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过谈墨不久前的一份体检报告,结果显示身体一切正常,他的胃病主要是在工作时期留下的隐患。但不管如何,路饮希望从现在开始,始终能够待在谈墨身边永远不再离开他。 谈墨一愣:“全国排名第一的江大?” 路饮说:“我知道这很难。” 谈墨饶有兴趣问:“为什么想?” “我们依旧住在这里,每个早上一起上学,去图书馆学习,打篮球,像小时候一样相处,我很期待这样的生活。” 谈墨勾唇:“还说你没有勾引我。” 不得不说,他有被路饮勾勒的生活诱惑到。 路饮:“你不想?” 谈墨看似为难道:“那得看你的表现。” 路饮:“如果你能考上江大,我能做的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多。” 谈墨和他确认:“无论什么你都能够答应我?” 等路饮朝他点头的时候,他就慢慢笑了起来:“我可没有那么容易被满足,记得你说过的话。” 上完第二天下午的课,路饮换上篮球服,按照江泊烟消息上给他发送的地址,朝学校的篮球馆走去。 江大的球馆很大,分为多个区,纵横交错,路饮耽搁了会时间,才来到了C区05号,远远的,除了看到江泊烟和他的那些朋友外,他还在人群中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宋央。 宋央今天之所以会出现,纯粹是一个意外。 他本来不打算和路饮在这里碰面,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但犹豫良久,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并不介意被人注意到他和路饮玩在一起,脑子一热,干脆就把地址选在了学校,还叫上了他的一帮朋友。 他的这些朋友多数曾经帮他欺负过路饮,他想把路饮正式介绍给他们认识,最好能够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但没事先说明他会来,万一路饮放了他鸽子,也不是没有这种糟糕可能。 谁知等他到达球馆时,迎面就碰上了宋央,宋央从他朋友那儿打听了消息,今天也来陪他打球。 说实在的,宋央的球技实在太糟糕,不是一个合拍队友。只是江泊烟以前不介意这一点,还常觉得送水的他很体贴,今天想到路饮等会要过来,终于开始感到烦。 宋央从小笑容阳光,笼络人心很有一套,江泊烟暴躁地在球馆上扔了几个球,回来时看到他和自己朋友正在有说有笑地聊天。 聒噪的笑声刺耳,无名之火涌上江泊烟心头,他黑着脸,独自站在三分线外练投篮,同时频频朝入口张望,企图找到路饮身影。 他把心中的不悦归结为路饮的失约,眼见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他呼出一口郁气,把手中篮球扔向宋央和队友,满意地看着聚集的人群如鸟散去。 接着掏出手机咬牙切齿地给路饮发短信。 将那些威胁的、充满怒气的话编辑到一半,他又悉数删去,犹豫着是否应该阻止路饮前来,他不想路饮和宋央碰面,但确实很想和他打一场篮球。摇摆不定时,突然听到队友们窸窣议论声。 “靠,快看那边,我是不是看错了?” “路饮?朝着我们这儿走来了。” “他不知道05一直都是江哥的地盘吗?” “不行不行,得赶紧把他赶走。”很快,江泊烟注意到有道视线小心翼翼看了自己一眼,又很快移开。 “咳。”江泊烟假意轻咳一声,将手机放回裤兜,慢悠悠道,“我说大家别——” 余下声音戛然而止。 他望着逐渐朝他走近的路饮,盯紧着他身上那套篮球服,像有什么熟悉的画面在他脑海一闪而过。 江泊烟试图抓住但无果,可是不对,不可能,为什么会该死得觉得眼熟,他不应该见过路饮打篮球。 “我跟路饮——”江泊烟下意识抓住宋央肩膀,与其说是在问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到底认识几年了?” 如果不算幼儿园那个傻逼阶段,从他有记忆开始。 宋央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总觉得江泊烟分外不对劲:“我怎么知道,六七年吧,总之不会更久了!但你为什么要在意这件事,和路饮的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地方。” 江泊烟的目光落在路饮身上,尽管在和宋央对话:“我知道。” 从他对路饮有印象起,就觉得这人很讨厌。 他们说话间,江泊烟的一个朋友名叫李连,已经自告奋勇上前,伸手拦住路饮去路,语气不善:“去,去,别来我们地盘,这里可没有人会欢迎你。” 路饮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江泊烟身上。 “但有人邀请我来和他打球。” 江泊烟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没站出来为他说话。 “谁,你们谁邀请路饮了?”李连扭头看向身后,“应该没有傻逼会这样做吧,否则小心江哥揍你!” 几个队友相互交换眼神确认,皆都摇头。 路饮捡起滚落到他脚边的篮球,漫不经心地抛给隔壁场地跑来的同学:“看来有人当了懦夫。” 懦夫本人终于慢悠悠出声:“如果你真的想和我们打球,也不是不可以。” 宋央下意识否决:“我不同意。” 江泊烟没看他一眼,只盯着路饮不放:“球馆是学校的场地,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要是想在这里打球,要不要来点有趣的,比如,比赛。” 宋央以为江泊烟又想玩点恶作剧,立即欣然道:“既然有比赛,怎么可以没有筹码。” “啊,对对对。”几个队友这时候终于回神,七嘴八舌地说着话,他们以为江泊烟想当众给路饮难堪,于是心领神会,纷纷附和,“当然应该设置惩罚,不然这球打得多没意思,你敢不敢啊,路饮。” 烦死了,江泊烟握紧拳头,气得牙痒。 这帮没眼力的家伙,当众坏了他好事。 路饮静了几秒,饶有兴趣地问:“可以,惩罚是什么?” “惩罚是——”最先嚷嚷的那人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个坏点子,“打球输的人要学狗叫!” 四周顿时一片大笑。 起哄声不断:“听上去很好玩,路饮,是男人就和我们比一场!” 低级的激将法。 现在的场面已经不是江泊烟所能控制,就连旁边场地里的几名球员听到动静也朝这里涌了过来。 路饮摇头:“你们不觉得这个提议听起来很幼稚?” “不过,也可以。”他竟然出乎意料地同意了这个幼稚的方案,目光扫过球场几人,最终停在宋央身上,“由你接受惩罚?” 宋央兴致勃勃:“我?当然可以,但我不参加比赛。” 他记得路饮已经很久没玩过球,对此胸有成竹,已经做好见证他出糗的准备。 路饮点头:“可以,谁和我比。” 话音刚落,正要有人站出来举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推开,他诧异回头,正要飙出一句国骂,就见江泊烟黑着脸撞开他,走到了最前方:“我。” 见状,宋央嘴角的笑容更盛。 江泊烟面色复杂地捡起球,抛给路饮,语气别扭:“到时候输了千万别在我的面前哭。”
第十五章 两个人的篮球赛,规则设置得简单,只要谁能在对方的攻防下率先投进十个球,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江泊烟从高中起就是校队前锋,投篮一向是他强项,宋央因此对这场比赛信心十足。他挤到了前排围观,一起和队友们为江泊烟加油呐喊,同时抽空回答他们问题:“我没怎么见过路饮打篮球,就算他会打,怎么可能比得过哥哥。” 在人前他喜欢称呼江泊烟“哥哥”,这会让他们的关系听上去立即亲近不少,江泊烟从未反对过这一点。 就在宋央夸夸其谈的时候,旁边的朋友喃喃:“进了。” 宋央立即抬头去看,暗中兴奋握紧双拳:“太好了!” 他希望路饮出糗已经很久,这次总算被他找到机会,也不知道这蠢货为什么会答应比赛。 “不是。”那道声音艰难和他解释:“是路饮进球了。” 宋央的大脑“嗡”得一声响,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笑容僵硬在他嘴角。一片茫然的时候,他听到耳畔传来围观人群窸窣不止的讨论声。 “路饮看起来真的会打啊。” “好像还不错,他投篮很准。”另一人道,“我靠,看,居然又进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我早就想说了,江泊烟今天打得很保守,不太像是他的实力。” 宋央不懂球,平日里陪着江泊烟打不过只是为了增进感情,现在压根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当然,他不认为江泊烟会对路饮放水,眼见着路饮的比分一路领先,大脑顷刻一片空白。 5比3——场上此刻的比分,意味着路饮暂时领先。 身影轻盈落地,篮球越过球筐,砸向地板,高高回弹,等路饮一个堪称完美的利落三分球结束,江泊烟难以置信抬起头,眼眸流露几分震惊。 他起初打着控分的主意,有意放水,但没想到路饮真的会打球。 该死的,他怎么可能会输给路饮? 有人搬来计分牌,江泊烟扫了眼上面分数,脸变得更黑。 路饮捡起脚边的篮球抱在腰侧,随意朝江泊烟看了眼,勾了勾手,示意继续。运动过后这样漫不经心的表情,衬得他的五官越发张扬和明丽。 不对,江泊烟眨了眨眼,这样的路饮——非常辣。 难以言说得酷。 尽管还有赌约在身,但江泊烟依旧不合时宜地开始神游天际,路饮身上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他无法控制地感到兴奋。 他的审美在线,知道路饮容貌突出,从小就是风云人物,但他们同为男性,不足以让江泊烟感到惊艳,直到现在——如果用脸可以杀人的话,江泊烟觉得路饮此刻正在用脸杀他。 即便对方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那股熟悉感再次涌入他心头。 江泊烟愣愣看他,忽然间,眼前的路饮和记忆中的那道身影开始重合,这场篮球赛如同一把打开他记忆阀门的钥匙,他终于想起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 宋央说错了,他和路饮认识不止六七年。 是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路饮也刚打完球,穿着和现在同色的篮球服。 四至五年级的那一年暑假,尽管江泊烟已经因为救命之恩而和宋央关系匪浅,但也是第一次跟着宋央来到他家。 因为宋央不时的那些抱怨,江泊烟这次除了拜访宋家长辈外,另一个目的就是给对方嘴里那个讨人厌的哥哥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他那时候的性格已经基本定型,被家中长辈疼爱有加,所以像现在一样跋扈嚣张,还没到宋家时就已经在脑海中勾勒了不少戏耍人的恶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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