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饮让他下车。 江泊烟警惕回头:“才三点半,你能有什么事?” 他莫名其妙得有点儿牙酸,说话也跟着阴阳怪气了起来:“不会是要去见你那位干弟弟?” 路饮的脸沉下去:“下车。” 江泊烟不想走,被他这种态度气得不行,脱口而出:“这就是——这就是你对待男朋友的态度?” 他把以前路饮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有今天的下场。 意识到这一点,江泊烟简直烦得不行,转移话题:“上次那个软件,我要抽奖!” 他主动要抽,路饮看了他一会,才在连番催促下慢悠悠地打开手机,将抽奖页面递到他面前。 江泊烟伸手,动作飞快地按下了启动键,几秒后,指针慢慢停在【打篮球】的选项上。 “运气不错。”路饮收回手机,略微沉吟,“明天下午。” 江泊烟轻咳一声:“算是约会?” “如果你觉得是。”路饮耸肩,“那就算是吧。” 江泊烟下了车,一把将车门甩上,性能良好的跑车和他擦肩而过,消失在他视线尽头。他凝视车库出口,一股无名之火突然涌上他心头,分明是他主动跑来找路饮,但总觉得被他牵着鼻子走。 简直难以启齿。 江泊烟沉着脸离开车库。 他是来玩弄路饮的感情,又不是让路饮当他的祖宗。 路饮开车去了趟公司,新成立的路安科技就位于江晚大学附近的一幢写字楼,他租赁了其中一层。 目前高薪聘请的几位员工陆续就职,所有业务正在慢慢步入正轨,路饮希望能够在未来,带领路安成为第二个盛驰。 盛驰的董事长谢迟是他前世最敬重的一位长辈,他如今正值壮年,不过四十,和那些颇有名望的商界人士相比可谓年轻,但他手中的盛驰已是让人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 盛驰的商业帝国遍布全球,涉及多个产业,旗下子公司无数,掌舵者谢迟投资目光精准毒辣,近几年间,盛驰在他的手中不断发扬光大。 从公司离开后不久,路饮接到亲子鉴定机构的电话,告知结果已经出炉,不出所料,他果然和宋海宁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谈墨回到家的时候,在二楼的露台找到了路饮。 天色渐暗,露台两侧悬挂的夜灯发出朦朦胧胧的橘色亮光,他拉过凳椅坐在路饮身侧,拿起放在桌上的纸质报告,打开后径直看向最末。 “陪我喝会酒。” 路饮递给他一罐酒,谈墨单手打开,和他捧杯。 “接下去打算怎么做?” “打算?”路饮单手扶额,微眯着眼,手边滚落几只见底的铝罐,“我和宋海宁相处十多年,无比清楚他的性格,对他而言,只有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才会真正感到疼痛和绝望。” “钱和权。”谈墨道,“或者说,神路。” 路饮和他相视一笑:“因为神路,他才能过上如今的生活,所以更怕失去眼前一切。为此,宋海宁一直以来小心谨慎,在经营方面,从他接手公司起,就喊停了妈妈当年留下的扩张策略,保守发展,从而导致神路这几年萎靡不振,早就落后其他人一大步。” 神路当年有两大主营业务,一是家电线,二是房地产,只是前者研发费用高昂,技术迭代频繁,宋海宁在上位几年后砍掉了这条业务线,将盈利重心放在房地产。 但房地产如今早就过了红利期,路饮知道在几年后,神路将会出现一次严重的资金危机,而他正是在那时候通过路安提供的庞大资本,重新从宋海宁手中拿回了神路。 他当然可以等到时间线的到来,但已经厌倦等待。 谈墨喝了口酒:“他可真窝囊。” “是挺窝囊。”路饮说,“但他最擅长内斗,手上又有不少股份,我那些仅存的亲戚,最后都败在了他的手里。” 谈墨问:“你打算怎么做?” “江泊烟的父亲江少峰同时持有神路6%的股份,他们和宋海宁站在一起,是难被撼动的同盟。董事会九个名额,同样大部分都是他亲信。”路饮闭了闭眼,再睁开,“想让他一无所有很困难,但我知道接下去应该做些什么。” 他语气轻,却让人莫名信服:“只要我姓路,我就可以重新创造一个新的神路。” 谈墨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突然捏紧了手中铝罐。他肌肉结实,力气大,铝罐被他捏得变形,酒液倾洒在他手背,他仰头猛灌了几口,喉结不停上下滚动。 虽然是低浓度的酒精,但他喝得多,也有点儿上头。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直白地落在路饮脸上,路饮下意识伸手挡住自己侧脸,又被谈墨抓住手腕毫不留情拨开。 谈墨从椅子上半起身,微垂脑袋,和路饮仅隔着一段呼吸交融的距离,深深凝视他几眼,突然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酷?” 路饮:“倒是有人说过我很讨厌。” 谈墨:“你想弄死宋海宁的那一刻,我觉得你简直——” 路饮反问:“简直?” 谈墨沉默了半天,盯着路饮的眼神都快要冒出火来,还是没有把那句话说完。 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深吸一口气:“突然很想假设,如果我们之间有一个是女孩,说不定第一个孩子都快要出生了。” 路饮微仰脑袋,一言不发地看了他半晌,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橘色光照下淡色的双眸很是迷人。 谈墨:“我是说,假设。” 路饮突然问:“谁是女孩?” “好吧。”谈墨说,“那就换一个问题,如果我是女孩,路饮,你会娶我吗?” 他结实的两臂分开撑在桌面和路饮座椅的靠背上,将他牢牢圈在自己面前的方寸之地,一双眼紧锁住他,无比迫切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夜灯光下的露台有种朦胧的氛围,路饮漂亮的眼眸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雾,让谈墨无法看清他眼底藏匿的情绪。 “不会。” 他的声音突然响起。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其他情绪,谈墨耸肩:“开个玩笑,我可能是喝醉了。” “你喝多了。”路饮冷静地拿走他面前新开的酒瓶,扶着他起身,“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谈墨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跌跌撞撞地走回去。 路饮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搂住他的腰,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布料,他能清晰触摸到谈墨腰腹肌肉的形状,手下的皮肤烫得厉害,连带着他的体温都开始攀升。 送谈墨回到房间后,路饮就去洗了个澡,他洗完出来吹了会头发,因为不放心他独自在房间,打算过去看一眼。 谈墨的门没锁,敲门过后进去,见他坐在桌前搭乐高。 路饮是知道谈墨前世这个很少被人注意的习惯,心情不爽时就会将自己关在房间搭乐高,现在的这个乐高模型已经被他搭到了一半,看不出是否真的有醉意。 他走过去的时候,谈墨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路饮拉过椅子坐到他身侧后,他这才将乐高放到了正确的位置上。 放森*晚*整*理完后,他冷不丁道:“你身上好香。” 路饮说:“沐浴露的香味。” 谈墨转过椅子,面朝着他:“所以你刚洗完澡?” 路饮连发梢都是微湿的,因为担心谈墨醉酒无法照顾自己,而只匆匆套了件宽松的睡袍就出门。 现在罪魁祸首的目光却光明正大地在他身上巡视一圈,语气恶劣:“刚才说不会娶我,现在穿那么少进我的房间。” 他轻轻咬着音,发出一点让人无法忽视的闷笑声:“我可以认为你不守男德吗?”
第十四章 路饮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衣物。 他穿了件深V款系带睡袍,领口处有大片精致的玫瑰刺绣,因为母亲路玫的名字,他一向偏爱这类植物。 檀木黑的绸缎贴身,衬得他的肤色更像冷白,系紧的腰带勒出路饮窄瘦的腰线,由于坐下的缘故,微侧身时露出他胸前大片皮肤。 注意到谈墨的目光,路饮重新收拢两侧衣襟。 做完后,他伸手拿起桌上散落的乐高零件,在搭建到一半的模型上比划片刻,询问谈墨:“放哪里?” 谈墨给他指了个位置,等路饮将零件放上去后,他却突然说:“错了。” 他一把抓住路饮的手腕,指导着他将零件放到正确的位置,结束后却依旧不松手,握着路饮的力道变很紧,显然不想在这个深夜放过他。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路饮说:“我没有在勾引你。” 谈墨:“为什么不会?” 路饮勾唇:“露台上的求婚失败让你感到挫败?” 谈墨垂眸看他:“确实感觉非常不爽。” “你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优秀。”路饮终于将手腕从他掌心挣脱,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但谈恋爱不是合租,对我而言,更不会是纯粹的柏拉图式精神恋爱。也就是说,情侣间需要亲、吻和做、爱。” 他慢悠悠看向谈墨:“你会吗?或者说,你能想象这些事发生在我们之间?” 谈墨看了他半晌:“你可真是——” “直白。”路饮替他继续说下去,“但我们都是成年男人,打开天窗聊这个话题,并不应该感觉羞耻。” 谈墨说:“是。” 他深深凝视路饮的眼,突然靠近他,似真似假地说:“不过,或许我真的能够想象那些事发生在你和我之间,成年人,总该看过一点儿符合年纪的东西。” 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粉红的脖颈上,路饮将他推开,轻轻抱怨:“流氓。” 谈墨的身体退回座位,后脑撞上靠背,立即爽朗地大笑起来。 路饮一边看他,一边抬手触摸脖颈那侧的皮肤,上面残留一种被灼热高温侵蚀的奇怪触觉。他难得有这样哑然的时刻,这时候目光落在谈墨桌上,见到了他们国际班上的一份作业。 他“咦”了声,突然想到一件一直以来被他忽略的事。 谈墨上的是清河一中,常被人称作一高,分为高中部和国际部,谈墨转学来清河时就读国际部一班,整个班级的学生未来将会申请国外大学,不参加国内高考。 可是他却在一年后的江大新生见面会上遇到了谈墨。 那时候的谈墨不仅参加了高考,还以十分优秀的成绩考入江大经济系,成为路饮的直系学弟。但他在十岁那年跟随母亲出国,并未接受完整高考教育,难以想象他在这一年中用了多少力。 为什么会在前世做出这样艰难的改变。 路饮望着那份作业有些出神,直到谈墨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在想什么?” “我在想。”路饮慢慢说,“我希望我们能上同一所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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