮这样搞。 他最后妥协了,让路饮离开,旁边宋央着急地拉扯他一角,一众人都无法理解他的做法,他心烦意乱,神色晦暗不明,又搬出赵思佩。 “我要是敢搞乱了她的宴会,我爸一定不会放过我。” 听到路饮生病,江泊烟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正要再问跟班什么,这时一个男生步履匆忙地闯进他们球队所在的场地,犹犹豫豫地在江泊烟的面前停下。 “哎,江同学。” 他喊住了江泊烟,但迟迟不说话。 江泊烟不悦地拧眉:“有事?” 男生忙说:“有事,有事,江同学,我有很重要的事。” 但他激动地喊完,又支支吾吾,江泊烟本就心烦意乱,耐心消耗殆尽:“你最好真的有事。” 他现在憋了一肚子的气,一点就着。 旁边的队友见状,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 宋央的脸上也带着好奇。 人一多,男生更加语不成调。尽管他和江泊烟不在同一个学院,但对他糟糕的脾气和优越的家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拿钱办事,对方给得实在太过丰厚,他一咬牙,还是开了口。 “有个帅哥让我给你带话。” 江泊烟轻哼:“说,我听着。” 男生吞咽了下口水:“他说,江泊烟,别人的老婆很香吗,从小就学会偷亲我老婆,臭不要脸的东西。” 他因为害怕,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还没说完时就见江泊烟脸色铁青,拳头紧握,一副快要,不,是已经失控的样子。 男生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紧张得脸色惨白。刚才他在校门口遇到一个带着口罩的男人,那人给他五万块现金,让他给江泊烟带句话,要求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讲。 拜托,不过只是给人跑个腿的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不答应的人才是傻子。 虽然江泊烟脾气难搞,但那可是五万块! 金钱诱惑下,尽管忐忑不安,男生依旧尽职尽责地带话:“如果再敢欺负我老婆,我一定把你揍得找不到北。” 男生终于把话说完,机警地后退一步,避开江泊烟的攻击范围,他大声为自己辩解,“别揍我,这些话不是我说的!” 以江泊烟为中心,几米之内鸦雀无声。 宋央站在他身旁,震惊地捂嘴。 江泊烟阴测测地盯着传话的男生,身上冷气直冒,额间青筋直跳。过度的愤怒居然让他反常地笑出声,双眼通红:“好,很好。” 他抓住男生的衣领,把他拖到面前:“说清楚,那个人给了你多少好处。” “五万块。”男生战战兢兢地比了个手势。 江泊烟“啧”了一声,从裤袋拿出手机,不由分说给他扫了十万块,他有得是钱,一点也不心疼:“我给你双倍,告诉我,他是谁。” “挺高的。”男生远远地躲开,“带着口罩,没见着脸。” 江泊烟:“没了?” 男生赶忙回忆一番:“还有,还有,很年轻,跟我们应该是同龄,他开着一辆黑色越野,应该很有钱!” 江泊烟又追着问了几个问题,一无所获,他失去耐心,拎起背包大步流星往外走,周身气压沉沉,留下宋央和几人面面相觑。等他一离开,几人也随即你推我、我推你地议论起来。 但他们压根不知道江泊烟有什么相好,好到居然要去当小三,还被正主找上门,简直好像天方夜谭。 宋央对此同样一无所知,不管这些人怎么问,都脸色惨白地摇摇头。 他对江泊烟没有任何超越朋友的情感,但乍一得知他有可能喜欢别人,心中就顿时不是滋味。江泊烟就是他的狗,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他,怎么可以摇尾乞怜地去讨好别人? 离开球场,江泊烟去了一趟保安室。 他以钱包被偷为由让安保人员调看监控,等翻到传话那人所说的时间,因为距离太远,根本没办法在画面中找到那辆黑色越野。 接连碰壁,江泊烟心中郁结,他扔下一句“算了”,气势汹汹上了车。 跑车在城市快车道上如同离弦的箭,猎猎的风吹走江泊烟本就不多的理智。他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搭在中央扶手上,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只要一想到路饮,他的怒火就像火山那样喷发,路饮找了一个男人来气他,操,他想,一定是这样。 各种糟糕的、暴力的念头在此刻塞满江泊烟的大脑,他想把路饮抓到面前狠狠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跑车一路飞驰,停在江泊烟常去的攀岩馆,他把钥匙扔给泊车员,大步走进场馆,急需找个方式发泄。 “江少爷,很久没见您过来了。” 他是这里的常客,馆内的接待人员认出他,立即微笑上前向他介绍几个新上的攀岩项目,虽然高度逊色些,但可玩性更加高,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兴致不高的江泊烟打断。 “不需要。”他冷冷拒绝,一边往掌心涂抹防滑镁粉。 他根本不想和任何人交谈,满脑子全被路饮充斥。 紧接着,江泊烟来到他常玩的自由攀岩项目前,项目将近21米的高度,5.13的难度系数,很少有人能够挑战成功。但虽然项目难度非常大,江泊烟一直是这里的记录保持者,至今没有人超越。 他低头调整安全绳位置,正要伸手去抓第一块岩石时,余光扫到一道身影。 是个长得异常高大的男人,穿一件撞色卫衣,下身是条束腿运动裤。他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右肩挂了只黑色背包,斜靠着墙抱臂看向他所在的方向,让江泊烟想不注意都困难。 江泊烟正愁无处发泄,当即怒目而视,那人的半张脸被帽檐遮挡,嘴角朝他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不善弧度,让人顿生暴戾情绪。 江泊烟不耐烦地用舌尖顶了顶腮帮,招手叫工作人员过来,质问:“那家伙是谁?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为什么允许他进来?” 工作人员抬头看去,目光一凛:“这个,这个。” 看他这样的态度,显然,对方的身份同样很高。 他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肯说出一个人名,江泊烟的耐心消失殆尽,挥手让他离开,警告地回头瞪了男人一眼。却见那人非但没有收回嚣张打量的视线,反而迈开大步朝他走来。 江泊烟仰头,冷脸注视着他,觉得他有点眼熟。 等男人逐渐走进,江泊烟慢慢眯起他的眼睛,终于想起这家伙到底是谁。大概一个月前,他和父亲参加一场晚宴,在露台打游戏时和他起过一场争执,叫谈墨,是谈石集团谈斯理的独生子。 谈墨从小就在国外长大,几个月前跟着他的爷爷谈照国回到清河定居,目前在清河一中就读国际班。 是个毛头没长齐的高中生。 按理来说,他们之间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 但就像当初的第一面那样,在见到谈墨的刹那,江泊烟漫不经心打量的视线开始变得凝重,本就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他可以很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对谈墨抱有巨大的、莫名的排斥感。 这种感觉,在谈墨来到他面前时,变得更加明显。 江泊烟慢慢降落到地面,傲慢地挑眉:“你对我有意见?” 谈墨走到他面前,默不作声地打量两人的身高。到这时候不由由衷感谢他爸谈斯理优越的身高基因,他比江泊烟要更高些。 因为更高,所以气势上就压他一头。 谈墨轻轻地笑起来,伸手去抓工作人员递来的镁粉,不紧不慢往手心涂抹:“别误会,只是听说你是这个项目的纪录保持者,我也正好喜欢攀岩,所以要不要和我比一场?” 他轻蔑的语气立即激怒了江泊烟:“如果你输了?” 谈墨耸肩:“万一是我赢了。” “哈?”江泊烟不敢置信地冷笑,仿佛听到一则笑话,“你不可能赢了我。” 谈墨不和他废话,直截了当:“不敢比?” 这种低劣的激将法用在江泊烟身上总是很管用,他当即道:“谁说我不敢!” 见他答应比一场,谈墨拿下肩上的背包,一件件地从里面拿出他的攀岩工具。江泊烟识货,匆匆扫一眼就能辨认出他是专业的玩家,因此更加不爽,皱眉不耐地等在一边。 他垂眸打量谈墨,他有一张带着浓浓侵略性的男性面庞,肩膀宽阔,即使江泊烟很不想承认,但谈墨的长相确实难以挑剔。 这家伙的家世同样不容小觑,他不由有点心猿意马地拿自己和他做比较,猜测路饮是否会喜欢谈墨的长相。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江泊烟冷笑一声。 他真是疯了,见谁都会把他当成假想情敌,也不知道路饮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药,让他变得不正常。 谈墨拍拍手,从半蹲的姿势中站起来,他比江泊烟长得要高些,这让一向以自己身高为傲的江泊烟眼中敌意更盛。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撞,迸出火花,江泊烟深深拧眉,拳头在身侧握紧,突然之间想到什么,眉心重重一跳。 他意有所指地开口:“你似乎很讨厌我。” “你也一样。”谈墨摊开手,笑得嚣张,“怎么会有那么讨厌的人,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永远不会成为朋友。” 江泊烟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认识路饮?” 虽然觉得这个念头很荒谬,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说完后,他默不作声地观察谈墨脸上的微表情,试图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只是谈墨表情坦荡,因为他突然的问话而显出几分不似作假的惊讶:“路饮,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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